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對於南宮瑞的出聲,秦芳幾乎是本能的就吼出去了一句:“再出聲就給我滾出去!”說完便是繼續專心致志的剝離--開玩笑,這可是頭皮黏膜的分離,要是刀度掌握的不好,那鋒利的刀片,可是隨隨便便就能把這塊頭皮給削掉的。
秦芳這突然的反喝,當即就把南宮瑞給噎了個懵,而在他一時間的呆滯裡,就聽見秦芳對着老狗一個勁的吩咐:“來,撐皮!”
寇老狗雖然在韓文佩的手術時,在屏風之外準備材料,但當時隔着一個屏風,內裡有些什麼動靜卻是聽的清楚,他聽到這熟悉的詞,也不急躁,看了眼旁邊的一堆叫不出的器械,便是按序拿起一個,秦芳就一把拿過去,將這塊頭皮完美的夾住撐開,以免阻礙她接下來的步驟。
切骨的電鋸被拿起,南宮瑞沒見過這玩意自是瞧望,可還沒等看清楚呢,就見秦芳拿着它往瑜兒的頭上一放,隨即一個手柄被秦芳拿捏在手,繼而,刺耳的鋸骨聲立刻入耳。
之前鑿骨,他是有些心理準備的,畢竟關於她如何救治了兩個死而復生的人,傳來的消息裡提到了她的鑿骨,可鋸骨他卻是完全沒想到的,看着那奇怪的東西一點點的在瑜兒的腦袋上轉,他一面覺得費解,一面卻又被那吱鈕的鋸骨聲給刺的是毛骨悚然,便是伸着脖子瞧望着不說,還不由自主的一點一點的往前挪。
三分鐘的功夫,鋸骨終於完成,秦芳拿開儀器後,便是小心取下了頭骨,那一瞬間生/理顫動的大腦便毫無遮攔的暴漏出來,而南宮瑞恰好也湊到了跟前,結果他一看到那白花花地腦花,便是沒由來的一個乾嘔,當下秦芳擡便是衝他輕喝:“要吐出去吐,別弄髒這個屋子!”
南宮瑞立刻灰溜溜的跑了出去,而秦芳則在外面的一片嘔吐聲裡,拿了鑷子碰觸到了腦溝中清楚可見的一坨淤血。
這一碰,秦芳驚訝的挑了眉。
怎麼是……這樣的?
她大大小小做過的腦部手術,不說百例,也有幾十例,她見過膿腫裝的,散血塊的,還有果凍裝和液狀的,而像這種如同凍住了的冰坨狀的,卻還是頭一次遇到。
怪不得我抽不出來呢,這都凍在一起的,怎麼可能抽的出來……
秦芳想着,拿鑷子一夾,這淤血塊就超輕鬆的被拿了出來,她在檢查其餘的部位,卻發現它們都很乾淨,並無淤血包圍。
她再去瞧看對衝損傷造成的血管破裂,卻發現它們竟也同樣的被凍住了。
奇怪?怎麼會凍住呢?難道公主是掉到冰窟窿裡了嗎?
她心裡正不明白的嘀咕着,忽而那塊凍住的血管,竟隱隱有了化冰般的狀態,秦芳一愣,立刻喊着叫老狗遞上了止血鉗,血管夾,迅速的給她封住這些血管,而後便開始一點點的對接縫合血管,以及清除新鮮的滲血。
縫合中,吐完了的南宮瑞掛心親妹安慰再度折回,結果正好看到秦芳在拿着一些說不上名字的奇怪物品在妹妹的腦袋裡進進出出,立時那噁心之感再度衝起,他又只好出去繼續嘔吐。
秦芳不理他,安安穩穩不急不燥的依次縫合,清理,消毒,再確保這公主腦袋裡沒有淤血殘留之後,她才抹上粘合劑,把頭骨放回去粘粘,而後爲她覆蓋頭皮,開始縫合。
南宮瑞再次進來,這一次他似乎長了心眼,不敢再湊上前看,而是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這才發現,白花花的腦仁是看不見了,只有秦芳捏着一個奇怪的東西夾着一個曲針穿進兩處頭皮裡,而後手指靈活的一纏一繞,便是輕吐:“剪。”
寇老狗立時拿着剪刀幫她剪斷縫合線,就瞧望着她再去縫下一針。
“剪……剪……剪……”每一個手術結打好時,她會輕聲言語,那專注而不慌張的一雙眸子讓一旁瞧看的南宮瑞,莫名的感覺到一種安心。
就好像,她不是在縫合的頭皮,而是縫補着一件衣裳,以至於眉眼裡纔有那樣的淡然與嫺靜。
忽然間,他有一種莫名的惋惜感,就好像錯失了一件稀世的珍品般那般失落,更像是對錯過一段美好而有些隱約的懊惱。
“棉花。”縫針結束,秦芳招呼着寇老狗遞送棉花爲其消毒後,便是把煮過的白布給公主抱了腦袋,而這一句話,也讓南宮瑞從那種莫名的情緒裡清醒。
他看了她一眼,不解自己怎麼會對她有這種莫名的惋惜,畢竟從一開始他就對她失望至極,更對她毫無興趣,再加之母親的言語談及的舊恨仇怨,他是真真沒把這個女人放在心上過。
可是,誰能料到,在他拋棄她的那一天,她卻陡然變化,再不是他曾經以爲的那般不值一提,她讓他驚訝,也讓他羞憤,她讓他感受恥辱,更感受到的一種憤怒--因爲,她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好了,手術結束了,公主將進入十二個時辰的觀察期,張太醫,接下來就勞煩你給盯着了。”秦芳說着將針麻儀的觸頭全部取下:“現在你可以給公主拔針了,還有,如果這十二時辰內,公主出現什麼發熱的,你就按照你的治病法子給她治療吧!”
秦芳說完這話,便是轉身去收揀東西,而在地上坐了許久的張太醫這才應着聲費勁兒的想要爬起來,可他卻完全使不上力氣,還是一邊的寇老狗見狀,脫下了手上的手套小心的放好,這才把張太醫給扶起來,取下了針。
“皇上,我的手術做完了,你可以叫人進來伺候她了,不過,在公主醒來之前,最好不要移動她也不要吵她。”秦芳把手術的東西全部收揀起來後,匆匆撂下這麼一句話就趕緊拎着包袱想要走出去。
“等一下!”南宮瑞擡手製止了她的出去:“那個……瑜兒,這就沒事了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清除了她腦袋裡的淤血,至於她到底會不會醒,醒來後會不會有別的什麼問題,以及後期能否完全好過來,我都給不了你承諾。”秦芳不敢給他一點的承諾,因爲對方可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小心眼男人,她如果告訴對方有六成,萬一公主不幸成爲那四成的一份子,她豈不是又被牽連的可能?
南宮瑞聞言立時擔憂的看向了公主,秦芳則趁機趕緊的溜了出去,當南宮瑞再一回頭看到人都不在房裡,便是想也不想的就追了出來:“卿歡,你等……”
他話沒能說完,因爲他一出來,就看到秦芳的包袱掉在了地上,而她人則完全倒在了突然冒出來的蒼蘊的懷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