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風面色變了又變,終是恢復了若無其事,他道:“嗯,就按照丞相的吩咐。來人,今日便將王妃送到靜慈安。”
靜慈安?那種地方莫錦歡也是知道的,呵,按照這大皇妃的個性,她在那種地方呆上一個月恐怕就會發瘋。
沐卿沉向來做事滴水不漏,怎麼會今日爲了她發這麼大的脾氣?莫錦歡嘴邊流出一抹玩味的笑,她可不覺得沐卿沉會是內疚,他一向對她都是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
到了現在,他還是認爲是她在和他置氣。
林淙的臉一直都是陰沉着的,沐卿沉則是對他笑道:“王爺,不要把王妃的話放在心上。我和錦歡雖然關係親密,卻絕不是皇妃口中說的那樣。”
親密二字,在沐卿沉口中別有他意,讓林淙的視線陡然變得陰沉起來。
沐卿沉眼中的笑意掛着挑釁,眯眸看向林淙,“只是不知王爺今日爲了一個初次見面的女子這樣大動干戈,又是何意?”
這時候皇子和公主的心神全部都回來,這才反應過來,剛纔這風姿絕世的瑞王似乎是爲了莫錦歡那丫頭纔會出手打了不知進退的大皇妃。
難不成這丫頭真如大皇妃口中所說的那樣和眼前這男人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
林淙微微一笑,眸中冰寒之意瞬間褪去,眸光流轉,鳳眸幽深如湖,他笑道:“丞相,本王和錦歡怎麼會是第一次見面呢。丞相不該妄下判斷纔是。”
靳如墨看着林淙臉上的神色,心中一驚,低聲在莫錦歡耳邊道:“林淙可千萬不要一怒之下,將你替嫁的事給說了出來。否則,你以後如何在洛水和東越立足?”
莫錦歡眸光閃爍,若是林淙沒有失憶的話,他定然會什麼都不顧及,將她替嫁的事一口脫出。
她想着,她要不要伸手將這人給打暈算了。
林淙忽然執起她的手,拇指輕撫過她的虎口,帶着一絲只有兩人知道的親暱,鳳眸柔情款款,柔聲道:“本王早就聽說公主說過錦歡和她之間感情極爲身後,公主曾經多次說過錦歡如何,本王對錦歡……”
他語氣一頓,鳳眸多情,莫錦歡聽到這話,眸子騰的一下燃起火來,這廢柴又在胡言亂語什麼?
他若是說出他對她有意的話,那她落到衆人眼中必然是勾引妹妹夫君的下賤女人?
這豈不是和剛纔大皇妃所辱罵她的一樣了嗎?
此時,她忽然感覺到手心一癢,他竟然在她手心寫字。
心儀二字。
臉,騰得一下子燒了起來。
她難得露出呆愣愣的樣子,璀璨的雙眸也呆呆的,眼角下的小痣顯得極爲可愛,小口微微張開,整個人就像是玉凝成的娃娃。
林淙心中一動,如果不是此時的情況不對,他定然會低頭吻她。
腹下一抹火氣緩緩升起,他重重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猛然鬆開,看着衆人道:“欣賞不已。錦歡是公主最爲看重的姐妹,若是誰在對錦歡出口譏諷,莫怪本王不客氣!”
他這樣一說,衆人便不在對她心中有着別的看法。
誰都知道錦歡和錦珍感情極好,瑞王爲她出頭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可,瑞王已經出現,那錦珍呢?
