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劫營如果沒有足夠的兵馬和強大的戰鬥力是不存在的。
在紮營的時候,一萬韃子先鋒人馬,九千人馬用於戒備防守,一千人開始構築營地。
韃虜的營房建造得很緊湊,主要是太大不好防守,太小又壓縮了戰鬥縱深。
在軍隊還在前進的過程中,韃虜斥侯兵就已經把前方可能紮營的地方,詳細報告給軍隊統帥阿巴泰。
其次是韃虜在軍營的四周圍起一道臨時的木牆,形成防禦圈。
製作方法是先砍兩排樹幹,一排長一排短,把樹幹底下燒焦以後,埋二分之一入土。
長樹幹排成緊密的一排在外,短樹幹排成一排在內。
然後在兩排樹幹之間架上木板,分爲上下兩層,這樣長樹幹長出的部分就成爲護牆。
木板上層可以讓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可以存放防禦武器和讓士兵休息。
韃虜的隊伍是以三百名士兵再加上牛錄爲軍事單位,紮營的時候也是如此。
大家的營帳兩兩相對,在營帳的周圍和營區之間要挖排水溝。
嚴禁士兵在各個營區之間亂竄,即使本營區以內也不許各個帳篷亂跑。
每個營區挖一個公共廁所,要離水源和貯藏糧食的地方遠,要離營房有一定的距離。
但不能太遠,以免上廁所的官兵不能及時歸隊,當然也不能太近。
趙縣附近地勢平坦,正好方便大規模的韃子安營紮寨。
一萬人馬,分爲三百多個牛錄,層層分佈在近三平方公里面積,很是壯觀。
一蠹藍色的龍旗迎風飄揚,立在營帳的中間,那代表着是阿巴泰的帥營,擅自闖入死。
盧象升從頭到尾觀察韃子安營紮寨的情況,不得不佩服韃虜擅長野戰果然沒錯,連安營都如此合理有序且快速。
而大明習慣據城而守,生活長期安逸,卻是多有不及。
如果要是依其他人之言,趁韃虜立營未穩之際衝殺,定然討不了好。
“秦秀才的花花腸子真多,韃虜怕是難過這關。”
張鬆榮舔着嘴脣,獨眼裡露出嗜血的光芒,他衷心佩服秦浩明的計策。
“傳令下去,讓將士們好好休息,等候秦秀才的號令。半夜三更起始,吃飽了纔有力氣殺韃子。”
盧象升微微一笑,朝邊上的一衆將領吩咐。
“諾!”
回答他的是應天響聲,軍功在即,誰不興奮。
月朗星稀,寒風碩碩。
相聚五里之地的韃虜大營,阿巴泰的主帳烈火熊熊,溫暖如春。
幾個白擺牙喇巡弋在帥帳周圍,充當警戒。
賬內,阿巴泰和正藍旗幾個心腹將領正在喝酒。
軍中原本不許飲酒,可是今天恰逢阿巴泰五十歲大生日,顧有此舉。
“來來來,今日先小酌兩杯,等明日拿下趙縣,斬掉明狗兵馬大元帥盧象升的頭顱,再和衆位兄弟暢飲。
說起來,還是領兵在外廝殺才是我的宿命。”
阿巴泰雖然已經五十歲,可是常年征戰,身材依舊壯碩。
手裡舉着劫掠而來的大明瓷杯,一口飲盡。
對阿巴泰來說,櫛風沐雨的軍旅生涯,刀槍劍戟的陣前廝殺,纔是他人生的主旋律。
而在衙門中正襟危坐,應對煩瑣的公務,卻令他英雄氣短。
崇禎四年,韃酋皇太極仿照明朝制度設立六部,阿巴泰奉命執掌工部。
但他的工作多有疏漏,讓皇太極大失所望。
皇太極批評說:自設六部以來,禮、刑、工三部辦事多有缺失,至於工部更不及他部。
