極樂聖教的諸多將領,除了萬程東軍團的副軍團長盛馬必,其餘的都有過和河套多次交手的經驗,他們都很清楚河套的戰鬥力究竟有多彪悍。尤其是在騎兵進攻的時候,只要被對方打開了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缺口,都會像是千里之堤一樣,輕鬆崩潰己方的防線。而防線一旦崩潰,對方的騎兵必定會長驅直入,然後將己方分割,後面的步兵正好像是掃地一樣,輕鬆將自己蕩平。因此,擋住河套第一波的攻勢就相當重要。
囹無言滿臉凝重,他知道自己的軍團根本擋不住河套養精蓄銳之後的騎兵突襲,可是不管怎樣,他絕對不能讓自己的敗兵衝擊了平郎的防線,否則河套趁勢跟進的話,平郎軍團的防線就不攻自破。頭疼啊!囹無言苦笑着道。
平郎也是眉頭緊皺,從朱兆身邊走過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聲微不可察的叮囑:“隨時準備突圍,不要陷得太深,我會接應你!”
平郎猛地一擡頭,卻只看見朱兆那無比孤寂的背影,平郎突然間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河套對自己這方恨之入骨,既然蓄謀已久發起攻擊,那麼必然不會只是來將己方從這裡趕走這麼輕鬆。聯想到己方和河套多次交手的經歷,很顯然,河套的攻勢一旦展開必然就是連綿不絕。朱兆很清楚自己這邊的實力,也知道自己根本抵擋不了多久,因此在下達命令的時候,便已經預計到了戰場的結局。
平郎軍團是極樂聖教最有戰鬥力的軍團,到時候必然會成爲河套關心的對象。而一旦被河套咬住,那麼在河套強大的步騎兵聯合絞殺戰術之前,恐怕也難以倖免。因此,朱兆特意讓自己小心一點。
自從極樂聖教立國之後,原本親如兄弟的四人便產生了隔閡。後來燕悲歌投降河套,明輝沙場失蹤,僅剩的兩兄弟卻因爲道路不同而感情日淡。可是今天,平郎突然明白,原來,在朱兆的心中,自己三人始終是他的兄弟,他始終是三人的大哥。也許,這個大哥在人品和道路之上有着很多很多的缺陷,可是他確實是自己的大哥,他對自己等人的關心也確實很真摯。燕悲歌走了,明輝失蹤了,他並不比自己好受。
看着朱兆那似乎瘦削了不少的身影,平郎最終沒說什麼,他的腳步聲有些凝重,誰也沒有注意到,極樂聖教之中,這個最感情內斂的大帥,肩膀居然是在微微的抽搐。
“萬程東!”朱兆已經從平郎那突然變重的腳步聲聽出了端倪,不過他的臉上依然相當嚴肅:“你率領你軍團六萬士兵,牢牢的守住東面,隨時準備向東轉移!”
程顯清心中一驚:“朱兆,爲什麼不向淮水靠攏,對方的張家士兵可以給我們提供相當的幫助,而且靠近淮水江面,我們更能夠發揮步兵優勢,將河套騎兵的衝擊力降低到極點。”
田春也是着急地說道:“朱帥,朝東面突圍,那裡不是寂寞丘陵嗎?要不緩步向南撤退好了。”
朱兆鄙視地看了田春一眼,此人是有幾分才華,不過卻恃才傲物,自認爲自己頭腦天下無雙,平時看見自己的時候都是昂着腦袋。別的方面自己或許還不如他,但是軍事上,自己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
冷哼了一聲,朱兆道:“河套佔據了騎兵優勢,我們向南退卻,對方的騎兵完全能夠輕鬆跟進,輕而易舉的咬住我方的大軍甚至是完成包抄。別忘了,河套騎兵除了擅長千里奔襲和正面突破,追擊戰也是他們的拿手好戲。至於退到淮水邊上,如果張家精銳水師還在,那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是張家現在的水師完全是商船民船出身,而我們的士兵根本不具備背水一戰的心態。對方只需要以騎兵打頭陣,步兵在後面跟進,完全能夠將我們擠進淮水之中!”