瑞王似乎看出衆人的疑問,他這才笑道:“公主看到有人在爲難錦歡,便先讓本王過來幫錦歡解圍,哪知……哼。”他冷哼一聲,這才轉身向那異常華麗的馬車走去。
衆人紛紛爲他讓開一條路,只見那瑞王走到馬車跟前,錦珍步出馬車,瑞王攔腰將錦珍抱了下來。
錦珍那容色無雙的臉上染着一抹羞紅,讓人移不開眼。
對着錦珍的絕美臉孔,在看看錦歡那僅僅算是清秀的小臉,大家都嘲笑自己剛纔的心思,瑞王怎麼可能會捨棄錦珍那無雙麗色,而去和莫錦歡有什麼不清不楚的。
瑞王,錦珍二人並肩前來,月下容貌出色的兩人如同一對璧人。
莫錦歡看着兩人,心頭閃過一絲複雜,想到剛纔瑞王在他手心寫的字,還有錦珍難得露出來的要求,她一時間心亂如麻。
一旁的沐卿沉則走到她身邊,低聲道:“錦歡,剛纔讓你受委屈了。”
莫錦歡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直接便對靳如墨說道:“如墨兄,麻煩你幫我擋一下這僞君子。”
靳如墨對沐卿沉笑了笑,沐卿沉臉上神色一黯。
林淙走了過來,視線掃過莫錦歡,落在沐卿沉身上道:“丞相,這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和公主先行過去了。”
剛走一步,迎面走來一個錦衣少年,那少年面如冠玉,眉眼之間自然有着一股儒雅之意,看着那少年面容含笑,目光直直朝他投了過來,他頓時停下腳步,臉上一絲絲笑意,這人識得他。
他不動聲色的看着那少年,那少年在看到他停下腳步之後,立刻奔了過來,開口道:“二哥,沒有想到你我兄弟竟然會再此遇到。”
二哥?這人是他的兄弟?東越的王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莫錦歡在聽到那人的話之後,丟下靳如墨和沐卿沉,直接走了過來。
她親暱的拉住莫錦珍的手,看着那前方的少年,含笑道:“珍兒,這大概便是你曾經在信中對我提起的東越三皇子是不是?”
東越有四位皇子,林鴻爲長,而林淙位次,林淮是四皇子,這想必便是三皇子林潯。
聽說三皇子一直在外遊學,雖不踏進燕京一步,卻博得賢之一字。
林潯面容含笑,雙眸一直緊緊的盯着林淙,若是他一開始沒有看錯的話,林淙剛纔眸中閃過一絲陌生,雖然很快掩飾過去,卻絕對沒有騙過他的眼睛。
他看了看眼前那眼角下有着淚痣的少女,心頭閃過厭惡,面容卻還是含笑道:“二哥,你我兄弟多年未見,你難道認不出我來了嗎?”
莫錦歡張口答道:“哪兒能呢。”
林淙奇怪的看了她一樣,莫錦歡也覺得自己剛纔說話似乎有些太快,便改口道:“我是說,王爺怎麼會忘記自個兒的兄弟,你說是不是王爺?”
兩個人之間露出的熟稔,讓所有皇子和公主都面面相覷,想着,有瑞王做錦歡的靠山,以後定定不能在找錦歡的麻煩。
林淙鳳眸幽深,沒有迴避林潯的視線,微笑道:“本王沒有看出你來這是自然。你又不是不知本王心中只有美人,而現在更是隻有公主一個。哪裡去識得你這兄弟?”
瑞王的回答讓林潯失笑,眸光一轉道:“二哥,你還是這樣幽默。”
林淙答道:“三弟,你記錯了吧。本王什麼時候幽默過?即便是幽默也定然不是對你。”
林淙這般回答,卻又讓林潯覺得很正常,也許當真是剛纔他大驚小怪了?林潯心中暗笑自己的多疑。
林潯讓開了一步,和林淙並肩前行,林淙漫不經心的問道:“你爲何會出現在這兒?臨行前,父皇並未對我提起過你會來洛水。”
林淙這般自然的詢問態度更是肯定了林潯自己剛纔是太過大驚小怪了。
林潯道:“現在春已暮,正是佛柳花盛放時節。我便陪着金碧皇朝的皇子來到這兒來看佛柳花。”
林淙失憶,從哪兒知道佛柳花去?
