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骨,這是無奈的開顱之舉。
而頭骨又是人體內最堅硬的骨頭,用最原始的辦法開顱,事實上,秦芳的心理壓力只會比一旁瞧看的寇老狗重,而絕不會輕,因爲她更清楚如有差錯,傷害會變成怎樣的局面。
不過,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明仔撞的是額骨,如果他受傷的位置和鐵蛋一樣是顳骨部分的話,那麼沒有便利的開顱之法,那根本是無法取出淤血來救治的。
一下又一下,她鑿的額頭上沁出了汗珠,感覺到身邊有人,她立刻言語:“擦汗。”
寇老狗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有些爲難:“男女有別,這不合適……”
“拿你面前裁好的布給我擦汗,注意不要和那些棉花混在一起,造成污染。”專注的秦芳立時言語着,她的口氣再一次出現了命令的氣息。
寇老狗聽話的照做,而等到他擦完了汗,把布條放去一邊時,明仔的頭骨上終於鑿出了一個洞。
“老狗,你現在出去幫我找些針,線去煮一下拿過來。”秦芳立時吩咐,那老狗隨即聽話的應聲出去。
他一出去,秦芳就趕緊把帶着手套的右手指頭塞進去那個小洞裡往一邊小心的掰下一塊來--沒辦法,她沒有鉗子好去擴洞,只能用這個辦法。
“不好了,郡主,院裡只有一個人了,那,那男的跑了!”寇老狗說着跑了回來:“要不要我去追他?”
“不用了,他跑不了多遠的,你還是先幫我比較重要。”秦芳看着顱骨洞下成果凍狀的血塊蹙了眉:“有沒什麼細小的管子?”
“管子?”寇老狗直接傻眼的搖頭,秦芳則四出張望,忽然她想到了一個可能:“你這裡有骨頭嗎?”
寇老狗這次點了頭:“有,師傅留了一些散碎的人骨給我授業過。”
“去把細長的,完正的骨頭快拿來!”秦芳立時開口:“最好是腓骨。”
“腓骨?”寇老狗再一次懵圈,秦芳見狀只好擡起小腿大概比劃了下位置:“就是主要的脛骨旁的那根細長的骨頭。”
寇老狗立時明白的點頭往外衝:“就是小腿細骨,明白。”
秦芳見他出去,人便拿出了夾針器當取物勺一般的湊活着給他取淤血。
但是果凍狀的淤血粘粘性很大,她取出了較大部分後,小的根本無能爲力,她又看了看手裡的針管,想要嘗試一次吸出,卻因爲無法包裹住淤血塊而失敗。
“希望骨頭會有用吧!”沒有合適型號的針筒,就無法吸出淤血,而清理淤血卻又必須謹小慎微,因爲大腦彌補着的神經,要是傷了哪一個,幾乎都是不可逆轉的。
“來了!”寇老狗再一次跑了進來,抱着兩根頸腓骨來到了秦芳的面前。
秦芳迅速的摘下手套,挑選一根看起來很完整的,立刻就把腓骨從頸骨上給卸了下來,而後動作利落的把一邊的關節頭和一邊連踝骨的外踝窩都給直接的掰掉了。
骨頭是堅硬的,可是腓骨的細長註定了它的脆弱,所以作爲易骨折的它在秦芳的幾下擺弄裡,就變成了一節沒有兩頭的骨條,而她拿起骨頭對着燈籠的光源照了一下後,有些興奮的言語:“還好是老傢伙,骨髓都降解了。”隨即便拿着那節骨頭,衝寇老狗言語:“去拿煮針線的水煮一下它就速速給我拿過來,快!”
寇老狗聽話的拿着骨頭出去了,秦芳則衝着明仔輕聲言語:“你要堅持住,你的頭骨沒有變形,更沒有骨折,這是好事,你只是淤血堵塞並壓迫了硬腦膜,以及在篩板有輕微的裂痕,但是你只要堅持住,我就能救活你!所以明仔,你得努力,你爹還期望着你在我身邊好好的呢!”
人即便昏迷,也並非對外界無意識,就算麻醉麻痹了神經,可似乎依然能夠感應到你的言語傳遞信息入腦,所以她和明仔積極溝通並鼓勵着他,是因爲她也不清楚,到底還有多少有效時間留給自己去救他。
幾分鐘的時間,仿若度日如年,當秦芳等的有些要撐不住時,寇老狗終於有煮好的布包着骨頭送了進來,一併還有煮好的針和線。
秦芳不敢耽誤,拿起來對着燈再照看一次,確認內裡的降解骨髓在煮的情況下浮沫而出後,便迅速的帶上手套,用棉球擦了一端後,小心的探到了額骨上的洞內,對準了那塊殘留的淤血,繼而上口一吸。
“啊!”寇老狗見狀直接叫了一聲,捂住了嘴巴,因爲這場面他難以接受。
“噗!”秦芳把吸出的淤血吐到了地上,再看顱腦內已經只有一點小小的殘渣,她立刻放下骨頭,用針管把最後的沫狀血液吸附乾淨。
做完了這些,她長出一口氣,趕緊的蓋骨覆膜而後蒙皮縫合,當寇老狗看着秦芳把針弄彎後,熟練的夾着針打着一種他看不懂的線結時,他似乎才從先前的石化狀態裡恢復過來。
“你,你剛纔,是……”他似乎有些艱難的言語。
“我在清理他的淤血凝塊,但因爲殘留的太大,我沒辦法清理,就只好用骨頭當管子把它給吸出來。”她好心的解釋給他知道,更慶幸自己一開始就考慮到了這個可能,畢竟上一次在戰地的救治裡,就遭遇過類似的事。
而當時吸附儀發生了病原感染無法使用,她只能把吸管拿來當吸頭使用,才緩解了那時的危急。
“你,你怎麼能做到?”寇老狗的神色有些動容。
“只要你想真心救一個人,再難再髒,你都能做到!”秦芳一邊縫針一邊微笑:“因爲我們是醫者。”
寇老狗聞言愣了愣隨即鄭重似的點了頭:“你說的對!”
秦芳衝他笑了一下,繼續手裡的事。
“那他可是活了?”
秦芳打完最後一個結,摘下手套摸了摸明仔的頸脈:“難道你沒發現,他早就有氣息了嗎?只不過,能不能活,得看一天之內他是否能醒了。”
沒有時間,她根本不清楚是不是在兩小時內完成的手術,她只希望有生命的奇蹟來讓她留住明仔在自己的身邊。
放上棉花,纏上布條,基礎的包紮總算處理完畢。
而後她趁着讓寇老狗清理並燒掉那些沾血的棉球布條時,取出了一支抗生素的針劑給明仔注射了。
做完這些,她纔算是真正的放下了一口氣,霎那間就感覺到了後背那蜇人的疼,畢竟整個手術裡,她一直在動作,汗液和牽引都讓她的後背有些受罪。
疼痛讓她抽着一口冷氣,轉身背向而走,結果一掃眼的,她才注意到了旁邊那一具穿戴得當安全沒蒙屍布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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