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太太是誰?”葉承歡不理解在黑社會老巢怎麼還會有個老太太。
“她曾是這座宅子裡的小姐。”
葉承歡有點兒不可思議的眨眨眼:“小姐?她就是傳說中的大家閨秀?”
丁香抿嘴笑着點點頭。
葉承歡好奇心起,大聲向老太太問道:“老人家,您高壽?”
“你說什麼,我不高,也不瘦……”老太太耳朵又出毛病了。
“我問你多大年紀了?”
“哦,哦,我還小呢,今天才108歲。”
葉承歡倒抽口涼氣,仔細打量一番,怪不得丁香說她是大宅門的小姐,看她一對伶仃的小腳,八成還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要是照她年齡推算,她至少也是晚晴民國時候的小姐。
丁香指着面前的一座木製閣樓道:“這就是張婆婆當初住的繡樓。”
葉承歡擡頭一看,閣樓十分別致,紅綠相配合,花紋也細緻多樣,只不過那漂亮的扶手上已掛滿了洗過的衣物。
“雖然現在宅子已經被我父親買下,但原來宅子裡的人也都搬了出去,但這是張婆婆從小長大的地方,她怎麼捨得離開。我父親也沒勉強,便把這座繡樓和院子留給她住。”丁香介紹道。
葉承歡點點頭,看來司馬風雲還算有點兒人情味兒。看着繡樓和麪前的老人,睹物思人,葉承歡難免一陣神往。
出了這座院子,再往前走,又到了一層院子裡,院中的植物很多,有一棵不很高大的丁香樹就在月亮門前,上面有數不清的紫色小花纖柔的點綴在枝頭,風吹過便上下顫動,散發出陣陣令人無法抗拒的香氣。
看到這棵樹,丁香是最美麗而妖豔的植物,但它的香氣裡卻含着毒素,如果湊近了去聞,不一會兒,就能讓人發暈。
簡直像極了身旁的女人。
他們一直來到正房,刀疤、小白龍和風雲會一干頭目都在裡裡外外站着,邱健鴻等人過去和他們談話。
葉承歡剛要進去,一擡頭,看到門口掛着個“流氣”的八哥,拿白眼瞅着人,神情十分倨傲。
他伸手勾勾八哥的嘴巴,笑道:“給大爺叫一個!”
八哥翻着白眼,不耐煩的說了聲:“滾!”
葉承歡擰了擰眉毛:“你特麼真是鳥仗人勢,連一隻扁毛畜生都這麼囂張。”
他一把打得八哥羽毛亂飛,撲棱着翅膀嘎嘎怪叫:“救命!救命!”
丁香真有點兒苦笑不得,這麼大個男人居然跟一隻八哥較起勁來,真拿他沒辦法。
這時,司馬洋從裡面出來,道:“妹子,老爺子讓你們進去。”
丁香點點頭,這才帶着葉承歡走進大廳。
整個廳堂十分開闊,一切都是古香古色的陳設,薰香爐裡青煙嫋嫋,空氣中有種很舒服的檀香味。
正中間的牆上掛着一幅手書的大字,寫着“老虎廳”三字,飛白流轉、銀鉤鐵畫,直欲破紙而飛!
一張高交椅上鋪了一整張的虎皮,司馬風雲就端坐在虎皮上,一身青衫,一雙布鞋,一手握着紫砂壺,一手捏着紫檀佛珠,面色端嚴而凝重。
大廳兩邊坐着的都是風雲裡的重量級人物,都按級別大小排下來,井然有序。
其餘級別不夠的只能站在後頭,那些級別更低的小頭目和馬仔們乾脆連進來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院子裡喝風。
司馬風雲靜靜的聽着邱健鴻把話講完,一句話也沒言語,老虎廳裡靜的落針可聞,只有牆角那臺老式的大座鐘咔嚓咔嚓的走個不停。
隨着葉承歡和丁香進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葉承歡身上,帶着絲絲古怪的神色。
“我聽健鴻說,今天要是沒有你,你們也不可能平安回來,是嗎?”司馬風雲平淡的道。
“嗯。”葉承歡只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連嘴巴都沒動。
司馬風雲老懷爲之一暢:“你給風雲會立了大功一件,打算讓我獎勵你點兒什麼呢?”
葉承歡翻了翻眼皮:“別套近乎,和你很熟麼,我出手只是爲了保護我女人,和風雲會有個毛關係啊!”
一句話說出來,彷彿投下個小型炸彈,在場的人全都大吃一驚,像看着稀有動物似的瞧着葉承歡。
丁香臉蛋白了白,她清楚葉承歡的性子,一身剪不斷、撫不平的毛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扎人一下,不過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也太讓人下不來臺了,何況自己父親還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忙扯扯他的衣角。
司馬風雲更是老臉一僵,心裡暗暗的罵着,臭小子,仗着自己有本事,從來不把這個岳父放在眼裡,當着這麼多人面,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放。
葉承歡揉揉鼻子:“那啥……我不要啥獎勵,給把椅子坐坐就行?”
