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 錚錚鐵骨

日軍佔領了南京城,猩紅色的膏藥旗趾高氣昂地在南京城內四處飄揚。

洪斌、郭天柱等一幫弟兄們都落在鬼子手裡,他們被五花大綁送到城外的萬人坑前。一名鬼子中隊長獰笑着舉起指揮刀:“射擊!”

站成一排的鬼子端起三八式步槍,一排淒厲的槍聲響起,昔日裡生死共處的弟兄們紛紛栽倒在萬人坑內,洪斌和郭天柱的眼睛還睜得大大的,他們死得不甘心啊!沒能死在戰場上,卻因爲自己的師長丟下他們,導致他們被俘落入日寇之手才慘重殺害。

一羣鬼子衝到位於城內的野戰醫院,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上前攔住他們:“你們想幹嗎!這裡是醫院!沒看到紅十字嗎?”

“八勾”一聲槍聲響起,醫生右手捂住胸口,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滲出,左手指着這些禽獸:“你們!你們這是違反國際……”話沒說完,醫生緩緩倒在血泊中。

大羣日軍士兵嚎叫着衝入醫院,那些躺在病牀上的傷兵欲掙扎着站起來,卻被鋒利的刺刀刺穿胸膛。血淋淋的刺刀剛從一箇中國士兵身上拔出,兇殘的鬼子一轉身,刺刀又刺入另外一名中國士兵的胸膛。

所有的傷兵全部被血淋淋的刺刀刺死在病牀上,醫院裡血流成河……

“啊!”響起一名女子的慘叫聲。

來到正是那個小巧玲瓏的劉琳華,她端着藥盤子走出,卻一眼看到眼前的慘狀,她驚叫一聲,手裡的藥盤“咣噹”一聲掉在地上。

“喲西!花姑娘!花姑娘滴!皇軍愛護滴!”

十幾名鬼子獰笑着向劉琳華逼近,一支毛茸茸的髒手伸出,在她臉上死命捏了一把,一羣獸兵圍住她,把她按倒在地上,衣服被撕得粉碎……

“你們!你們要幹嗎?”林丹妮從護士室走出,她看到自己的好姐妹被鬼子壓在地上正欲施展暴行。

這羣獸兵轉過頭,發現面前又出現一個美麗的女孩子,這些獸性大發的禽獸馬上就圍住了林丹妮:“喲西!花姑娘!大大滴花姑娘!”

“啊——”醫院裡響起女子的慘叫聲,一羣獸兵瘋狂追趕林丹妮和另外幾個女兵。

“花姑娘!別跑!”

“花姑娘!皇軍是愛護滴!”

跑在最後的一名姑娘被鬼子扭住長髮,被拖倒在地上。眼看着自己的姐妹就要落入魔掌,林丹妮勇敢的回頭用力撞倒一名獸兵,把自己的姐妹從地上拉起來就跑。

突然,前頭出現兩名獸兵軍官,攔住她們的去路。

林丹妮和她的那個姐妹又如何打得過鬼子?很快,兩人的衣服全部被撕爛,被一羣畜生按倒在地上……

“表妹!表妹!琳華!狗日的小鬼子!老子和你們拼了!”肖柏發出一聲怒吼。

“表哥,你醒了?”

朦朧中,肖柏聽到好像有人在喊他,但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卻不是表妹的聲音。

肖柏睜開眼睛一看,只見一名穿着一身黑色德式軍服的上尉軍官站在自己面前,再看了一眼自己,發現自己渾身纏着繃帶,躺在一副擔架上,前後擡擔架的全部是身穿黑色德式軍服的士兵。

“你是?”肖柏這才知道,原來剛剛自己做了一個夢!不!那不是夢!如果自己不果斷採取行動,那將很快變成可怕的現實!

“表哥!是我啊!林萬男,是你的表弟,丹妮的哥哥啊,我們從小都一起玩的!你怎麼不認識我了?”上尉軍官驚奇的看着這個不認識自己的表哥。

肖柏努力搜索原來這個身子殘存的記憶,他卻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自己在前世裡事情。此時,心裡另外一個聲音對他說:‘這是你的表弟,他是一個憲兵軍官。’

這時,肖柏才明白過來,他看着林萬男問道:“表弟,我這是在哪裡?”

