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早就知道,李淮不會察覺不到她起身出去。
他只是習慣了對她所做的事表示沉默罷了!
她不願說,他就不問。
這一點,他們倒是真的像。
“李淮,我會不會再也救不回平安了?”她將頭埋進他的臂彎,這個時候她覺得好無助,無時無刻不在害怕着哪一天,雷劈下來,將李淮劈成入世魔。
前路太長,她看不到終點。
突然有些想紫虛元那個臭小子,如果他在的話,一定可以幫她想辦法。
可是,那個臭小子到底在哪?是生是死?
李淮身體轉過來,伸手抱着她:“不會的,你不是說平安陽壽本就未盡嗎?”
她現在,對什麼都不敢確信了,覺得好累,只得閉上眼,逼迫自己不去想。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告訴自己,絕不被困難打倒!
“奚蘭……”李淮看見她這般樣子,愧疚之心又起。
“嗯?”她睜開眼,看到那雙擔心的俊眸,他問:“你說倏世是參透了萬物的上仙,是否本王我死去之後,就會變成倏世了?”
她心中一緊,立刻坐起來問:“你在說什麼傻話?你以後都不要這樣想,你要好好的活着!”
“那樣本王永遠都是一個凡人之軀,在面對那些強大的邪靈時,本王卻不能保護你,如此無能懦弱……”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在說下去。
“李淮,你不是想做一位明君嗎?斬妖除魔並非你的使命,你只須坐上那座皇位,給黎民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就是你此生最大的功德。”
早在她代替季錦畫嫁給他時,她就知道,奪帝位是李淮必經之路。他既有倏世之靈,做明君救濟天下,便功德圓滿,若反之,則淪入萬劫不復之地。
她對那座皇城的權利,從未有絲毫嚮往。
但若這一切是救贖李淮的唯一途徑,她會毫不猶豫的留下來。
她俯下身子,將李淮抱在懷中,輕聲說:“李淮,你守着你的心,奚蘭守着你。”
李淮感覺到她冰冷的身子,貼在臂膀上,他們之間,就隔着一層薄透的棉紗,他伸手,輕輕挽起她披散下來的青絲,五指穿梭在其中,發如綢絲。
那是何樣的觸感?他忘了去即刻形容,只覺體內有一股燥熱,迫不及待想要佔據這具冰冷的胴ti。
奚蘭還未察覺到他身體有何變化,他已翻身起來,將她輕輕壓在身下。
“李淮……”奚蘭驚愕,但嘴已被他柔軟的脣舌堵住。
她身子先是一僵,但並不害怕,與愛的人如此貼近,爲何要害怕?
她閉眼,感受那雙大手,撫過肌膚之時,她也慢慢放下所有戒備,與之深吻;而李淮得到她的迴應,心底遊過一絲歡喜,他慢慢爲她褪下身上的薄紗。
淡光之中,那迷人又令人沸騰的畫面,在瞳孔中若隱若現。
許是那仙藥的效果,他F上的傷也感受不到一丁點疼痛,理智早被骨子裡那股慾望佔據。
迫不及待卻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去衝破他們之間,最後一道枷鎖。
只聽見那身下嬌柔的人兒一聲低吟,他疼惜的吻過她的額頭,那剎那,三界之間,彷彿都停留在這片雲雨裡……
大概是太勞累了,次日,奚蘭竟睡到了天大亮,那時李淮已進宮上早朝去了!
青蓮帶着一衆下人進來,將一桶桶熱水倒進浴桶中,等待她去沐浴更衣。
她問:“你爲何不叫我?”
青蓮低頭,臉上帶着喜悅的笑容。“是王爺吩咐奴婢不得打擾王妃,王妃也確實應該好好休養,不要勞累的好,畢竟你的身子,是要生小王爺的!”
奚蘭被她們扶着坐進浴桶中,聽見青蓮說生小王爺,竟然一絲也不排斥,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生孩子!
如果,她和李淮有了孩子,那也是龍家的後代,想必也和她一樣,有通靈的能力!
笑着,她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但看青蓮那竊喜的表情,她就用手輕敲了對方的額頭,“就你多嘴!”
青蓮與她嬉笑了幾句,伺候她沐浴完,又梳好了妝容。
“琴雨姑娘呢?”
在後院裡吃冰糖雪梨呢!
奚蘭一聽見吃這個,就曉得是漣沒錯,即刻就從前院繞到後院去。
將青蓮和淺默都支開後,她推門進去,便見水漣珠坐在雕花圓桌旁,剛吃完了一整盤冰糖雪梨。
正準備喝旁邊的紅豆羹,她真懷疑,這廝並非仙靈,而是一頭豬!
“等等,別問仙爺問題!”餘光一掃到她進來,漣就趕緊指了指房樑。“天機!天機!”
奚蘭幾步走過去,將手心放在他面前。
“這回你要多少血?”
漣那裝蒜的臉微微朝這邊轉了轉,似有心動。
她沒有那個耐心,將旁邊的水果刀拿來擺在面前:“告訴我,薛平安的靈魄在哪裡?你要多少血,本公子都給你!”
漣瞥了一眼,“你昨晚上流血還沒流夠嗎?”
奚蘭頓時一臉漲得通紅,“你胡說些什麼啊?”
“你說仙爺在說甚?”漣將頭轉過來,瞧她那惱羞成怒的模樣,嫌棄的搖頭:“嘖嘖,連仙爺都知道,人慾乃世間珍奇也,你們是人,何道羞也?”
她可不想跟這不正經的半仙談人慾,直問她:“血,你到底要不要?”
“仙爺巴不得你的血取之不盡!不過你還是先養養吧,若體力不支,仙爺我也於心不忍呢!”
她追問道:“那你可否告知我,平安的下落?”
漣放下手裡的紅豆羹,收斂起臉上笑意道:“仙爺只能告訴你,他要復生,須得過此一劫……尋過千山不見蹤,從容放下在眼前。”
她一聽這就急了!
“眼前?眼前在哪裡啊?”
“嘿,你龍家的本事學來做什麼?”
她也知道啊,若是找人,她早就卜一卦了,可是這回找的又不是人!
她不甘心的問:“除了那兩句詩,你當真再無其他告訴我了?”
“告無可告!”
她無奈,只得從房間裡匆匆出來。
正好青蓮過來對她說:“王妃,王爺下早朝了!”
她臉色稍有好轉,趕緊回去前院。
李淮是掌握實權的親王,上早朝會統一穿上深紅色親王朝服,帶朝冠佩三段玉帶。
奚蘭看多了他錦衣文雅之相,還是頭一回見到他着這樣嚴謹的朝服,英容氣質自不用說,可是,爲何他卻一臉愁容呢?
“莫非是今天朝中發生了何事?”
李淮等她走近,伸手過來牽她的手,輕聲回答:“嗯,西邊風國兩日前,侵佔了西境一座小鎮,主動挑事,只怕與蒙國先前在北境的動作有關,父皇已派人過去談判,還有一件事……”
“何事?”
他停下來,目光輕移到奚蘭清麗的臉上:“父皇將長樂,指婚給了莫恭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