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雪地裡凍得太久,嚴重影響了秋歌第二天的工作,下午時便覺得頭暈混沌起來。於是李明楊將秋歌的應酬推到了第二天。回到家毫無意外地陳少不在,秋歌換了件衣服,打算再去那家不起眼的火鍋店。她要點一個麻辣湯鍋,要辣到全身冒汗,除去這一身不爽。
火鍋店的婦人一見秋歌似乎很高興:“幺妹來了。剛好小陳也在。”
陳少也在?秋歌順着婦人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陳少一人坐在角落裡。走近時,才發現桌上已有了很多空酒瓶。秋歌坐下開始涮菜:“不夠意思,一個人來,不能等等我麼?”
陳少擡眼看着秋歌,扯起一抹邪魅的笑:“今晚我把自己賣給你,你要不要?”
秋歌一聽,臉上騰地燥熱,內心小鹿亂撞,低聲道:“不要,我買不起。”
陳少輕笑一聲,拿起啤酒罐又喝了一口說道:“你別後悔。”
“不後悔。”當然不後悔,那是她如此深愛的人啊,她豈用會買賣地方式去擁有他?秋歌看着一臉醉意的陳少,他是醉了,纔會如此直接地開口。
“你喝醉了。”秋歌奪過陳少手中的啤酒罐。
“沒醉。我還記得你昨天晚上發神經唱歌了。”陳少笑,那支歌他從頭到尾都聽到了。他才知道她的聲音可以如此清澈委婉。可以如此輕易地滿足他對幸福的渴望。
秋歌汗,糾結了一陣最後還是坦誠地說道:“今天是我那個陳紹的生日……,是他讓我唱的。你別誤會,我對他沒有別的意思。……”
“我誤會什麼?”陳少直直地望向對面的女子,你怎會如此簡單坦誠?那些社會險惡和人心叵測你要如何應付?這樣的你,我要用什麼方式才能讓你留在我身邊卻又不再受到傷害?陳少拉開了一罐啤酒,撈起鍋裡的菜笑道:“怎麼不吃?我請你吃。”
秋歌沉默,夾起了一筷子,吃進了嘴裡,還沒來得及喊辣,陳少已將一旁涼好的溫水遞給她。陡然間她又想起了第一次他帶她來吃時的情景,他就是在自己吃下辣的時候爲自己遞上了溫水。爾後自己又用這火鍋過了自己的生日。想起生日秋歌忍不住低聲問道:“你哪天生日?”
對面的陳少一聽,愣了一會笑道:“說真的還是假的?”
“生日還有真假?”
“嗯,有真假。……,看在你凌晨唱生日歌的份上,我就告訴你真的,……,就是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纔想把自己賣給你一晚,可惜你不要。”陳少半眯着眼,笑得純良卻又邪魅無比。我這麼說,對面的笨女人能聽懂麼?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一個除了你沒有人知道的真正生日。
秋歌切了一聲,這人真讓人生氣,就連醉了也不說真話!秋歌涮着菜,不再理會已趴在桌上的陳少。直到吃出一身熱汗,才發現對面的男子已經睡着。
“子游!”秋歌拍着陳少的手“這酒量也不算好啊。阿姨,買單。”
櫃檯裡的婦人走了過來,接過錢,看到趴在桌上的男子感嘆道:“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平常很少醉的。”
“阿姨見過他以前醉過?”秋歌擡頭問。
“見過一次,這是第二次。”婦人笑道,拉過椅子坐了下來。“第一次是年初正月裡的時候,他很晚跑來了這裡,叫了一隻火鍋,喝了很多酒,後來醉了。有人給他打來了電話,然後他就被一個女人接走了。”
“是嗎?”秋歌嘴上應着,心裡卻很不是滋味,他被女人接走了,是他口中的女朋友還是有錢的恩客?忽又想起婦人曾說過這火鍋於他有不一般的意義,於是問道:“阿姨以前說過,他喜歡你這裡的火鍋,是爲什麼?”
