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茶樓有些年頭了,四處是剝落的牆壁,到處是斑駁的質感,門口兩座古舊的石頭獅子張牙舞爪,門上兩盞大紅燈籠添了幾分喜慶氣氛。
門口幾個神頭鬼臉的傢伙,站在“謝客”的牌子旁,抱着胳膊,打量着來往的路人。
見丁香帶着煙雨堂的人前來,他們對着丁香一呲牙,神色倨傲的推住葉承歡的胸膛。
“丁老大,規矩你懂,你們煙雨堂的兄弟可以進去,他不行。”
丁香擔憂的瞧了葉承歡一眼,他可不是什麼好脾氣,搞不好一個不爽,這幾位仁兄的小命就沒了。
不過見他笑眯眯的無所謂,也就稍稍放了點心。
丁香嫣然道:“他是我男人,有沒有資格進去,要不要我找老爺子問問。”
男人?
幾個人驚碎了一地下巴,怎麼也看不出這個小白臉居然是丁老大的男人?這世道真是天下大亂,龍都最紅的黑道大佬居然找了這麼個男人?
丁香雖然笑得依舊很甜,可她的話卻極有分量,連老爺子都敬她三分,更別說別人。
幾個人不自然的笑笑,這才閃開,讓他們進去。
大廳裡黑壓壓坐滿了人,有穿紅的,也有掛綠的,各方老大帶來的馬仔沒資格上樓,都在這裡等候。
人們都按各自幫派坐在一起,有聊天的,有喝茶的,有發笑的,可丁香一陣香風進來時,全都閉上了嘴巴,所有人起身規規矩矩問候一聲:“丁老大好!”
就算各幫派有再大過節,到了這裡都得乖乖的守規矩,老大就是老大,馬仔就是馬仔,一點都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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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掃了一眼,看來各方角頭都粉墨登場了,唯獨不見青紅幫的人。
她淺淺一笑,對自己的人使個眼色,煙雨堂的馬仔也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丁香挽着葉承歡款款上了二樓,一路上再無阻滯。
二樓是半突出的平臺是結構,樓上樓下可以互相瞧得清楚。
靠近欄杆的位置,擺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一位面色蒼冷,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單獨坐在上首,正是老爺子最倚重的權哥,上次幹掉火山的時候,正是權哥主持大局,而這次正座空着,顯然那位公司坐館人稱“老爺子”的人沒來,因此大局自然落在權哥肩上。
剩下的,則是公司各個幫派的男男女女。
原本他們還小聲的談笑,丁香的到來立馬打破了這裡的平靜。
不管是或大或小的幫派老大,人們都停下聲音,靜靜地看着這位龍都目前最炙手可熱的幫派大佬。
丁香微微一笑,指着葉承歡道:“各位可能還不認識,這位是我最愛的男人,葉承歡先生。”說着,她挽着葉承歡坐了下來,搞得大家一片怪異眼神。
桌上點着只火鍋,然後則是滿滿當當一桌子羊肉片,各種海鮮和蔬菜,除此之外,還有兩瓶茅臺,和幾瓶紅酒。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是誰興起的,總之公司只要開會談事總要點一隻火鍋。
葉承歡屁股剛落定,就哈哈一笑:“這麼多好吃的東西,怎麼沒人吃啊,我可不客氣了。”
他抄起筷子,一筷子下去,抄起半盤羊肉片放進鍋裡,然後興致勃勃的給自己和丁香拌起小料。
衆人的目光更加怪異,誰都想不通聲名赫赫的煙雨堂老大怎麼會突然帶來這位吃貨,居然還好意思說是自己男人?