“現在是去下關碼頭的路上!我們是奉司令長官之命,要把表哥您送到江北去的!”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十二月十二日早晨!”

“什麼!”肖柏渾身一震,他掙扎着要從擔架上下來。

“別亂動啊!”邊上一名拿着藥瓶的護士制止住肖柏。

“放我下來!我不能這樣丟掉我的弟兄們!我要把他們帶出去!放我下來!我要回去把他們帶出去!”

肖柏掙扎着要爬起來,卻被兩名憲兵死死按住。可是肖柏的力氣極大,那兩名憲兵加上一名女護士又如何按得住他!

“林長官,快來幫忙啊!”

林萬男猶豫一下,才插手幫忙。他從小就懼怕這個表哥,但是現在他也不得不幫助弟兄們按住自己的這個表哥。

肖柏眼見自己無法掙脫開,他衝着林萬男一聲怒吼:“林萬男!我回去不僅要救自己的弟兄們,我還要救你妹妹!”

“什麼?”林萬男猛地一下就怔住了。

肖柏正色道:“鬼子進入南京,勢必會製造一場慘無人道的大屠殺!到時候不僅是我的那些弟兄們,就連表妹她都不能倖免!”

“不!不會的!丹妮她是個女孩,而且她不是戰鬥人員,鬼子是不會拿她怎麼樣的!”

“呸!”肖柏怒道,“那羣喪盡天良的禽獸,他們連平民都殺,又怎會管你是不是戰鬥人員!”

有句話,肖柏沒忍心說出來:‘女人遇見鬼子,比男人還慘!男人最多捱上一槍或者一刀,女人那是被活活蹂躪而死!就算是僥倖沒死的姐妹,在慘遭凌辱之後,多半是選擇自盡。’

“這裡怎麼一回事?還不把肖大英雄送出南京去?”

這邊的爭執引起了正在下關碼頭附近維持秩序的蕭山令將軍的注意,這位憲兵代司令是林萬男他們的頂頭上司,聽到爭執的聲音,穿着一身整齊黑色少將服的蕭山令帶着幾名衛兵走上前來。

“報告蕭長官!肖柏他不肯離開這裡!”林萬男連忙向蕭將軍敬了個禮。

肖柏看到這位將軍,他從前世的記憶裡知道這是一位義膽忠肝的忠烈,爲了掩護軍民先行撤退,他最後一個離開,最終他和他的憲兵隊全部壯烈殉國!

看到這樣一位令人敬佩的忠義之士,肖柏連忙掙扎着坐起來,向蕭將軍行了個禮。

“肖大英雄!連委員長都指名道姓,要你必須撤離南京!你爲什麼還不肯走?”

肖柏咬碎鋼牙,擲地有聲的說:“將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抗日誌士!我不是什麼英雄!我的弟兄們還在城內和鬼子鏖戰!我豈可苟且偷生!”

“肖大英雄!你已經是夠威風的!在你受傷被送下來之前,你的身邊倒着一百多具鬼子的屍體!現在你已經受傷了,就應該先離開南京去江北!等到你身體恢復,再來多殺鬼子也爲時不晚!”

“不!等我去了江北就已經晚了!我的那些弟兄們都會死在鬼子屠刀下!我只受了這點皮外傷!我豈可就這樣丟下我的弟兄們!蕭將軍,請讓我回去打鬼子吧!”

蕭山令嘆了口氣:“唉!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啊!那些還得要用機槍才能把他們請回指揮部的逃跑將軍,又怎麼和這個小夥子相比!如果中國能多幾個這樣的青年,又何懼日寇入侵!”

話雖這樣說,蕭山令卻還是不肯把肖柏放回去,他揮了揮手對林萬男說:“林連長!我把護送肖英雄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如果不能把他護送到江北,我要你提着腦袋來見我!”

“是!”

肖柏被憲兵們擡在擔架上從挹江門走出,一路上,穿着黑衣的憲兵和穿着黃色德式軍服的精銳36師官兵無不注視着擡着肖柏的擔架,卻見肖柏用力坐了起來,坐在擔架上。

“敬禮!”

所有的官兵們紛紛立正向肖柏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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