這三皇子一步一個陷阱,句句都帶着試探,莫錦歡心中暗暗叫苦,剛纔她幫了林淙一把,此時若是在出口的話,他們必定會對林淙心生懷疑。
若是查出林淙失憶,只怕事情會不利於她。
林淙微笑道:“佛柳花花朵潔白,花朵纖細如同柳葉,香氣極爲誘人,正是洛水獨有的花種,是以洛水每年到了佛柳花開放的時候都會大肆慶祝,貌似是有一個……”他眉頭皺了起來,“是什麼來着?本王向來對這些不甚在意,也就是聽聞四弟提起過,也沒有往心裡去。”
林潯笑出聲,“是佛柳花節日,去年,四弟受洛水相邀,見過那佛柳花。二哥,你的心中只有美人。在你的心中,美人如花,而佛柳不能化爲美人,二哥自然不會費心記掛。”
莫錦歡眨巴了眨巴大眼,緊跟在林淙和林潯身後,心中驚道:林淙剛纔說聽聞四弟提起過,難不成是林淮來了?還是說林淙的失憶都是假的?
若是假的,那他今晚所制定的計劃豈不是都是一個陷阱?是林淙將計就計?
若是沒有成功的話,她必然會引火上身!
她早就該在尋歡樓看到他的時候,殺了他的!
跟過來的靳如墨在看到她臉上的陰狠之色之後,假裝輕咳一聲,長袖掩脣,傳音入密道:“錦歡,因爲知道今日要來參加宴會,林淙怕露出馬腳,早就將洛水的風土人情東越當中是否有哪位皇子到過洛水,一一問了清楚。”
他臉上有着一絲嘆息,作勢將落在她發上的花瓣拿去,輕聲說道:“錦歡,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該試着去相信林淙。”
兩個人這番親密姿態落在跟在後面的沐卿沉眼中,靳如墨手中的花瓣隨着晚風飄到他的身邊,他抓住那花瓣,那花瓣殷紅如血,曾經和錦歡最爲親密的人便是她,而現在卻成了靳如墨和瑞王。
他眯起眸子,食指和拇指一捻,手中的那花瓣立刻粉碎如塵,散落在空氣中。
林淙身份非同尋常,洛水皇帝和皇后親自迎了過來,林淙和莫錦珍便坐在了下方,距離上方洛水皇帝和皇后的席面只有數米之遙。
而莫錦歡原本是該和衆位公主坐在一起,位於最後列纔是,可在她準備坐在那兒的時候,沐卿沉握住她的肩膀,柔聲道:“錦歡,往年有類似宴會的時候,你我總是坐在一處,你還在和我置氣嗎?”
置氣?果然如此,沐卿沉到現在還以爲她今日所作所爲都是和她置氣。
莫錦歡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怒,一旁的皇姐又羨又妒的說道:“是啊。錦歡,丞相都親自來請你來了,你總該給他這個面子纔是。你和丞相一向親密無間,你若是執意如此,不是讓丞相下不來臺嗎?”
莫錦歡臉上閃過一絲怒氣,看着沐卿沉的臉,他肯定料到若是他來到女眷中來,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力,所以纔會這樣。
他就是這麼不是東西,想法子逼她做到他想要她做的事兒。
看着莫錦歡璀璨的雙眸中幾乎是染着火光看向他,沐卿沉竟然覺得自己心中極爲快活,無論錦歡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她都不要緊,就是不要用那種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向她。
“錦歡,跟我過去吧。”說罷,他也不經過莫錦歡的同意,直接便拉着她的手朝前走去,莫錦歡聽到身後的議論聲又傳來:“哼,這丫頭不只是得到丞相的青睞,靳少爺對她也是另眼相看,而今日瑞王更是爲她出頭。真不知這丫頭從哪兒來的這麼大魅力!”
“噓,小聲點。你難道忘記啦,在殿外,瑞王殿下說不準在詬病於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