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力隊伍已經過了平漢路,可是肖柏他們卻遇到麻煩。
這支小隊伍白天躲藏在樹林中,夜晚行軍。可是隨着逐漸向西,地勢漸漸平坦,已經找不到能夠讓隊伍白天藏身的樹林。
日軍在平原上展開拉網式的搜索,這令肖柏覺得十分頭痛。要避開日軍的搜索,他們只能暫時尋找村莊躲避。問題在於,華北地區的村莊,有些是八路軍的敵後根據地,有些卻是被維持會等漢奸組織控制,一旦肖柏他們不慎進入維持會控制的村莊,恐怕他們的行蹤很快就會暴露,從而遭到日軍圍殲。
爲了避開日僞軍搜索,小隊伍沿着一條水路,在水邊的樹林中一路向北,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進入保定境內。
“軍座,那些是友軍控制的村莊,那些是漢奸控制的村莊?”範青提出這個問題。
對此,肖柏也無法回答。
畢竟這裡是八路軍敵後抗日的地區,肖柏他們不熟悉這裡的情況。可是他們又聯繫不上八路軍。能夠幫得到他們的那位叫劉耀光的共產黨聯繫人,卻正在幫助肖柏的主力部隊過平漢路,因此無法同肖柏他們的小部隊聯繫上。
爲了能夠尋求到八路軍的幫助,肖柏只好對附近的村莊一座座偵察。如果能夠找到是屬於敵後游擊隊控制的村莊,那麼就能得到八路軍的保護,從而避開日僞軍拉網式搜索,並能成功的穿過鐵路線。
玉米地中,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幾個人從玉米地中探出頭,警惕的看着周圍動靜。那幾個人,就是肖柏的小隊伍。
“軍座,前頭有一座村子,我們派個人過去看看。”郭天柱對肖柏說。
肖柏說道:“柱子,老範,你們兩個跟我來,去前頭看看!”
說完,肖柏又轉頭對其他的戰士們說:“你們躲在這裡,如果有動靜,你們不要動,等到天黑再出來!”
“軍座,您的目標大,日僞軍那邊肯定都有您的畫像,還是讓我們去吧!”範青說道。
肖柏想了想,也覺得範青的話有道理,於是他點頭說:“老範,你們小心點!記住了,如果碰到漢奸維持會,不要和他們硬拼,趕快撤退!”
“明白!”
隨後,範青和郭天柱鑽出玉米地,向前方那座冒着炊煙的小村莊走去。
爲了不引人注目,兩個人都沒有攜帶長槍,每個人只攜帶兩支毛瑟二十響快慢機,把手槍藏在腰間,向村莊走去。
這兩名穿着華北農民衣服的戰士還沒走到村口,就看到村內有幾個揹着槍的人。這年頭,在華北農村裡背槍的人,不是八路軍的游擊隊,就是漢奸維持會的成員。總之,背槍的人非敵即友。
而沒有帶槍的老百姓,可能是“中立”的,也可能是朋友,一般來說不會是敵人。就算是有貪生怕死的傢伙,也不會願意隨便背上漢奸罪名,去出賣抗日軍民。最多他們是對抗日軍民採取不配合態度。
那幾個帶槍的人猛然看到過來兩名不速之客,馬上就迎了上去:“你們兩位是?”
範青拱手道:“我們是過路的客人,來你們這裡討一口水喝。”
那幾名帶槍的人警惕的看了範青他們一眼,其中一人揚了一下手:“上,搜!”
範青看到走過來的那幾個傢伙,突然他發現,那幾個人皮膚白皙,看起來就不像是種田的莊稼漢!
發現這個問題,範青突然想到肖柏曾經說過的:“八路軍的游擊隊,還有他們的民兵,都是莊稼漢出身!這就是同樣是帶槍的人,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別!”
想到這些,範青心裡猛然一抽。但他還是保持鎮靜。
郭天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心裡已經可以肯定,這幾個背槍的傢伙,肯定是漢奸維持會之類的成員!
三名漢奸走上來,要對範青和郭天柱進行搜身。
就在此時,範青突然揚手一記手刀,重重敲在其中一個傢伙的後頸上,只聽到一聲悶哼,那個傢伙軟軟癱瘓在地上。緊接着範青擡起一腳,踢在另外一個傢伙的襠部,只聽到一聲慘叫聲,那傢伙捂住襠部倒下。
郭天柱也一拳打在一個傢伙的太陽穴上,把那個漢奸打翻在地。
站在那邊原地不動的漢奸見勢不妙,正要伸手去摸盒子炮,範青和郭天柱卻已經搶先抽出手槍,對準了那個漢奸:“不許動!動就打死你!”
畢竟維持會都是一些貪生怕死之輩,那漢奸見勢不妙,連忙高高舉起雙手:“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範青走上前,以手槍頂住漢奸的腦門:“說,你們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個漢奸連忙回答說:“我們這裡是安新縣的轄區,這裡是太君治理下的良民村,我們都是大大的良民。”
這話一出口,範青已經十分肯定眼前這傢伙就是漢奸。漢奸的話聲未落,臉上就捱了重重的一記耳光:“狗日的!不要再給老子說那些鬼子的鳥語!什麼太君,什麼大大的良民!信不信老子斃了你?”