整個二樓大堂除了葉承歡狼吞虎嚥的聲響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可更離譜的是,丁香居然還很欣賞他的霸道的吃相,一臉甜蜜的瞧着自己的男人。
就在這時,樓下一陣騷動,隨着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十個馬仔簇擁着一位皮衣長髮、火爆身材的女人走了進來。
那個女人臉上淡淡的沒有一絲表情,如霜似雪的皮膚也沒有半點紅潤,一頭刀削般的長髮,一身拉風的紅色緊身皮衣,大廳裡的各幫派馬仔一邊起身問候,可目光卻盯緊了她火辣的身材。
葉承歡不用看都知道,青紅幫老大聶小青來了。
隨着一陣上樓梯的聲音,聶小青帶着自己三位乾哥哥來到樓上,聶鴻宇,聶鴻賓,聶鴻遠三兄弟雖然是她乾哥,但在這個場合也沒入座的資格,眼看着小妹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三人只能規規矩矩的站在身後。
權哥乾笑一聲:“人都到齊了,今天我受老爺子委託,來召集各位老大聊聊,沒想到各位這麼給面子,來,我代表老爺子先敬各位一杯。”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丁香也端起酒杯,溫婉的笑道:“權哥客氣了,既然是公司召集,我們怎麼敢不來呢,大家難得一聚,我回敬權哥和老爺子一杯。”說着,她也喝乾了杯中酒。
放下酒杯時,察言觀色,發現在座的人臉上都泛起絲絲慍怒,她立馬明白了點什麼。
葉承歡好像在自家一樣,半點不留客氣,不等別人勸,就一口羊肉一口蝦仁,吃得滿嘴汁液。
聶小青如刀般鋒芒的眼神在葉承歡臉上掃過,發現侵害無果後,又轉向丁香。
丁香明明發現她在瞧自己,卻假裝沒看到。
“權哥,我聶小青不會說甜言蜜語,只知道爲公司效力,這一杯是我敬您的。”聶小青不敢示弱,也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即又喝了第二杯:“這杯是敬老爺子的,要是沒有他老人家帶領,我們這些人這些年也不可能混得順風順水。”
她再喝了一杯:“這杯是敬在座諸位的,感謝諸位老大對青紅幫和我聶小青的支持,我一定不負衆望,把公司的事業做大做強。”
丁香只喝了一杯,可她一上來就兩幹三杯,挑釁的意味不言自明。
更何況她言外之意,好像她已經是公司坐館似的。
丁香眉色一緊,淡淡的說了聲:“某人的話說得太大了吧,公司的事業好像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啪!
聶小青把杯子往桌上一拍,斜睨了丁香一眼,冷眉道:“輪不到我,難道還輪得到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白眼狼不成!”
丁香霍然起身,指着聶小青道:“你說誰欺師滅祖!”
聶小青冷哼一聲:“誰做了虧心事誰自己心裡清楚。”
“你再給我說一遍!”
聶小青冷眸一閃:“怎麼,想動武麼!”
話音剛落,樓下青紅幫的兄弟全都站了起來,揮舞着拳頭,對着樓上一通叫囂。
煙雨堂的人也不示弱,也站起身,摩拳擦掌。
空氣陡然升溫,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權哥急的一頭冷汗,連忙擺手,“好了,好了,兩位老大,當着各自兄弟的面留點餘地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看別的,也看看我這張老臉,就算不給我面子,也要給老爺子一個面子吧。”
丁香這才坐下,一張俏臉漲得通紅,身爲幫派老大,最不能丟的就是面子,要是稍稍有點示弱,以後還有資格帶人出來混麼?
可是權哥的面子不能不給,何況在座的還有龍都各幫派老大,沒得讓人看笑話,他們可是巴不得龍都最大兩幫派大打出手,否則其他幫派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聶小青一如既往的平淡,還是冷着臉,一句話不說。
樓下兩派力量一看老大不發話,都聽了呼叫,安安穩穩的坐下,只不過彼此間還在用眼神示威。
除了葉承歡還在胡吃海塞外,氣氛有些僵硬,權哥收起笑容,不怒自威道,“我不管諸位平時有什麼過節,來到這兒,大家就是一家人,一要敬天,二要敬關二哥,三要敬兄弟,江湖規矩違者殺!”
他的話聲不高,但每個字都充滿了氣魄,讓人由衷升起一股凜然敬意。
他的目光落在葉承歡身上,眼睜睜看他正捏着只螃蟹腿吮來吮去,不由皺起眉頭。
權哥起身,來到關二哥的雕像前,拿起一束香,拜了三拜,然後回來拿起酒杯,一臉肅然的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堅叔在江湖上德高望重,這次被害實在是我們的大不幸,老爺子對此深表痛心,這杯酒敬堅叔。”
他把酒全都灑在地上,目光在每個人臉上逐一掃過,“咱們龍都主要幫派的老大都在這兒了,公司各位元老也都在座,現在我想問一聲,是誰殺了堅叔,最好自己站出來,我希望他敢作敢當。”
空氣一下子更加壓抑,在座的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丁香。
丁香繃着臉,一聲不響,現在一目瞭然了,這次開會酒無好酒,會無好會,很明顯是衝着自己來的。
權哥點點頭:“沒人站出來是吧,那好,現在我就直接宣佈一個公司決定……”
他犀利老辣的目光直指丁香,一字字道:“煙雨堂老大丁香由於身負殺害堅叔的嫌疑,不適合參加本次坐館選舉,經過元老會一致同意,取消丁香的選舉資格!”
全場鴉雀無聲,氣氛彷彿凝固了一般!
丁香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不緊不慢的點上一支菸,悠悠的吐出口煙霧,才道:“權哥,誰能證明堅叔就一定是我殺的?”
權哥陰沉沉的道:“早知道你會這麼問,好吧,現在咱們就來對質,堅叔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
“我就在他老人家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