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你……骨頭是有多硬了。你想想,這不僅關乎到你的婚姻大事,呵呵。還有則是……關乎你岳父的最後一站。”
“如果你供出來,那麼我們會如實查辦。如果你不供出來,你一樣是無辜的。但是,一旦引起衛生部門的大力關注,記者下訪。”
“你的岳父,英明一世。那麼,最後落下個‘狂犬病症’治理不當的下場。這麼地,你也真是毀人不倦了!”
噔—
阮洪浩的新婚之夜,給扣在了拘留所。
拘留所內,坐着三號人。沒有草蓆、沒有枕子,只有個粗鄙的糞坑。連屎帶尿,一一填進裡面。
“嘀嗒、嘀嗒……”
一個寸頭犯人,正靠在一堵牆上。他的手上,竟而還有個乒乓球,他緊扣着乒乓球一來一回地在那兒敲打着。節奏分明……
“你吵不吵。”另外一個矮騾子犯人,聽着這聲兒翻來覆去,愣是睡不着……
“……”“乒乓、乒乓”的聲音,依舊在那兒來回地響。
“別打了,你再玩。信不信,我倆把你給掀了!”“乒乓球”依舊無語……
阮洪浩緊靠在面牆角內。他的心靜得很……他往後一瞥,伸手觸碰。除了摸到層髒兮兮的灰兒外,還能扣出幾個徒勞的洞眼。
上面,還有許許多多詛咒的話語。
那張峰峪扣押他前,曾給他言語過這樣一席話。他恨得咬牙切齒,卻唯有悻悻地憋出口氣……道:“操。”
張峰峪道:“知道你是硬骨子。關押72個小時,涉嫌謀殺罪名比較大。你的親朋好友依次來給你錄口供,呵呵……”
“我們分配好了,前24個小時,你是屬於看押階段。後48個小時,義務勞動。短暫的三天結束後,如果我們沒有查出什麼證據來。你,無罪釋放。”
“嘀嗒……嘀嗒。”那乒乓球的聲兒,在阮洪浩的耳中,卻又是分外地悅耳。
只爲一處……在大獄,是沒有鐘錶的。你只能憑着感覺,去估摸着指尖兒,來算算今夕何年。望着那約莫半顆腦袋大小的窗戶,上上下下都插滿了鐵柱……
天黑、天明;天熱,天涼。全憑四隻眼睛看太陽,看星星,看月亮。
阮洪浩在默數……“10478,10479,10480……”
“姐。”時針指針指向了那凌晨的十二點,樑雪嬌癡癡地平坐在那臥室的瓷磚地上,不顧冰涼。光着倆腿光着腳丫,一坐則是6小時。
樑小妹輕輕地推開了那扇門,頭髮仍舊溼漉漉地朝她跟前一屁股坐下。腳底還溼潤着……看樣子,才洗不久。
“呵呵,婚禮取消啦。你幹嘛還沒睡呀……這鬧洞房的驚喜,只能擱淺了。”
樑小妹望着星辰,道:“三天後,姐夫會出來的!相信我……只消三天。”
樑雪嬌道:“小妹……三天。多麼漫長,他離開時我只從他的褲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
樑雪嬌取出了一包純白色的硬盒萬寶路。道:“我不會抽菸,但是他心煩時,總會抽個不停。”
樑雪嬌從抽屜內給取出了包3毛的火柴盒,“咔嚓、咔嚓”地劃燃。這是平日裡點蚊香時要用的,她卻使來點菸……
樑小妹道:“明天,是咱倆要去錄口供了……今天爹才錄口供回來,在鄉診所那兒叫老中醫給拔罐、鍼灸良久,纔回魂過來。他說……這輩子他也甭進那受罪的地方了。”
樑雪嬌抽了口煙,煙兒似狡猾的毛蟲爬樹爬葉般鑽入了她的肺部,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條地則是一股難以名狀的鎮靜。
“姐!你要不會……你可別抽了!這東西,傷肺。”
樑雪嬌道:“煙爲什麼這麼暢銷啊?因爲……它不傷心,傷肺。雖然近在咫尺……相信我吧!不論明天怎麼樣……我們都勇敢面對。”
樑小妹一手拖住樑雪嬌的巴掌,姊妹情,油然而現。四隻眼眶,竟而冒出了紅絲絲的淚珠……二人齊聲道:“定會沒事的……一定!”
“阮洪浩。誰是阮洪浩……”
“嘀嗒、嘀嗒”的聲音,乒乓球還在來來回回地打個不停。
“乒乓球”永遠不會厭倦般,也不嫌累。他正蹲在一堵牆上,朝對面扔、接,扔、接。
阮洪浩“跨”過了乒乓球,球正好穿襠。
“我是。”
一名獄警望着他,上下打量。這兒熱成了一鍋粥,且四面封閉……那堵半顆腦袋大的窗戶根本不頂事兒……
但是,他卻依舊西裝革履,領帶仍打。
“不嫌熱?”獄警道。
阮洪浩道:“新婚之夜。”
獄警道:“喔,呵呵。這是上級的意思……收下吧。他們說,你是頂聰明的,你跟他們不一樣。跟警方合作,永遠是第一齣路。”
獄警朝那一杆杆鐵柱子前,愣是塞下了一盒“玉溪”遞到阮洪浩的手上。
“玉溪”旁,還附帶着個防風打火機。阮洪浩道:“這打火機,你們不怕危險?”
