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甩開簫凌的說,說:“你是誰?”
雖然已經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在一瞬間,心還是碎成一片一片的,撒落一地。
像是一地的流質。
“你……不記得我了嗎?”簫凌的聲音有些顫抖。
小艾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痛苦。
“好像……有點印象。”
像是無數白癡韓劇的女主角一樣,我們故事的女主人公——小艾失去了記憶。
沒有任何原因。
沒有任何開始。
小艾就這樣失去了記憶。惟獨她失去的那一部分,僅僅是關於簫凌的。
那個她曾經最愛的男孩子。
像是被施了某種魔法,那所有的關於他的記憶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惟獨是這麼一塊記憶。這樣選擇性的失憶,對於相愛的人來說,太過於殘忍了。
簫凌點燃了一支菸,他向來是不抽菸的,只是這時候點燃香菸的簫凌,彷彿一下子老了很多,人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我們總覺的老去是漫長的過程,其實很多時候老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歲月在這時候展現着它的瘋狂。
小艾坐在對面。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的坐着,誰也沒有說話。
外面很冷。已經進入冬天了。樹枝上孤零零的掛着幾片還未落下來的殘葉,而樹下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腐爛的黃葉。街道上的人們都穿着很厚的衣服,可以看見他們呼出的白色霧氣。整條街道上的人明顯的少了許多。
也是吶,誰願意在這樣的天氣出門呢。
“我……”小艾有些尷尬的打破了沉默。“從前很熟悉嗎?”停頓了一下。“我是說,我和你。”
我和你。
我們。
“恩。”簫凌的眼睛還是沒有離開窗外,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回答,可眼眶早已經發紅,只是拼命的忍住,使勁的壓住自己將要變急促的呼吸。
這時候,我要對你說什麼好呢?
“那,你可以給我講講嗎?”小艾淡淡的說。
簫凌使勁的吸了一口煙,卻被嗆的咳嗽起來,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
“怎麼了?”
“沒事,只是嗆了一下。這煙太差勁了。”簫凌的左手因使勁握拳而變的蒼白,骨頭清晰的顯了出來。
“要喝KK嗎?”簫凌輕輕的問。那時候,小艾開玩笑,說咖啡有什麼好喝的啊,還不如去喝KK(巧克力和咖啡混合起來),然後就摸摸簫凌的鼻子大笑。簫凌的嘴角似乎揚起了一絲微笑。
笑容瞬間在小艾的回答中消失了。
“KK是什麼啊?我不喜歡喝怪怪的東西。”
兩杯KK還是放到了桌子上,咖啡和巧克力的混合的香味瀰漫了出來。
整個房間都變的溫馨起來了。
朦朧的燈光。朦朧的霧氣。朦朧的香味。
整個世界都變的不真實。
一起聽《向左走向右走》。
一起看《會有天使替我愛你》。
“如果有一天我們變的陌生了怎麼辦啊?”
“那麼,我們重新再來認識啊!”
那時候,怎麼會知道,這個玩笑怎麼就成了真。
我在彼岸,你在哪裡?所有的記憶都在,惟獨就失去了那段關於我的。
像是心上被硬生生的撕扯下一塊肉。
鑽心刺骨。撕心裂肺。鮮血淋淋。
所有的疼痛都留給了我,而你卻這樣漠然的站在我面前。茫然的看着我。
“我們,以前關係很好嗎?”小艾雙手托住杯子。
“恩。”
不止止是關係好這麼簡單就可以形容的。
六歲時候的KISS。
十歲時候的許願。
十六歲時候的守侯。
二十歲時候的遺忘。
像是時間出了什麼差錯,惟獨停留在了二十歲這一塊,從前的記憶就像被別人拿橡皮擦掉了。全部都擦掉了。
上學的路線在一起,於是總是能碰到。
遲到的時候兩個人被罰站在走廊,老師一走就相互討論這個老女人的更年期爲什麼總是提前的問題。
因爲曠課的次數太多,不得不在考試前補起那一堆如山的作業,然後兩個人打電話大罵中國的教育。
一起看安妮寶貝的小說,卻被老師發現,眼睜睜的看着那本沒看完的《告別薇安》被老師撕掉,下課後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兩個人又湊錢買了一本。
然後,牽手,接吻,在一起了。
第一次牽手後兩個人都興奮的一晚上沒有睡覺,看着那隻被對方拉過的手傻笑了一個晚上,直到把爸爸媽媽都嚇醒。
第一次約會兩個人都很不好意思,羞紅的臉像兩個番茄似的,小心翼翼的靠近對方。
第一次接吻的時候,兩個人都很笨,都咬疼了對方的嘴脣,然後大罵接吻是世界上最傻B的活動,然後說以後再也不要上當了,可是臉還是紅到了耳根。
杯子見底了。
KK喝完了。
“我帶你出去走走吧。”簫凌堅定的拉住了小艾的手。
這次,小艾沒有甩開。
“這是你最喜歡去的奶茶店。”
“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糕點。”
“這是你最喜歡的明星。”
……
像是在黑暗中行走了許久,光明一點一點的露了出來。
爬上了大樓頂。
“我曾經在這個地方向你表白。”簫凌站在邊沿,對着天空大喊:“簫凌愛小艾!”
“簫凌永遠愛小艾!”
頭突然變的很痛。
那些光明似乎要衝出頭頂,從身體的最深處涌向全身,似乎要爆炸了。
要衝破。
所有的光明回到了屬於它的地方。
“簫凌!我想起來了!”小艾高興的大叫,臉上有着因爲激動而流下的淚水。
“啊——”
淒涼絕望的叫聲劃破了這個寧靜的世界。
簫凌的身體筆直的垂了下去。
一聲沉悶的響聲。
所有的世界又重歸平靜。
只是,留下的又是什麼呢?
可以重新認識嗎?
巨大的悲傷淹沒了我的身體,還有你離去的方向。
小艾輕輕的走了過去。
無數白鴿子拍打着翅膀從天空飛過。
又是一聲沉悶的響聲。
……
我從沒喜歡過什麼人,我只是愛過一個人。
那些沒辦法實現的愛情,我們叫它們,永遠。
……
安靜的睡在了你的身邊。
夕陽下被無限延長的兩個依靠在一起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