“好漢,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漢奸的話還沒有說完,又捱了範青一記耳光:“是老子問你,還是你小子問老子?”
“好漢饒命,小人不敢多嘴。”漢奸連忙點頭哈腰。
範青問道:“你們這裡,距離八路軍的控制區有多遠?他們的控制區在哪裡?”
這漢奸回道:“好漢,我們也不清楚啊!如果清楚的話,太君早……”
“啪”這漢奸臉上又捱了一記耳光。
只聽到範青怒吼道:“什麼太君?是鬼子!”
“對!對!是鬼子!”漢奸捂着被打痛的臉說。
範青又吼道:“繼續說!”
漢奸說道:“好漢,如果我們清楚的話,鬼子早就去把那些村莊滅了。其實那些土八路的地下游擊隊,到處都有。有的村莊裡,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我們維持會的人在管理,但很多維持會的人,暗中卻給土八路辦事。”
“怎麼會這樣呢?”範青覺得很不可思議。
“那些土八路厲害了!尤其是他們的武工隊!我們這村子是距離縣城近,我們也懼怕日本人,不敢對日本人陽奉陰違。而那些距離縣城遠的村子,土八路太猖獗!如果那些維持會不聽他們的,第二天就會掉腦袋。”
“難道八路軍武工隊沒有來你們這裡?”範青問道。
漢奸回答說:“他們來過,但是在這裡他們不能興風作浪。他們也殺了我們維持會幾個兄弟,但縣裡馬上就會安排新的維持會成員。那些土八路如果再來,就會被日軍和保安隊聯合剿滅。所以,他們不敢來距離縣城太近的地方活動。”
也就在範青審問那名漢奸的時候,村裡的村民們都當成沒看到一樣。他們心裡早就對這些漢奸恨之入骨,但平日裡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現在看到漢奸被打,每個村民們心裡高興,卻又有些害怕,他們擔心事後漢奸算賬。
那年頭,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他們就當成沒看見,每個村民都躲進自己家中,關上房門。
問了漢奸半天,也問不出什麼結果。
範青打暈了那個漢奸,就走回玉米地。原本他要殺掉那些漢奸的,可又害怕鬼子和漢奸回來報復村民,因此他手下留了點情。
看到範青回頭,肖柏連忙問道:“老範,怎麼樣了?問出結果了嗎?”
範青搖了搖頭:“那幾個小漢奸,也不知道八路軍所在的村子。我們再這樣盲目的轉下去,恐怕遲早要被日僞軍抓住!”
就在說話的時候,突然有一名放哨的戰士來報:“軍長,我們後面出現一大隊日僞軍!還有騎兵!”
肖柏順着那名戰士手指的方向,從玉米地中望出去,只見不遠處的大路上,煙塵滾滾,大羣的日僞軍,還有騎兵正向自己的方向過來。
“日本人已經搜到這裡來了!我們得趕快脫身!”肖柏說道。
戰士們在玉米地裡向北跑動,高大的玉米地,擋住了日僞軍的視野,使得後面搜索的日僞軍一時也沒有發現他們。
“得儘快離開這裡!如果讓鬼子發現維持會的人出事,那麼他們縮小搜索範圍,我們就無法脫身了!”肖柏下令道。
沿着玉米地和高粱地向北移動,一路上肖柏又問範青:“老範,你剛問清楚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範青回答了一句:“這裡是安新縣的轄區。”
“安新縣?”肖柏心中一愣。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白洋澱雁翎隊!對,就去白洋澱!找到他們,或許有辦法能和八路軍聯繫上!
只要去了大張莊或者是郭裡口和王家寨一帶,都有可能碰到雁翎隊。
這是唯一的脫身之策,就算是沒有找到雁翎隊,進入白洋澱的蘆葦蕩中,日僞軍想要搜索到自己,也沒有那麼容易。
小隊伍在青紗帳中向白洋澱方向移動,肖柏此刻只想儘快趕到白洋澱。
此時,日僞軍已經搜索到村子中,還沒有開始挨家挨戶的搜查,一名漢奸翻譯官就發現倒在村口的四名漢奸。
“太君,那裡有我們的人。”漢奸翻譯官道。
幾名僞軍士兵走上前,用水潑醒了那幾個維持會的漢奸。
“剛纔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怎麼倒在這裡?”漢奸翻譯官問道。
那個維持會會長回答說:“長官,剛剛過來兩個人,把我們全部打倒了。看他們的樣子,像是那些頑固不化的刁民!”
“刁民?”
“對!他們還有槍的!”
漢奸翻譯官連忙問:“那些刁民往哪裡去了?”
“不清楚,我們被打暈了。”
日軍大隊長判斷說:“我們從南面拉網式搜索過來,沒有發現他們,肯定是向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