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萬輝大廈的路上, 安妮接到了警方的電話。
是個聲音和善的女警官,確認了安妮的身份後,讓安妮去警察局一趟, 說要請她協助調查。
安妮有些驚訝, 如果凱森被確認是殺人犯, 那她和凱森見面, 警察肯定會懷疑她是從犯。全城通緝都不爲過, 怎麼會簡簡單單打通電話,請她去協助調查。
女警說了警局的地址後,掛了電話。
安妮正猶豫要不要去的時候, 收到了吳斯的短信,“趕快過來, 我在警局等你。”
吳斯一直跟警方交好, 安妮猜測, 警方對她這麼放心的原因,肯定是因爲吳斯。
考慮好了之後, 安妮回覆吳斯,“好。”
回覆完之後,怕吳斯多想,又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斯姐, 放心, 我沒事。”
安妮攔了一輛出租車, 火速趕往警察局, 司機見安妮火急火燎的樣子, 和她開玩笑,“姑娘, 這麼着急是去投案自首嗎?”
安妮笑了一下,回答司機,“是啊,師傅,您快點開,別耽誤我投案自首。”
玩笑開過之後,安妮靜下心來,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凱森死無對證,只留下一封遺書,警方想調查也調查不出什麼。喬伊和沈輝爲了保護她,絲毫沒有向她透露兇殺案的細節,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所以,她去警局協助調查,不會有任何危險。
安妮決定,先去警察局探路,再去萬輝大廈找喬伊。
出租車停到警局門口時,安妮還沒下車,便透過車窗看到了吳斯。
吳斯站在玻璃門裡,盯着大門的方向,神色有些焦急。見有出租車停在門口,她推開玻璃門,迅速走出了警局。
安妮付過車錢,捧着箱子下車時,吳斯正好走到出租車旁邊。
“沒事吧?”吳斯毫不掩飾她的緊張。
安妮搖頭,“沒事。”
吳斯不相信,“真的?”
安妮失笑,把箱子放到腳邊,伸出雙臂,抱住吳斯,“斯姐,我真的沒事。”
吳斯順勢抱緊安妮,輕聲說:“沒事就好。”
從警方口中得知安妮被列爲嫌犯時,吳斯真的被嚇壞了,她急忙聯絡各方關係,詢問一切有關凱森自殺的細節。
又仔細對比了前兩起兇殺案的犯罪時間,用最快的速度,爲安妮羅列出了一大堆不在場證明。在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吳斯把安妮的手機號碼交給了警方,讓警方請安妮回來協助調查。
擁抱過後,吳斯拿起安妮腳邊的箱子,仔細翻看。箱子裡都是一些首飾相片之類的東西,沒什麼奇怪的。
吳斯順手拾起一張照片,發現那是喬伊和一個年輕小姑娘的合照。她問安妮,“箱子裡的東西是誰的?”
安妮,“以前朋友的,她叫林恩,小時候和我待在同一家孤兒院裡。”
安妮頓了一下,繼續對吳斯說:“凱森也是我以前的朋友,之前跟你說有事情要忙,就是去見這些年少時的朋友。”
吳斯聽了安妮的話,總算鬆了一口氣,她把箱子交還給安妮,領着安妮往警察局裡走。
走樓梯時,吳斯見四下沒人,偷偷告訴安妮,“凱森被確定是自殺,目前除了你以外,沒發現任何嫌疑人。”
說完,怕安妮害怕,立馬補充,“不過你不用擔心,你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警方不會懷疑你的。”
吳斯緊張的樣子,讓安妮心裡一暖,她坦然的說:“斯姐,我沒殺人,不怕警方懷疑我。”
不得不說,聽吳斯講到警方沒發現任何嫌疑犯時,安妮一直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至少目前爲止,喬伊是安全的。
吳斯輕握了一下安妮的手,說:“好,我相信你。”
負責詢問安妮的警官,是給安妮打電話的那個女警,吳斯向安妮介紹女警時,說女警官姓王。
王警官三十出頭,身材有些發福,不過她皮膚白嫩,眉毛纖細,笑起來很溫柔。
吳斯和王警官相熟,“王姐,女兒最近怎麼樣,該上幼兒園了吧?”
“是該上了,最近我正在給她挑選幼兒園,不過我女兒認生,一提幼兒園就哭,說我們把她送去幼兒園是不想要她了。”提到女兒,王警官立馬笑得合不攏嘴。
吳斯,“小孩子都這樣,不想離開媽媽。”
……
安妮進辦公室做筆錄時,吳斯也在旁邊陪着,安妮笑她比小孩子還黏人。
吳斯反駁她,“我是你女朋友,黏你怎麼了,又不犯法。”
安妮微笑,“也是。”
安妮奔走了一整天,也提心吊膽了一整天,此刻吳斯能陪在她身邊,確實讓她安心不少。
王警官開始詢問安妮,“你和凱森是什麼關係?”