婦人一笑,看向安靜的陳少開口道:“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在堆場那邊擺夜攤,有一次突然下雨了,我趕忙收攤,回頭便看到他站在雨裡。側面跑來的一個人把他撞倒了。他掙扎了好久也沒有站起來,我把他扶起來的時候,他對着我說‘阿姨,我很餓’。我一聽心酸得很,趕緊給他盛了飯,讓他就着火鍋下飯。他很快把那一鍋吃完了,放下五塊錢然後就走了。之後每晚我收攤的時候他都會過來幫忙。漸漸地我們熟了起來,我知道他姓陳,不是J城本地人,在附近的堆場打工,他說等他賺了錢,就能贖回自己的房子。他說等他有能力了就能去見自己的女朋友,他說她的女朋友很漂亮,有一雙彎彎的眼睛,在很有名的大學讀書。你知道嗎?當他第一次帶你來的時候我差點以爲你是他女朋友,因爲你們都有一雙彎彎的眼睛。但你生日那天喝醉後,他卻只說你們長得很像。我後來搬到了這裡,他也拿回了自己的房子,偶爾一次碰巧遇見後,他便經常來我這裡。他有一次說起‘要不是阿姨的那隻火鍋,也許我就餓死在路邊了。’我才知道那次是他來到J城一個月裡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頓正餐。……”
婦人平淡的講述緊揪着秋歌的心,使她疼痛不已。陳少!我的陳少!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個19歲的少年竟會淪落至此?
秋歌摻着陳少出了門,她才發現他竟是如此的高大沉重,壓在她身上幾乎要將她的身子壓折。“子游,子游……”秋歌將他塞進了出租車裡,拍着他的臉喊道。他要是不醒來,那樓要怎麼上去?
“我是陳紹。陳紹……,叫我陳紹。”陳少抓下秋歌的手放在心口喃喃喊着“我是陳紹,秋歌你願意嗎?晚上和我一起……”
秋歌抽出手扶穩要倒的陳少:“知道了,知道了,你叫陳少。你怎會喜歡這個名字呢?那個祁少還不願意讓人這麼叫呢。”
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從拖着醉酒的陳少回到頂樓的家,秋歌便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精髓。好不容易將陳少放下,還沒來得及舒口氣,陳少卻一把將她拽住,壓在身下:“叫我陳紹,我想做你的陳紹。……”
“你喝醉了。”秋歌將陳少推開,替他脫了外套蓋好被子。陳少不再吵鬧,睡得很安靜,秋歌看着這張深刻而邪魅的臉,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最後輕輕地將吻印在陳少脣角,退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出門時,陳少也正好打開臥室門,四目相對的時候,陳少忽然笑了,那種笑讓秋歌膽顫:“你昨晚沒有趁人之危吧?”
秋歌一愣,想起昨晚的那個吻,忍不住臉色漲紅:“……,是你先勾引我的……”
陳少哈哈一笑,將額前的長髮往後一捋再向秋歌伸出手,五根修長的手指還不忘一齊朝上勾動。
“幹嘛?”
“給你對摺,接吻一千,睡覺一萬。給錢!”
秋歌一怔,卻又冷哼一聲,走上前:“我還以爲有多貴呢。”說完踮起腳尖,她攀上了他的脖頸,吻上了他的脣。
是什麼樣的感覺能讓人心跳不已?是什麼樣的感覺能讓時間爲之停留?是什麼樣的感覺能讓我感到遇見真好?是吻!是我的初吻!是我與你的初吻!陳少,現在的這些,謝謝你!
是什麼樣的感覺能勾起我的心潮?是什麼樣的感覺讓我企盼時間能因此停留?是什麼樣的感覺能讓我感謝命中的這份註定?是吻!是你的這個吻!是我與你的這個吻!秋歌,曾經的那些,對不起!
秋歌鬆開陳少,揪着角衣尷尬地小聲道:“那個,你先記帳吧……”
陳少輕笑:“買睡覺送接吻,別人不可以分開,你可以……,啊……”
陳少還沒說完,秋歌便狠踩了一腳,快速地溜出門去。那掛在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撫不平。陳少!我的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