頓了一下,朱兆指着東面說道:“向東!向東是唯一的生路!不過我們的速度必須要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河套騎兵的速度極快,不過極樂聖教的速度也是不慢。信刻的騎兵剛剛衝破囹無言軍團的第一道防線,平郎軍團便完全進入了戰鬥狀態。淮水東側雖然無險可據,不過平郎不愧爲極樂聖教四大名將之一,大軍一直和前面的囹無言軍團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井然有序的退出自己的營地,利用營地之中密集的拒馬樁和壕溝等,削減河套騎兵的衝擊力。然後調集軍中所有的弓弩手,全力支援前面的囹無言軍團。
“步兵迅速跟進!”駱祥跨坐在自己的戰馬之上,看着眼前的情況,對着身邊的玄機說道。
玄機習慣性的搖了搖羽扇,不過畢竟是在馬上,感覺很不習慣。而且,玄機自己並不擅長騎馬,手上的動作一大,身子頓時晃了一下,嚇得玄機連忙將羽扇插到背上,雙手緊握繮繩道:“先生所言極是。來人,傳令逐鹿軍團,繞過戰場,截住極樂聖教向東撤退的道路!破滅軍團平面推進,跟在青龍、龍驤兩個騎兵軍團身後,一舉蕩平對方!”
駱祥看着玄機那有些狼狽的模樣,心中暗笑了一陣。玄機在人品上和才能上都算是無可挑剔,不過有個最大的缺點,就是愛美喜歡講風度。作爲河套的隨軍謀士,練就一身出色的馬技那是很有必要的。不過玄機總擔心自己長期呆在馬上之後,雙腿會變成難看的羅圈腿,因此對於騎馬一直很不感興趣。而且不管春夏秋冬,玄機都抱着他那把羽扇,大有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之勢。只是這樣一來,每次騎馬的時候,玄機就特別的痛苦。
其實玄機還是多慮了。遊牧民族的騎兵之所以大多數都是羅圈腿,主要是因爲他們一天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呆在馬背上,而且是從小培養,因此在發育的時候便有了羅圈腿的堅實基礎。不過河套騎兵不同,他們除了一開始新兵訓練的時候長時間呆在馬背上,其餘的時候並不是很多。因此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憂慮。
駱祥也不說破,只是笑吟吟的捏着自己的鬍鬚說道:“只是這樣一來,恐怕秦川和逐鹿軍團中的某些人又要擔心我們借刀殺人了!”
玄機輕聲笑道:“也不算吧。讓他們和極樂聖教一戰,也算是稱了他們的心意。他們不是一直想着和極樂聖教在沙場上一決勝負嗎,現在機會來了,如果他們自己不知道抓住,那也怪不得我們。”
河套方面並無借刀殺人之意,不過保存實力的想法絕對是有的。河套的士兵相當精貴,這一點所有人都明白。恰好秦川李家和東方軍團與極樂聖教是不共戴天的死對頭,讓他們打先鋒,也算是一舉兩得。
負責正面進攻極樂聖教囹無言軍團防線的是,是信刻的青龍軍團和五小郎君的龍驤軍團。奉敬的獵鷹軍團以及鳳舞軍團則是繞過戰場,堵死極樂聖教東進道路,然後儘可能的將極樂聖教趕到淮水邊上。朱兆不愧爲極樂四大名將之首,對於河套的意圖還是有着比較準確的判斷。
極樂大軍的中軍營帳之中,朱兆很敏銳的意識到了河套的攻擊重點所在。囹無言那裡雖然已經是潰不成軍,不過他身後還有着一個平郎軍團。平郎是極樂聖教之中最擅長於防守的將領,他麾下的十萬將士也是極樂聖教最最具有戰鬥力的士兵。信刻就算再是驍勇,短時間裡也無法突破平郎的防線。因此,北面防線雖然是河套首當其衝的攻擊點,不過至少暫時不會有問題。
