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佈局的宣府、德州、登州、臨浦四地,相互間隔甚大且都比較**,在自己坐鎮宣府的情況下,尚看不出什麼問題。
可等到自己離開到福建後,宣府、德州、登州由於交通和通訊落後的原因,是很難形成一股凝聚力並且一致對外。
故而,在他臨走前,這些事情都要安排妥當。
當然,現在是發展時期,名聲不彰,沒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後期可就未必如此。
京畿,雄偉的皇宮已然亮起燈火,宮門緊閉,守城的侍衛來回巡邏。
喧鬧了一整天的京師在夜裡陷入沉寂,一陣急速奔跑中的馬蹄聲,在寧靜的夜裡噠噠響起,直奔皇宮緊閉着的大門而來。
皇宮門口的侍衛紛紛被驚動,有的拔刀,有的彎弓搭箭嚴陣以待,眼睛注視着主街上遠方的黑暗之處。
幾匹快馬漸漸從黑暗中跑出,未見其人卻先聞其聲:“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有要事稟報天子。”
一塊黑呼呼的鐵牌從快馬上的人手中飛出,直接落到宮門口的侍衛腳下。
侍衛只是掃了一眼,便立即揮手讓其身後之人退開。宮門剛剛打開一條縫,快馬便疾馳而入,瞬間消失在皇宮內。
乾清宮平日裡堆積如山的奏摺,近幾天比往常少了許多,崇禎皇帝也是樂得輕鬆。
每天的奏摺幾乎千篇一律,無非就是幾種,請餉、賑災、黨爭。要不然就是那些拍馬屁的大臣,以及一些雞毛蒜皮的彈劾奏章。
要說這彈劾,在大明官場上是再平常不過了,早朝打哈欠,彈劾。衣冠不整,彈劾。誰要是沒被彈劾過個幾十次都不好意思說是大明的官員。
一個小太監手提一盞燈籠快步而來,乾清宮門口處的內侍中,一個年紀和王承恩差不多的老太監伸手攔下小太監,低聲問道:“何人求見?”
“錦衣衛駱指揮使。”
“快宣!”
老太監不敢怠慢,天子深夜守候,不就是等駱養性通報今日情況嗎?
乾清宮御書房內,駱養性低着頭恭恭敬敬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說清楚,連一絲遺漏都沒有。
“很好,這就是朕的肱骨之臣,飽讀詩書的大學士,羣臣中的典範。”
崇禎的臉上涌起的不知是悲哀還是憤怒,坐在龍椅上怔然失神。
五萬多的現銀,古董文物無數,上百萬的銀票借條,上萬畝的良田,這就是大學士陳演的豐厚身家。
想到爲了區區七百三十萬兩練餉,自己不顧秦愛卿多次反對,強行在大明全境徵收,如今想來,何等可笑?
當初秦愛卿曾言:陝西皇親宗室衆多,他們田莊跨縣連府,土地不可估量。
還有功名士子,鄉紳豪門,他們名下田地已然不可勝數?如果他們能交稅,這自然是無憂,然而他們卻不會交一文錢!
所有的稅銀只能由那些家無餘財的百姓來交,並且又要經過地方官府士紳的層層盤剝。
交不起怎麼辦?賣田賣地,賣兒賣女。
還交不起怎麼辦?或逃荒!或造反!
如今所有的一切皆得到驗證,不說別的,陳演作爲禮部侍郎兼東閣大學士,他的上萬畝良田有誰敢徵收他的稅?
說來其實大明農稅並不重,並且可以說非常的輕,開國皇帝朱元璋本就是農民出身,對農民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
如果說他對農民不好,那就再也找不出對農民好的人了。那時可是三十稅一,擺個小攤,開個小店,更是一文錢不要。
也沒什麼官員敢欺壓老百姓,要是敢欺壓老百姓被朱元璋知道了,那一準是官員倒黴。
可是經過兩百多年的演變,龍子龍孫幾十上百萬,士紳豪門無數,他們侵佔田地無數。
若此,佔也就佔了,最關鍵是卻不用交稅,這才致命。
朝廷每年交多少稅是有定額的,多出來的部分,變成只能全由升斗小民來交了!
“駱愛卿,全力追查到底,陳演的良田家產全部充公,不可有絲毫遺漏。”
崇禎撐着御案起身,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皇上!陳演在家鄉四川還有佔有鹽井,其族人蔘與私鹽走私。依微臣只見,其價值或許更甚!”
私鹽之利有多深,駱養性作爲錦衣衛負責人,自然比誰都清楚。
現在要做的,便是讓陳演永世不得翻身,若不然,他日恐招其害。
崇禎掌政十幾年,如何不明白駱養性的小心思,銳利的眼神陡然直射駱養性,讓後者膽戰心驚惶恐不安。
片刻,方纔陰森森的說道:“朕不想聽或許,多學學秦愛卿,多做少說,拿出真憑實據,切莫矇騙朕。”
駱養性後背冷汗津津,雙腿發顫噗通跪下磕頭,“微臣明白,請皇上恕罪。”
崇禎揮揮手讓他退下,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之色,心中愈發念起秦浩明的風骨,這小子好像從來就不怕朕,估計是不像他們一樣,有這麼多私心雜念。
翌日凌晨,崇禎早早派人請原本不需要上朝的盧象升和秦浩明參加當日早朝。
隨着悠揚的鐘鳴聲,崇禎十二年六月二十日的早朝開始。
首先,是戶部轉奏甘肅、陝西兩地巡撫奏章:自去年八月至今,滴雨未下,赤地千里,軍民大飢,百姓相食。爲求活命,從賊變成流寇者,多如牛毛。
左都御史吳晨向上疏,請求朝廷賑濟兩省,只不過奏章的內容,求賑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在奏章中,痛斥了官軍對百姓的禍害。
吳晨向在奏章中寫道:“甘秦大飢,然不如官軍爲禍之甚!
甘肅總兵張應昌等將,畏寇如虎,多殺良冒功,中州諸郡百姓,畏官軍甚於賊!
陛下生之而不能,武臣殺之而不顧,復有流賊飢餒,百姓何以爲生,臣實痛之!”
“着兵部查實事情原委,總兵張應昌御下不嚴,罰俸一年。”
因爲兵力窘迫,對於這些跋扈的軍將,崇禎卻並未將他們嚴辦,只是下旨訓斥了事。
“微臣遵旨!”
兵部尚書陳新甲見崇禎沒有大張旗鼓,心裡鬆了一口氣,他剛剛上任,權威尚爲建立,也不願多事,如此自然最好。
“啓奏皇上,今年秋糧尚爲收割,戶部已無餘糧,懇請當地官員先向富戶借糧賑災,容秋糧入庫後再歸還。
另外,懇請朝廷出臺新政,嚴懲惜售米行。”
戶部郎中沈廷揚面露苦色,向崇禎建議。
其實,他深深明白,即使今年秋糧入庫,恐怕也解決不了問題。
天災一年比一年嚴重,京畿地區鬥米接近百文,米價節節攀升,許多大商家已經開始屯糧惜售,擾亂市場。
若是任其發展下去,京畿地區肯定要引起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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