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雯!你。”
朱智怒了。他的彈簧刀非常的光白,薄薄的一片兒,像一張A4紙一樣。
趙辰不怕槍口子,哪怕是一槍爆頭。
但是,薄薄的刀片兒削在人的皮肉上。他卻感覺,酸酸的、辣辣的。扎心的很。
趙辰說:“動刀動槍,做什麼?!站直了!”
趙辰的聲兒,由丹田迸發而出。能震撼整整一套房子,牆壁上都是他的迴音。
朱智感覺到,趙辰的氣魄像熊熊燃起的一座火焰山。
那沾血的傷口,裸露的肌肉,帶着一雙鷹隼般的眼睛。彷彿,能洞悉到朱智的軟弱。
朱智是時髦的分子,他像一個理髮的造型師一樣,將腦袋盤成了一撮雞窩子,朝外延伸,又染上了密密麻麻的紫色。
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一雙棕色的皮鞋,上面圍着一圈密密麻麻的小孔。
左手手腕上的依波表,還特扎眼。
他說:“說清楚來歷。否則,刀子直着!”
趙辰站起了身子,中彈的肌肉神經還在一抽一觸地跳動。
趙辰說:“你跟我武刀子是嗎?”
潔雯一手扶過了趙辰的胳膊,臉上帶着竭力裝飾的表情。那是一份親情,似乎剛纔二人的卿卿我我,拉近了了那肌膚之間的親密。
她說:“表哥!他是我對象呀。你,你要放尊重點好麼?!”
趙辰說:“對象。是一回事!但是,你隨手帶一把彈簧刀做什麼?!”
他說:“自衛。”
趙辰說:“行,我來告訴你,何以叫自衛。”
趙辰一手拽過了朱智那細軟的胳膊,朱智感覺關節一酸,像是蛇給抓住了七寸一樣,登即疲軟了半邊身子,使不上一點兒的勁道。
但是,他的右手卻緊握着一杆“美國造”的彈簧刀。他情急之下,摁出了彈簧開關!像是一道閃電,在白熱熱的點燈管兒下,特刺眼!
趙辰感覺,這小子好歹也是隻機靈的猴子。胳膊,卻軟的跟塊木薯一樣,趙辰稍稍使勁兒能連還帶扣全拉下來!
但是,這一副時髦裝扮的朱智卻不甘示弱!他一臉惡煞地,攥緊彈簧刀,朝趙辰的腦門兒削去!
要知道,這刀子這麼鋒利,這手勁那麼足,闡述了倆大字:經驗。
他是個有經驗的人,趙辰在他揮舞起了刀子的時候,立馬感覺到這也是塊滾刀肉!
趙辰避開,這也把一旁的陳潔雯嚇得了個半死!要知道,這不是玩笑,也不是繡花。一刀子下去,瞄着的是趙辰的眼睛!
不是眼睛,也是鼻子。他是心狠手辣的,那趙辰沒理由心慈手軟!
“咵噠—”
一腳下去,趙辰的足底對準了朱智的胯骨。朱智感覺到腰部一疼,身子朝右邊傾斜下來!一臉痛楚的樣子,卻又叫陳潔雯捂緊了嘴巴,儘量不會驚聲尖叫。
趙辰一手拽着他的胳膊繞了一圈,他的胳膊立馬給反扣到了背上。然後趙辰死死地提着腳跟抵着他的尾椎中心!
朱智一下子動彈不來,嗷嗷地慘叫。趙辰像擰洗淨的被褥一樣,使勁兒地朝後拉。
趙辰說:“這叫自衛。明白嗎?!”
朱智沒有屈服,那緊握彈簧刀的手朝身後一陣瞎捅!
卻給趙辰對着他的腕關節蹬了一腳,然後這把“美國造”朝地上滾了整整一圈。
朱智感覺手快斷了,快像車廂脫節一樣離開自己的身
子,疼地嗆出了眼水!他特狼狽,感覺特丟人。
趙辰,卻是這樣。你越兇狠,趙辰卻擁有着一腔欲與天公試比高的心態。
突然,趙辰往後一拉!幾乎是背貼背地在空中,趙辰擰轉了整整360°將他的手掰直嘍!朱智感覺臂膀從未有過的暢爽,卻給趙辰接連踢了右胸一腳!
朱智倒退二步,趙辰的腿法真準!瞄的是肺部中心,又銜接着呼吸道,他立馬劇烈地咳嗽,臉紅的像喜慶的橫幅一樣!
