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杵在門口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突然背後傳來一陣切割布料的聲音,緊接着嘶啦一聲帳篷竟然被人扯破了一個大洞。
“誰?來人啊!有刺客!”有了上次的經驗,月月可不敢老老實實等着被人擒住了,連忙高聲叫道。只可惜外面的侍衛已經將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遠處的爆炸聲上了,根本沒人注意到月月這裡出了狀況。
丫的,又是有預謀的?!月月心中一涼,那人已經撐裂漏洞鑽進了帳篷,只是他沒有過來抓月月,而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月月的眼裡的變化,從一絲訝然到無限震驚。
鐵焰?這不是在做夢吧,月月偷偷地掐了一把自己,很痛,不是做夢,真的是鐵焰。
“鐵焰,你是怎麼回來的?”月月的聲音中洋溢着無比的驚喜。雖然燭光昏暗,但是那副純白麪具下的眼神太熟悉了,也只有她們獨處的時候,那雙眼睛纔會流露出如此淡淡的寵溺。
“月月,快跟我走。”太好了,聲音也是鐵焰的。可是在聽到這樣的請求時,爲何自己的心卻想要排斥。
“去哪兒?爲什麼要走?”月月莫名的冷靜下來,連說話的聲音都清冷起來。
鐵焰咬了咬下脣,眼中劃過一抹遲疑:“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也許先送你回京,或者送你去天書崖,反正這裡不能再待了。”
月月悽然一笑,眼中熱淚盈盈,喃喃說道:“鐵姐姐,我十二歲的時候失去了雙親,哥哥被髮配到邊疆爲奴,至今下落不明,五年了,雖然有師傅一直照顧我,但是畢竟男女有別不能朝夕相處,女兒家的心事更是不好說與他聽。也許孤單慣了,難免有些小性子,師傅憐我寵我,所以從來不忍心管教,甚至連句重話都不曾說過。自從遇見了姐姐,我才知道有人在旁邊管着你,嘮叨你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在我心裡你已經與師傅一樣了,是我這一生最重要,最珍惜的人。”
“月月,對不起。我有我的職責,有我的不得已,利用你接近鳳於漠的鐵騎是我不對,是我想幫王爺分憂,卻不小心傷害了你的感情,但是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跟我走。”鐵焰上前兩步想要拉住月月,但是眼見月月不情願的往後退了一步,伸出一半的手愣是停在空氣裡恍然不知如何收回是好。
“你不告訴我真正的原因,我是不會跟你走的。”月月眼中一片決絕。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鐵焰壓着嗓子小聲喊道。
月月眉頭緊鎖,想了想,沉聲說道:“到底是什麼事?爲什麼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而我這個當事人卻被埋在鼓裡?”
“轟——轟——”不待鐵焰回答,帳外又傳來兩聲雷鳴般的巨響,腳下的大地好像都爲之顫了兩顫。
月月先是一愣,瞧到鐵焰眼中的淡漠時,又是一怔,然後明知故問道“這是什麼?”
“火藥爆炸。”鐵焰肯定的答道。
“你早就知道?”月月挑眉問道。
鐵焰眼中閃過一絲躊躇,最後還是開口說道:“是,這都是王爺事先安排好的。”
聞聽此言,月月整個人如遭雷擊,千百個心緒襲上心頭,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一時間,心頭苦澀,內心之中更是百轉千回,連那顫抖的聲音好像也不是從自己的脣齒間發出來的一般:“他不是要銅燃去炸雪寶頂嗎?”
“表面上是這樣,其實是埋伏在李慕鬆今晚偷襲的路上,炸掉他的奇襲隊伍。”鐵焰的聲音清淡如水。是的,這一切都在靖王的掌控之中,而那個唯一會讓他失控的人也在他的股掌之間。
月月眼眶微微一酸,脣角自嘲式的一彎,潸然道:“他懷疑軍中有內奸?”
鐵焰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可是眼中一時的慌亂卻看進了月月的心中。
“他在懷疑我?今天在校場,銅燃是故意試探我的,對不對?你利用我潛入鳳於漠的鐵騎又是爲了什麼?難道是爲了尋找我與鳳於漠之間勾結的證據?”月月突然悲聲說道。眼睛漸漸變得模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越來越脆弱。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不是!”看着月月眼中沉重的悲痛,鐵焰飛快的搖頭否定。
“那是什麼?”月月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微紅的眼中盡是咄咄逼人的氣勢。
鐵焰想也沒想,連忙說道:“幫王爺找一樣東西。”
“赫連獄要至堯的護國玉璽做什麼?”問完這句話,月月竟然忍不住輕笑了兩聲,眼中噙着的淚水就在淒涼地笑聲之中頹然滑落。
“你怎麼知道的?”鐵焰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盯着月月,那個心中可愛美好的身影竟這樣疏遠了幾分。
月月的嘴角斜斜牽起,雙眼深深的望着鐵焰,淡漠地說道:“我怎麼知道的,是呀,我怎麼知道的,我嫁進王府的那一晚就見過鳳於漠了,我嫁進王府的前兩天就見過那枚玉璽了。”
“你……”鐵焰張着嘴想說話,但是張了幾次卻一句質問的話語也說不出來。
“如果赫連獄知道這些我是不是都能死上幾百次了。”月月輕聲地問向鐵焰,她不知道爲什麼要告訴鐵焰這些,爲什麼在被她利用了一次之後還想選擇相信她。
鐵焰無奈的嘆了口氣,聲音雖低,但是字字平靜的說道“是,你既然知道,就快跟我走吧,如果被人發現我回來了,你就沒有機會再離開了。”
“我活着就是爲了報仇,但是我太懦弱了,機會就在眼前可我卻下不去手,我真恨這樣的自己,我真恨不得掐死這樣的自己,鐵焰,你知道這種感覺嗎?”月月清冷一笑,聲音帶着一絲無法掩飾的滄桑。
“咚咚——”熟悉的集合鼓點在校場方向遙遙響起,戰馬嘶鳴,鎧甲錚錚,只安寧了一天的草原再次掀起了洶涌的波濤。一陣戰衣摩挲的聲音在帳外由遠及近的傳來。
有人來了,月月看着鐵焰,雙脣微動做了個讓她快走的口型。
沒想到鐵焰卻將目光轉向那被晚風吹得隱隱晃動的門簾,一動不動的站在對面,絲毫沒有離開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