不管怎麼說,他總算把話拉回一點兒,丁香和大家這才稍稍釋然。
“看座!”司馬風雲一揮手,馬上有人給添了兩把椅子,葉承歡和丁香這才坐下。
司馬風雲又挺直了腰板,一副老辣的樣子看着他:“只要你想,風雲會的椅子任你挑。”
誰都聽得出他的話是什麼意思,葉承歡當然也不例外,“還是給別人做吧,我屁股太硬,怕給你坐壞了。”
聽他這麼一說,司馬風雲也不再勉強,做女婿的話,他怎麼都瞧不上葉承歡,不過要是能把他收到風雲會效力,司馬風雲就如虎添翼。
這小子恐怖的戰力,敏銳的頭腦,都是他眼裡的不二之選。
對於這一點,他一直都沒放棄過。
可對方偏偏不買他的賬,尤其是那小子軟硬不吃,風雨不透,就連司馬風雲這個老江湖都拿他沒辦法。
他清了清嗓子,話鋒一轉,對大家朗聲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是因爲我要有一件重要的事宣佈。”
最近一段時間,司馬風雲對幫會的事漸漸低調,直到今天在八大碗酒樓宣佈要下海的消息,就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緊接着馬王爺被殺,邱健鴻談判不成,還有背後一系列撲朔迷離的因素,都讓大家對司馬風雲往後的決定十分在意,於是全都凝神靜聽。
“我決定,立刻召集風雲會所有兄弟,橫掃天龍幫!”每個字都像炸彈,在每個人耳邊炸響,這話一出口,立刻在人們中間掀起一陣騷動。
“司馬先生,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風險了,天龍幫的實力一點兒都不弱,我們要是公開去和他硬碰硬的較量,就算贏了也難免會有巨大損失。咱們事先已經商定,我派幾個刀手暗殺天龍,然後咱們再把天龍幫一舉吞併。”邱健鴻急道。
司馬風雲淡淡一笑:“健鴻,有時候你太天真了。其實你要去天龍幫談判之前,我就已經打定主意了。之所以同意你們去,就是爲了探探對方的虛實。”
葉承歡猜想得沒錯,原來司馬風雲早就盤算好了,讓他們去天龍幫談判,無非是拿他們當煙霧彈,讓天龍以爲風雲會怕了,從而做出錯誤判斷。
這條老狐狸做任何事都會算計得清清楚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有利、什麼沒利,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邱健鴻滿頭冷汗,顯然沒想到司馬風雲的心機會如此可怕,明知道談判不會成功,明知道讓他們這些人去天龍幫,就等於進了龍潭虎穴,居然會拿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做炮灰。
“健鴻,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殘忍了,明知道是送死,還讓你們去天龍幫?”司馬風雲一眼就看穿了邱健鴻的心思。
邱健鴻怔了怔:“沒……沒有……”
“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麼想,大家也都會這麼想。你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就算再狠毒,也不可能狠毒到這種地步。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平安回來。”
邱健鴻越聽越是心驚,他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瞭解自己的老大,司馬風雲遠比他想象的要高深得多,可就算他再高深,難道還能未卜先知麼?
“我不明白。”
“原因很簡單,因爲有葉承歡那小子在,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能給你們頂住。”
司馬風雲很少誇獎一個人,可他對葉承歡的這句誇獎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人們的目光又一次鎖定了那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
葉承歡搖着二郎腿,叼着菸捲,神色憊懶的道:“別這麼看我,我會驕傲的。”
“天龍不是傻瓜,他既然敢動馬王,就一定做好了應對準備,就算派再好的刀手也殺不了他。要想幹掉天龍幫,只能硬碰硬。”
“可是……”
司馬風雲把臉一沉,擺了擺手,打斷了邱健鴻的話,“我已經做了決定,誰要是在這個節骨眼敢給我打退堂鼓,一律按幫規處分!”
邱健鴻額角的青筋暴起,急得連連搓手,卻也不敢再說什麼,他了解司馬風雲的脾氣,他做出的決定,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接下來,司馬風雲開始分兵派將,除了金堂做爲風雲會留守力量外,其餘木堂、水堂、火堂悉數出動精銳力量,其中木堂和水堂分別從南北貫徹,一舉衝擊天龍幫總壇,火堂則在外圍收網,殲滅天龍幫殘餘力量,除了風雲會旗下金木水火四堂外,還有“鐵血十三鷹”分別率領的風雲會十三個舵的兄弟,他們直接隸屬風雲會總壇,由司馬風雲全權掌握,基本上相當於總統的近衛軍,是社團最精銳力量。
他們在整個西區嚴陣以待,隨時對各堂發起策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