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馬濟民一頭霧水。神機妙算的他,也失了二分的神。
“怎麼?不賞臉嗎?”拿起“凌仕效應”朝空中噴香水的薛老闆,做好了形式工程上的最後一個步驟。登時,心悅神怡的他,也是笑逐顏開。
“賞臉,您給臉我當然得兜着嘛!”馬濟民陪笑。
“走,咱去‘朝酒晚舞’去!夜幕降臨,這天也放晴。咱們爲什麼掙錢?有錢,咱得花出去。否則,你留着貶值嗎?錢可不是金銀珠寶,囤起來可沒法子顯貴兒!走…”
二人一下子也勾肩搭背,倏地也稱兄道弟起來。
但是,二人的皮鞋同時踩在紅地氈上,那一串串兒腳步聲內,各人的心兒都同時打起來小算盤。
剛剛,馬濟民靠的就是這二李一趙當臺階使諂媚,這老薛轉身帶去的正是老李租恁下來的地盤兒。這個中的功夫,學問就大了。
“怎麼,怕了?”一直嘴皮子跟油水般順溜兒的小馬哥,也不禁低沉着腦袋,怕是那腦袋瓜子頂兒上的吊燈太刺眼?不是,是人,總有心虛的時候。
“怎麼會怕呢?酒池肉林,夜夜笙歌。這樣的生活,夫復何求啊?!大恩言謝還來不及呢,薛老闆!”馬濟民又響亮起來。
“這纔對嘛!哈哈哈…走!上車去!”
二者,連帶着那樸敏上車。紅旗牌,仍然是那小馬哥租恁下來的紅旗牌,可是那小馬哥承包下來的地盤兒,卻給老薛反客爲主似的!這姜。還是老的火辣…
而車上,卻呢喃出一聲細語來。
“薛老闆。”
“馬總。”
車上,小貝早早的坐在後座位上。特別乖巧、生性的模樣。
“要是普天下的女子,都如你這麼乖、講規矩。恐怕,這天下太平,也不是沒有指望的啊,哈哈,小貝…賞!一定要重賞纔是!”
“曉得了吧,趙辰。狼才吃肉,狗才吃屎。否則,你這就叫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別怪老哥囉嗦,你跟這羣咋咋呼呼的古惑仔不一樣。懂嗎?”老李道。
趙辰一聽,酒精在腦袋裡打轉。老李這話掙便宜在先,但是這硬道理在後。
趙辰舉杯,直言不諱:“好,老哥教訓的是!是在下,輸了!這狼吃肉,狗吃的道理,小弟我,定然銘記在心。絕對不會犯那低等錯誤!但是…”
趙辰那對劍眉星目,在黯淡的燈光下,仍舊神采奕奕的樣子。正盯着那舞池裡,歡聲笑語的李大寶…
“莎拉波娃”哄的他是一個勁兒的樂呵,而那紅透底兒的臉,在閃爍不斷的燈光下,更是顯眼。
他忘乎所以的樣子,叫趙辰不禁輕輕地咬牙。然後雙目望向那仍在斟酌威士忌的老李…
“好歹,也是親兄弟吧?一個外公,一對姊妹…好歹,這血濃於水。也比這酒水昂貴點兒吧?”趙辰搖晃着那手中的白蘭地道。
老李雙手拍膝蓋,從容不迫的模樣。道:“親兄弟,明算賬。這樣淺薄的道理,還需要我費舌嗎?可不是從你老趙的明眼人口中講出來的呢。”
趙辰呼出一口氣來,一時間,也
沉默、僵笑。
“老趙,吃的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啊!”老李一席意味深長的話,伴隨着那“叮噹”響的碰杯聲兒給灌入了二者的喉嚨內。
登時,那老李雙手起身,朝遠處一條長廊望去。他那挺直的腰板子,睿智的眼神中,令趙辰嗅到了一絲絲凝重的氣味兒,往下,十有八九是要來貴客了。
“瀟灑不是生活的主流,記着。埋頭苦幹,也不是。最好是玩兒着!也能挺直腰板子,把錢掙了,這纔是高深。”
趙辰一路上,都傾向沉默。但是,心底子卻是明明朗朗的。
“喏,來了。哈哈……今兒晚上,咱是要來個不醉不歸、一醉方休!趙辰,可沒喝多吧?”老李興奮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今兒個他纔是主人翁。
“放心,這三杯兩腳的就把我幹倒了。那我還怎麼好意思說,我是槍林彈雨裡磨礪出來的滾刀肉呢不是?!”那餐桌上的一瓶人頭馬XO,又給趙辰“噗—”的一聲兒給擰開。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幾聲沉重的腳步。則令趙辰的視線,一一地轉移到了小箱入口處。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阮洪浩!阮洪浩回來了。眼見,他身後尾隨着倆哼哈二將,樣子也有了不小的變化!