不過東面就不同了。
駐守在這裡的是萬程東的六萬士兵。在極樂聖教之中,萬程東部也算是比較有戰鬥力的軍隊,但是,當萬程東剛剛將戰鬥陣型佈置好,河套十萬騎兵加上後面跟着的五萬步兵,便已經氣勢洶洶的撲了上來。當先一人頭戴孝布手持一把梨花槍,每刺出一朵槍花,便有一個極樂士兵喪生槍下。
“奉敬這廝,居然驍勇如斯?”朱兆心中有些警惕。他和奉敬之前也交過手,當時的奉敬雖然用兵如神,可是個人武力卻並不出衆,沒想到幾年過去,奉敬的實力居然已經上升到了如此水準,恐怕極樂聖教之中只有兵恆親自出手,才能夠將其制服。
朱兆不知道的是,當日英武居士奉窺天居士之命,特意贈送了奉敬好幾部最上層武學的秘籍,其中有一部便是神州十大神技之一的鐵騎橫流。想焦仲信憑藉着一部殘本,都能夠躋身神州十大高手之列,奉敬天資聰慧,進展自然神速。現在,至少也應該是和李蕭漠同等級別的高手。
“朱兆,你看現在我們應當如何?”程顯清黑着臉問道。
田春在後面低聲嘟囔道:“就說向南撤退吧,現在好了,東面至少有十多萬敵軍,我們憑什麼從對方的防線之中衝過去。”
“閉嘴!”朱兆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怒聲喝道:“河套用兵向來是無一疏漏,對方佔據着如此兵力優勢,又有着駱祥玄機這樣心思縝密的謀士,根本不會給我們留下任何的漏洞!南面沒有動靜,肯定是有問題!”
田春臉色一紅,不過剛剛一昂脖子,卻發現朱兆臉色鐵青雙目赤紅,連忙閉上了嘴。朱兆素來陰沉,感情外露的時候實在是不多,很顯然他現在是被戰場的局勢刺激的紅了雙眼。如果現在自己還不識趣的話,誰知道這個莽夫會不會直接殺了自己!
倒是兵恆在旁邊說道:“不過,我們的斥候回報,南面並無河套伏兵。況且,金州和瑞州等地乃是我方腹地,河套除非能夠飛天遁地,否則絕無可能!”
朱兆沒有說話,飛天?這個河套可能不會,不過瞞天過海,河套卻用的相當純熟。當日秦川李家依爲天塹的陰風古堡,不就是被河套用這樣的招數給輕鬆拿下?再說,這裡也不是城池,河套用不着遁地。
“軍事之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朱兆斷然說道。兵恆其實在排兵佈陣和戰略謀劃之上還是有着相當的水準的,不過對於這種具體的戰術運作,他並不是很擅長,而朱兆久經沙場,又是在清風大軍之中接受過正規的軍事教育的人,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程顯清有些猶豫,手下的文武大將各持己見,他自己對軍事也很不瞭解,猶豫了片刻,程顯清問道:“朱兆,你認爲河套的主攻方向究竟是何方?”
“東面!”朱兆斷然說道:“北面是河套大軍來襲的方向,如果他們將這裡定爲主要攻擊方向,那麼必然會先集中騎兵優勢,實行中央突破。不過河套特意繞了這麼一個圈子,很顯然是準備將我們一網打盡。陛下,再不下決定的話,我們恐怕就走不掉了。”
“既然如此,朱兆,你率領你本部軍團以及萬程東軍團六萬士兵,全力向東突圍!命令平郎斷後,務必擋住河套當面的攻擊!”
朱兆大驚,連忙說道:“陛下,河套南面必定會有留手,如果臣的五萬士兵全部投入了突圍之中,河套南面伏兵來襲,我方必定會措手不及!以臣之見,陛下可命令護國勇士和萬程東將軍一起突圍,臣在南面殿後!”
