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鄭芝龍的彙報,紅毛夷,也就是荷蘭人,除了已經佔據澎湖,修炮臺,立寨外,又驅使島民替他們在臺南修寨炮臺。
前後殺戮一千二百多人,剩下的幾千人也叫他們帶到南洋一帶爲奴。
這或許是最早一批的華僑了。
只是,豈有起理?
大明的子民怎麼允許白毛鬼踐踏。
這是秦浩明決定兵發臺灣的原因之一。
若是依福建巡撫張肯堂的意見,他想做的兩手準備,一手準備是先海禁,集結水師準備打仗。
另一手準備就是談判。
荷蘭人的態度是要佔有澎湖,另外給通商權,換好聽點的說法就是允許他們朝貢。
張肯堂的還價就是必須讓出澎湖,不允通商,但可以坐視紅夷至臺灣立寨造堡,大明不加干涉。
談判的事,秦浩明根本不贊同。武人都比較直接,他們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刀槍。
另外他對紅毛夷也比較瞭解,嘴裡說着文明與秩序,其實狠毒起來比任何種族都狠毒。
他們的殺戮更高效和有秩序,這幫人建立公司和艦隊,雖然有法律和文明,但他們屠殺起外族人來無比的殘酷。
不管是屠殺南洋一帶的土人還是臺灣島上的高山族人,或是澎湖島上的島民,或是挑動呂宋島上的土人殺戮漢人,這些屠殺都是冷血而殘酷。
呂宋漢人曾經死過幾千人,可想而知並不光是男子,也有大量的婦人。
當然也不可能全是成年人,定然有很多老人與孩童。
爲了殖民地的安全,這些自詡爲文明國度的紅毛夷,就可以坐視一個個家庭毀滅。
無數耄耋老人,無數襁褓中的幼兒被殺死,無數婦人在死前受到難以名狀的痛苦,被侮辱。
雖然下手的是那些生番土人,哪怕幾百年後他們也沒有什麼文明可言。
但最少了解此事的人都認爲真正下手的就是這些紅毛夷人。
儘管西班牙人與荷蘭人並不是一國人,但他們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都是表面文明,實際上骯髒無比。
這些,都讓秦浩明無法容忍。
此時的臺灣被稱爲東番,視爲化外之地,撐死了一個大縣的規模,又在廈門外海,距離遙遠,瘴痢橫行,爲人視爲畏途。
在早年間只有迷途的漁民會偶然到臺灣島,後來漸漸有走私的海商到島上補充淡水和食物,然後就是有少數的移民。
到目前爲止,臺灣島上最多的移民是從顏思齊經營臺灣墾荒開始,後來大規模的移民潮出現在熊文燦撫招鄭芝龍之後。
數萬移民在短時間內移民至臺,然後在鄭成功時又有一次大規模的移民潮,臺灣漢人最終達到數十萬人的規模,開始設立府縣。
臺灣的重要地理位置,秦浩明自然清楚,怎容得紅毛夷覬覦?
現在,他徵調殷雨昂的騎兵部隊入臺,不過是爲了將來打下一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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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雨昂等人所乘的福船每小時是六節的航速,廈門到笨港的距離是不到二百海里。
船行不到兩天,陳奇貴便指着不遠處的陸地,說道:“前頭就是笨港所在了。”
前方確實是大片的陸地,臺灣在殷雨昂等人的心裡原本就是一個極大的島嶼,到此時他們才知道自己錯的厲害。
眼前的陸地根本是一眼看不到邊,幾乎就是一個大陸的模樣。
距離更近些時,可以看到鬱鬱蔥蔥的大山綿延成片,岸邊的白色沙灘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在陳奇貴所指的地方就是港口。
有大量的船隻停泊靠岸,螞蟻一般的人羣來來往往,顯示出十分繁忙的景像。
在入港時,幾艘小船過來拉動大船靠岸,殷雨昂等人看到了定南軍的旗幟,心頭一陣激動。
李想卻指着一艘大船道:“那是荷蘭紅夷的戰船!”
笨港又名北港,在當時是一個開放的港口。
不僅有鄭芝龍等海上勢力,也有海上豪強的商船隊停泊進港,更有西班牙人和荷蘭人等紅夷的船隊進出。
在當時來說,荷蘭人的地盤主要在大員附近,也就是臺南,在北港只是一般的停靠和經過。
“好大的戰船!”
殷雨昂和身後將士一起發出了驚歎聲!
陳奇貴神色有些不安,如數家珍說道:“這是克魯寧辛之屋號,是荷蘭人在巴達維亞的主力戰艦之一。
長五十六點五米,寬十一米,載重六百五十噸,排水一千二百噸,二十四門火炮,火炮都是大口徑。
最小二十四磅炮,主炮是三十六磅炮,船員一百多人,船上有兵中隊,可以接舷近戰……”
“好傢伙……”殷雨昂有些失態,畢竟和眼前這艘大船相比,自己所乘的這艘船實在是太小了。
“咱們這船排水四十二噸,載重三十噸,排水四十二噸。”陳奇貴有些苦澀繼續說道:
“長三十米,寬六米,船深三點三米,主桅高約三十米,長短大小隻有人家一半,船深則是隻有三分之一。
咱們在商船裡也算是大船,和這戰艦比就相差太遠了,靠近些,還不到人家一半高。
又正對着炮口,每次和這些戰艦相遇,心裡就老不是滋味。
所強者,就是咱們的船不是福船,是廣東商船,用的木料是楠木,釘子是銅釘,帆是篾帆,四面受風。
所以咱這船遠洋比福船經得住風浪,行軍司就是用咱們這樣的船去南洋試航。”
陳奇貴又指着拉動商船的小船道:“這是八漿船,不能擊賊,但能哨探,督戰,也可載數十人接舷交戰。”
李想看看那小船,再看看荷蘭人的鉅艦,頓時便是搖頭。
“這不算最小的,還有小哨船,四漿,也是用來哨探和接戰的。
還有烏艚船,兩截相接,前截有鐵釘,釘入敵船縱火,後截放官兵回大船。水艍船,雙蓬船,算是中型戰艦……”
李想等人看着越來越清楚的港口,各式各樣的帆船有大有小,陳奇貴則介紹着這些小船的功能。
隨着他的介紹,這些船隻的功能也越來越清晰起來。
李想感慨道:“今日始知天下之大,長了不少的見識。”
殷雨昂也道:“怪不得所謂的北人騎馬,南人行船,我等在北方只見過寥寥的小船,這一下才知道行船之難。”
“也沒你們想的那樣難。”陳奇貴道:“關鍵是要時間。水手,戰士,船長,造船,操炮……”
“大家可以準備下船了。”陳奇貴一直在注意間距和操舵,這時候人們感覺船身輕輕一震,接着船便靠到了棧橋之上。
將士們從跳板上下船,好在都是身強力壯的棒小夥,雖然一路舟車勞頓,又頭一次在大海上航行。
所幸沒有遇到大風大浪,船行較爲平穩,待下船時,只有少數人感覺不適,多半人在地上走了幾步後,頓時就恢復了正常。
“還不過關。”陳奇貴他們取笑道:“真正的老水手下了船上了岸,要適應好一陣子才能健步如常。”
“噤聲……”李想提醒道:“盧都督就在前頭。”
盧總督就是盧欣榮,說起來衆人並不陌生。
過去也曾一起喝酒打趣,可近年來海軍發展迅速,秦浩明身爲侯爺後,把盧欣榮提拔海軍大都督。
這彼此的身份,頓時有了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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