這都是貝勒才短,承政疏忽,啓心郎(輔佐貝勒、尚書的官員)怠惰所致。
工部負責工程建築,少不了銷算各種賬目,這令阿巴泰感到頭痛。
他甚至連工部的衙門都懶得去,至多在府第中敷衍了事。
皇太極的批評,說明阿巴泰在工部少有建樹,很不稱職。
“貝勒爺說得好,大明軍隊孱弱不堪,最好趁着大軍未至,明日我們先博得頭功。
斬殺明狗兵馬大元帥的功勞,怎麼樣也能讓貝勒爺再往上走一步。”
正藍旗固山額真莫木耳一向和阿巴泰交好,深知他的願望,才這樣說。
崇禎九年四月,皇太極稱帝改元,定宗室世爵,幼弟多爾袞、多鐸及子侄輩的豪格、嶽託都晉封親王,阿濟格也晉封爲郡王。
阿巴泰是衆位兄弟中的長者,封貝勒爵,只是在貝勒爵位前加上了“饒餘”(滿語爲富裕之意)的美號,以示差異。
與親王比,貝勒爵位整低了兩級。
對此,阿巴泰心懷芥蒂,對皇太極總有牴觸。
果然,莫木耳話音剛落,阿巴泰便恨恨的說道:“明日大家督促旗人給我拼命些,爭取一戰而下。
此次多爾袞的正白旗莫名其妙損失一個甲喇額真,居然要明狗通報才知曉,真真是丟人。
自打父汗起兵以來,南征北戰幾十年,何曾有成建制的甲喇額真被明狗消滅?
不過這也是我們的機會,我看到時皇太極如何說去。”
說完,直接是三杯酒下肚,並且把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下。
說起這個饒餘貝勒,是阿巴泰心中的痛楚。
皇太極稱帝之初,封賞諸貝勒並賜宴。
赴宴的諸貝勒中,地位最顯赫是代善、莽古爾泰、阿敏、阿濟格、多爾袞、多鐸、嶽託。
阿巴泰雖已四十八歲,因只是個貝勒,座位排在了諸和碩貝勒以下。
眼瞅着諸弟侄觥籌交錯、開懷暢飲,他深感臉上無光,心中鬱悶不樂。
回到府第,不禁對屬下大發牢騷:“今後我再不赴宴!
戰則我披甲冑而行,獵則我佩弓矢而往,赴宴而坐於子弟之列,我覺可恥。”
努爾哈赤生前,有蒙古親戚來訪,阿巴泰曾與四大貝勒一起出見。
如今隨着諸弟侄逐漸長大,自己的地位卻每況愈下,豈能讓他沒有怨言?
哪想到這句話傳到皇太極耳裡,竟然命令其他幾個貝勒來數落他。
就連一向和皇太極不和的多爾袞,居然也教訓他並且說道:“你在此之前連與五大臣一同議事的資格都沒有。
德格類、濟爾哈朗、杜度、嶽託、碩託,早已參與議政,你卻不在其中。
因你在諸位兄弟之列,父汗撥給你六個牛錄的屬民,纔有了貝勒的身份。
今天你想欺侮誰?
我和阿濟格、多鐸都是父汗分給的全旗之子,諸貝勒又比你先入八分之列。
你今爲貝勒,心猶不足,還想與三大貝勒並列,擾亂朝政。
如果你當了大貝勒,豈不更生稱汗的念頭嗎?”
多爾袞此言,讓阿巴泰氣憤莫名,卻又無從辯解,內心自然把多爾袞恨之入骨。
你要拍皇太極的馬屁,幹嘛找我墊背。
所以這次他聽聞多爾袞被明軍殲滅一個正白旗的甲喇額真,他心裡便活動開來。
向入侵明朝的主帥嶽託,自告奮勇擔當先鋒一職,爲的就是把盧象升剿滅,狠狠的打多爾袞一個耳光。
只不過他在打盧象升的注意,人家也在打他的注意,這就要看誰的手段高明瞭,誰就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