獄警道:“這是最大的恩賜,過了今宿,明天沒有。”
阮洪浩手握“玉溪”,卻將眼下二者翻滾難眠的犯人,給眼紅“醒”了。
“喂……”
阮洪浩撕開包裝,將“玉溪”叼在口中,望着天窗。繼而“簌簌”的將那菸頭給點燃,一道濃郁的煙霧,直接將這小空間、內潮溼的小號兒裡,給弄得是烏煙瘴氣。
而阮洪浩卻心靜了三分而下……這時,他起半身,挪動着身子朝那“乒乓球”走去。
“謝謝,給我報時。”
“乒乓球”一直沉默。他很大塊,且一對眼睛非常大。
“嗉—”的一聲,他一手接過。那“嘈”了一宿不消停的乒乓球對打,自娛自樂。終於,隨着阮洪浩遞上的這根“玉溪”,給戛然而止。
他怔怔地瞥了眼。道:“你……給我。”
阮洪浩道:“嗯。起碼我恢復了時間觀念……不至於太悲觀。”
“乒乓球”接過,道:“我手上可是肩負20條人命的嫌疑人……呵呵!”
阮洪浩道:“十五年前,我才十來歲時,我站在一挺機槍旁,決意要扣動扳
機的時候。我已經欠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了……”
“我說,你們今晚是牛逼得不耐煩了,是吧?!”
一宿過去了……樑雪嬌終於捨得除掉了婚紗,將它捋直、鋪平,條地用衣架掛在那衣櫃裡,還在底子下放了一小袋“臭珠”。
樟腦丸能除蟲,卻除不掉她心中的陰霾。
“我說……村長!你必須要給我們一個交代……那幾個公安說的是真的麼?!是謀殺……還是意外!”
樑老七的小舅爺高舉着一條白色的橫幅,直接帶着20條遠近親戚,直接圍在了那樑雪嬌的家門前。
“還我公道!”
一聲聲整整齊齊、訓練有素的叫嚷,直接將那梁書記給逼到了門口難以出來。
“你們……你們一個二個年輕力壯的!我老頭子都一把老骨頭了!你們這樣子胡來……對得起你們所站着的腳下的這片土地!你們家中高起的樓房麼……”
樑雪嬌的母親直接從廚房內,抄二把菜刀,抵擋着那來勢洶洶的人。
梁書記陰沉了良久,許久才取出個喇叭。道:“我說,你們一個二個,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你們吃的都是地裡的莊稼,你們吃的都是我們山上的草樹!”
“你們是吃出了屎來!還是吃出了狼心狗肺來!我樑某人一生頂天立地,不敢說沒有一絲差池!但是誰給你們謀來的‘奔小康,走大道!’”
“是誰……給你們樑老七在外承包租恁的夜市檔!你們要是怪罪,我馬上寫辭呈。將這書記的虛名給辭了!你們愛把我砍了,則把我砍了吧!”
梁書記是出身文工團的,對戲曲的講究也是不少。他一嚎出,那粵劇的腔調又隨之冒出……引來了也是不差於2 - 30號的擁躉。
“對啊……你們何以這樣污衊書記?!書記是出了名的‘只幹實事,不講空話’!”
小舅爺道:“那不行……人死不能復生!沒有個交代……你讓這老七老婆,孤兒寡母的何以將日子過下去?!要我說,這交代必須有!”
梁書記道:“小舅爺,你今天是來要交代的,還是來要敲詐的!我的收入,在鄉政府那兒透透明明的。我不貪不佔,你獅子大開口,你自個兒啃泥巴去吧!不送……”
小舅爺道:“嘿……當官的了不起啊?!梁書記……你!”
這時,一個健步如飛的身影穿入人羣,直接摑了小舅爺倆個耳刮子!摑得是分外響亮……身後,卻無人敢胡來。
“你……”
摑耳光者,正是年輕氣盛的樑村長。
樑村長道:“你們這是無理取鬧。”
小舅爺道:“吶吶吶……村長打人了啊!剛纔我身後誰拿單反的,記錄下來了啊!呵呵……這下好了,誰待我好、待我差,證據確鑿!我就問你句,你給不給個交代!”
突然,一個超凡脫俗的身影,朝那門外給行出……這是宛若天仙出浴般地美麗面孔!
“你想要什麼交代?”
樑雪嬌手提挎包,衣着白色襯衫、黑西褲,直接震懾到了那胡來的小舅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