程顯清的臉色一陣猶豫,護國勇士乃是極樂聖教最精銳的一支軍隊,裡面的每一個士兵都是從當年揚州起兵開始便追隨着他的老兵,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戰鬥意志都是首屈一指。最爲重要的是,極樂聖教缺少馬匹,僅有的一些戰馬都是當做了大軍的斥候,而這爲數五千的護國勇士,全部都是騎兵。而現在哪怕是朱兆,也僅僅只有他的五百親兵是騎兵。
“此事不用多說!朱兆,你立刻率軍行動!”程顯清最終搖頭道。護國勇士已經更是他最後的資本,他不能無謂的折損在這裡。
朱兆見狀,只好無奈地點頭稱是。不知道怎麼的,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陣悲哀,這就是當初豪爽果斷對兄弟無比信任的教主嗎?爲什麼才短短几年的功夫,居然對自己等人懷疑到了這種程度?
程顯清並不知道朱兆心中在想些什麼,他徑直走過來,拍着朱兆的肩膀道:“朱兆,帝國的希望,就寄託在你的身上了。我們已經是元氣大傷,多少要給聖教留一點底子吧?”
朱兆聞言,擡起頭來看着程顯清那氤氳中卻包含着信任的笑容,心中頓時一暖:“罷了,這條命左右都是教主救出來的,現在就爲教主拼了。”
“全軍注意,準備向東面衝鋒!前面三十里,便是因黃山,只要能夠衝到因黃山,我們便安全了!”朱兆大聲喝道。
正北面,囹無言軍團已經潰不成軍。
相較而言,囹無言軍團乃是極樂聖教四個軍團中戰鬥力最弱小的一個,而且兵力也最少,只有四萬不到。而在他的正面,僅僅是騎兵,便有十萬,後面還跟着李蕭漠的破滅軍團。就算囹無言是和河套正面對撞,都不是對方的對手,何況河套還佔據了先手。
信刻僅僅是一輪衝鋒,便已經衝散了囹無言軍團的防線,兩個軍團十萬騎兵從長達五里的防線上發起了猛攻,位於側翼的張振奮和鬥光業兩人甚至已經率領着本部騎兵繞過囹無言軍團的防線,從兩翼包抄,準備將極樂聖教四萬大軍全部淹沒在河套洶涌而來的鐵蹄之中。
囹無言剛剛纔趕到自己的指揮位置,便很痛苦的發現,自己整個軍團的四萬大軍居然只剩下了身邊的不到八千人還能夠聽從自己的命令,其餘的士兵要麼是淹沒在了河套騎兵的陣型之中,要麼就是一窩蜂的朝後面逃跑。這些畢竟都是參軍還不到半年的新兵,而且現在的極樂聖教也沒有了當初剛剛起兵時的信仰信念,如果戰局順利,那麼或許還能夠發揮自己的真實戰鬥力,不過戰鬥一落入下風,那麼逃跑便成爲了他們最好的選擇。
“不許逃!擅自逃離者,誅三族!”囹無言怒聲喝道,手中的斬馬刀隨手揮出,兩顆腦袋立刻高高飛出,然而剛落到地上,便被洶涌的大腳踩的面目全非。逃離的士兵實在是太多,他根本無法控制場面。
“逃跑?能逃到哪裡去?”亂軍之中,信刻看着極樂聖教的情況,嘴角頓時浮起了一抹冷笑。
其實囹無言軍團士兵的戰鬥力也不算差,如果不是己方佔據了兵力優勢,而且還是突襲,根本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崩潰對方的防線。現在,極樂聖教除了平郎軍團,全部都是能打狠仗但是打不了硬仗的軍隊。狠和硬完全是兩回事,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在打順風仗的時候,在欺負老百姓的時候,他們確實相當的彪。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怕死,當場面處於下風的時候,他們逃跑得更快。就算偶有幾個發狠的人,也根本改變不了大局。
可是河套大軍不同,河套大軍素來擅長打硬仗,這樣的人,惜命而不畏死,渴望勝利而永遠不畏懼失敗,他們軍紀如鐵意志如鋼氣勢如虹,這樣的士兵,纔是真正的百戰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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