安妮,“小時候在同一家孤兒院裡待過,離開孤兒院以後一直沒見過,直到前段時候在電視臺裡碰了一面,才又聯繫起來。”
王警官,“你爲什麼要去旅館見凱森?”
“凱森找的我,說想和我聊聊。”安妮回答的很緩慢,她在爭取時間,思考怎麼向王警官講述凱森自殺的原因。
王警官,“都聊了一些什麼?”
安妮,“以前孤兒院的事情,算是敘舊。”
王警官,“那兩起兇殺案,隨着凱森的自殺,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我們發現,凱森所殺的那幾個人,都在你小時候生活的孤兒院裡工作過,你是否知道凱森殺他們的原因?”
安妮點頭。
王警官繼續問,“因爲什麼?”
安妮,“他們欺負我們。”
王警官,“你口中的‘我們’都包括誰?”
安妮,“孤兒院裡的每個小孩子。”
王警官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吳斯便拽着安妮的衣袖,搶先問她,“你受欺負了?他們怎麼欺負你的?傷口還疼嗎?”
安妮哭笑不得,她知道吳斯關心她,可吳斯一驚一乍的樣子,真的很耽誤她做筆錄。
“孤兒院嘛,小孩子都無父無母,被裡邊的工作人員打打罵罵很正常。”安妮安撫完吳斯,笑着勸她,“你出去等我吧,你在這,我沒法專心做筆錄。”
吳斯不走,皺着眉頭對安妮說:“被打罵幾句就殺人,這不正常。”
安妮看了王警官一眼,對吳斯說:“凱森在孤兒院時最好的玩伴,是一個叫小三的小女孩,那時候都吃不飽飯,小三餓急了,去廚房偷東西吃,被人發現後,罰她在院子裡面壁,結果天太冷,被活活凍死了。”
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不過被凍死的小女孩不是小三,而是另一個不知名的小女孩。
吳斯望着安妮,心疼的說:“你小時候受的苦真多。”
安妮摸了摸吳斯的頭,柔聲說:“沒事,都過去了。”
吳斯在這裡,確實會打擾安妮做筆錄,王警官對吳斯說:“吳小姐,筆錄大約一個小時能做完,你先出去喝杯茶休息一下。”
見吳斯不願意離開,開玩笑似的補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會對你女朋友做什麼的。”
吳斯沒辦法,抱了安妮一下之後,戀戀不捨的離開了辦公室。
等門關嚴之後,王警官對安妮說:“吳小姐走了,有什麼想說的,現在可以說了。”
安妮剛纔給王警官打了好幾個眼色,示意王警官勸吳斯離開。有些事情,安妮這一輩子都不會讓吳斯知道。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膽小,要是知道了以前發生的事情,會哭的。”安妮笑着和王警官解釋。
王警官,“門是隔音的,你放心說,吳小姐絕對不會聽到。”
安妮收起笑容,思索着應該從哪裡說起。
既然剛纔提到了小三,那就從小三說起,“小三沒有被凍死,她是活活被人打死的。”
王警官,“凱森殺那幾個人,是在爲小三報仇?”
安妮,“不光爲小三,也爲他自己。”
王警官從安妮的神態語氣中,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她問安妮,“那些人,是怎麼欺負你們的?”
“強.奸。”安妮從嘴裡吐出這兩個字時,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平靜。
王警官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妮,“你說什麼?”
安妮,“凱森殺的那些人都是壞人,他們曾經欺負過我們,被殺死是他們罪有應得,凱森沒有做錯。”
王警官,“你可以詳細說說嗎?”
“已經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凱森自殺的原因,根本不是媒體所報道的畏罪自殺,而是被童年的事情所影響,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安妮擡眼,對王警官說:“你也有女兒,應該知道,這種對孩子下手的人渣,死一百次都不嫌多。”
提到女兒,王警官立馬紅了眼眶,她是一個母親,女兒是她的命根子,她連想都不敢想,要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她女兒身上,她會瘋狂成什麼樣子。
安妮請求王警官,“吳斯要是問起筆錄的內容,請你千萬不要告訴她。”
“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她。”王警官低頭,看了一眼筆錄內容後,對安妮說:“這份筆錄,我會看情況隱瞞一部分內容,你不用擔心。”
安妮感激的對王警官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