原本吊兒郎當的形象,如歷經一番深刻的洗禮般,三人都打上領帶、西裝革履的樣子,反倒是叫人不太習慣。
阮洪浩才同老李握了一下巴掌,倏地又朝趙辰行來。
身高、年紀,包括眼神都相仿的二者,在這一束豔光的照射下,互相對了一個眼神。
“果然是老闆啊。”阮洪浩奉承道。
趙辰到:“你纔是……”
“好了,這客套話咱也別多說了。反正,這酒水上了,洋鬼子也請來助興了!大夥兒今兒個,玩不痛快、不盡興,這筆帳算在老子的頭上!”
老李一席動員的話,叫幾人鼓掌稱快。
而在這,即將劈酒、大飲特飲的時刻,趙辰卻分別替前來的三人斟滿了三杯波爾多葡萄酒,自個舉着XO,先乾爲敬。
“不好意思,我先上個廁所。”趙辰一席話,叫才站穩腳跟的三人,不禁詫異。這不是,分明不給面子嗎?
趙辰沒大理會,仍舊昂首挺胸,朝阮洪浩身後的哼哈二將分別點頭示好,於是兀自朝廁所內行去,瀟瀟灑灑的樣子。
“沒事兒,呵呵。本事人,都有自個兒的脾氣。現在,還只是序幕呢,才幾點鐘?要說夫妻共事,也不急在這會兒,大家說,是不?!哈哈哈……來!喝酒!喝個痛快!”
阮洪浩舉杯,也隨着那趙辰般,痛痛快快的一乾二淨!而回首,那健步如飛的趙辰,早已經給淹沒在人海中。
“哎,我說。洋妞會划拳不?會耍色盅不?會不會玩水魚啊……哈哈!萬一不會,我可以言傳身教!但是嘛……這輸了,要給我親一口!贏了,我要親你們一口!”張斌又露出了一副色相。
“哎呀,你好壞……欺負人家遠道而來啊?!”舉着大長腿兒,翹着二郎腿的白妞兒,
早已迫不及待的樣子,一手解開了撲克,分外嫺熟。
“嘩啦啦—”
廁間內,趙辰緊鎖。他的耳朵微微刺疼,這裡人聲鼎沸。唯有這廁間,是少許可以安息的位置。
他對着一面鏡子,擠出了一條綠色的洗手液,倏地洗淨了巴掌。又對着鏡子,朝臉上澆水、清醒。
而此刻,“嘎吱—”一聲兒,那緊掩的門,卻也給一雙有力的手給推開。
鏡子的背面,靜謐的廁間,徘徊着氨水的氣味兒。趙辰瞧見了一個硬朗的身軀。他的皮膚既是黃皮膚,卻也偏重。那套花花公子,分外精緻。
“躲着?”阮洪浩靠了上來,是他。他靠在趙辰跟邊兒,也是一絲不苟地洗手。
“腰直不怕影子斜,你們倒好。來得遲。”趙辰道。
阮洪浩甩甩手,星星點點的水珠給彈開。
“遲嗎?才九點。”阮洪浩看錶。士別三日,腕錶的價格都漲了三倍。
“當然遲,我聽說你閉門造車。還造出了名堂。城南銜接市區一帶的夜市檔、米粉廠,還有啤酒代銷點,全是你的地盤。得益於,你背靠大樹好乘。我佩服你嘛,小本經營,也能幹出大本事活。”
趙辰的眼睛,還是明亮雪亮的。是要擺架子,他也是一眼望穿。
“喲,我還得感激。您對我的這些關心了,哈哈……那兒有什麼本事?有本事,不見得我在那兒開戶房地產?您纔是本事人。現在,咱雄雞市各行各業,無不看你三分臉色。懂沒?”
他這話,是趙辰聽了一連串驚天動地的馬屁聲中,比較悅耳的一出。
趙辰道:“我倒是這麼希望,但是想宰我的人,也不止這三分。”
阮洪浩輕拍他的胳膊,二人在鏡面平齊地站在一塊。這是阮洪浩之前所不敢、也沒有的勇氣。
之前,當趙辰單刀赴會,去挑戰那呼風喚雨的林老闆時,他也無非是個保安部的指揮員。現在,他自個有了營生。在面子上說,也得掙個平等。
“呵呵,能當多大官。就有多大本事。我聽說,現在那老李的小弟,你想跟他合夥搞個健身館?在你那小區那,不錯。有想法,你那兒住着的都是‘資產階級’,吃香喝辣的設施是齊全了。這強身健體的地方倒沒處去,保證有搞頭。”
趙辰道:“推銷工作,就不需要你搞了。你有話,不妨直說。咱,也是朋友。”
阮洪浩一聽,倆眼倒放出了三分驚訝,兩分感動的神色。
“你,把我當朋友?”阮洪浩道。
趙辰道:“我只是不喜歡,妄自菲薄的人。”
阮洪浩說:“行,我直說。甭看老李這幾年在江湖上牛逼哄哄,他這一連串的親戚,個個都是狼心狗肺。你可別行錯道兒,有你這出話,咱們也還是有生意做的嘛。”
趙辰洗畢手後,卻沒有再理會。幾個呼吸,他轉身離去。
他就是這麼瀟灑。
“我永遠不會忘記,他曾經帶着倆畜牲去對待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雖然,是心甘情願。還有,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一個癮君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