趙辰卻左掌拾起了“美國造”,然後將一點尖銳的刀尖瞄向了朱智的頸動脈!
僅僅是三秒鐘,朱智立馬節節敗退。給趙辰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抵着要害,正壓在牆壁上。
趙辰說:“知道啥叫自衛了嗎!?”
朱智看着趙辰那張堅毅的臉蛋,像看見了下山猛虎一樣,哪兒還有反抗的勇氣。
他的喉結在顫抖,眼睛瞪的是死大,說:“知道了,趙,趙辰哥!”
趙辰說:“那你知道我現在在給你上一課,叫什麼嗎?”
朱智把智商都給嚇散了,一臉的疑問打量着趙辰那輪廓分明、面無表情的五官,深深地感到懼怕。
趙辰說:“這叫尊重!”
這是趙辰最後的一絲元氣。
過了這一刻,鈴鐺敲響的一剎。他覺得,自己快成了醉漢。
三點半,趙辰依舊要挾着那驚愕萬分的朱智。他卻指揮着潔雯,要拉開臥室的那扇窗戶。
潔雯也嚇傻了,趙辰真是一匹狼!他唯有快步踮腳前去,將窗戶“呱—”一聲拉開。
她說:“趙,趙辰哥。你,你。”
趙辰說:“我來給你們上最後一堂課,叫,救火英雄!”
趙辰一掌劈到了朱智的脖子,朱智感覺頸部一陣窒息。他眼前一昏,快要翻白眼!
而趙辰,卻像耍飛鏢一樣,將那彈簧刀呼呼啦啦地飛到了窗戶以外!刀子在空中,像蝴蝶一樣輕舞,又像是啄木鳥一樣苛刻。
最後,哐噹一聲—
刀子落入了一架停靠在停車位上的雪佛蘭賽歐上。然後響起了鬧鈴聲似地警報聲。
她再次驚呼,說:“趙辰哥,你闖禍了呀!”
趙辰說:“他要殺我,是闖禍麼。”
趙辰一屁股坐在瓷磚地上。他太累,太疲睏了。
陳潔雯想攙扶他,他的傷口又崩裂出了新鮮的血汁出來,染紅了紗布。
卻又心疼,男友受到了趙辰的懲罰。女人的猶豫,那焦頭爛額的樣子,在她那臉上的雪月風花中,體現的無微不至。
最終,她選擇了朱智。
她說:“你,你坐下!”
朱智沒受啥大傷,只是暈了一陣,難受了一陣。想吐,又吐不出。嗑出了一肺的菸草薰味兒,又咳出了一肝子的啤酒味。
剩下的,是腸胃裡翻滾的油炸味。
他的日子,過的還真不是一半的舒適。
趙辰說:“你拿着‘美國造’。你是華裔?”
他像條癩皮狗一樣,吐着舌頭。陳潔雯倒成了一個顧問。
她說:“趙辰呀!他可是我的男朋友哩!他在多倫多大學讀書,明白麼。他每逢節假日,都會回來探我的!”
趙辰說:“多倫多嗎。沒去過。我只去過海地,古巴和危地馬拉。”
她說:“你不尊重人!”
趙辰說:“行,那,海歸哥。你告訴我,你回來幹啥
。”
海歸哥嗆了好久,像生吞了一支芥末膏。好久纔回魂。
他說:“你告訴我,你是否真的是潔雯的表哥?!”
趙辰一下子沉默下來。他不禁,覺得好笑。
一下子,她瘋也似地崇拜趙辰。不惜冒着危險,將趙辰接入自己的屋子。還替趙辰療傷,沒有拒絕趙辰的霸道。
一下子,她又成了癡情種,不惜一切維護自己的對象。
這是女人的本意麼?除了感覺,還是感覺。憑着感覺,去胡作一通。
趙辰說:“是又何妨。”
朱智一臉堅毅。
“我對潔雯的愛,忠貞不渝。潔雯,我答應你。我今年十一月將畢業論文通過以後,我將接你去多倫多。我的叔叔,在小意大利城有一個酒吧莊園。我們可以在葡萄園安度下半生!”
趙辰望着二人四目相覷,非要搞成一副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樣子。他立馬感覺到,腸胃給丟進了一把炒菜勺子一樣的噁心。
趙辰說:“行,你們甜蜜你的。我,去睡會兒。”
趙辰看着他的皮鞋。
他立馬判斷出,朱智在撒謊。
這時,朱智的電話也在響了。
他接過,立馬唯唯諾諾道。
“武哥!”
趙辰那灌鉛似的眼皮子,又給盤古開天地一樣給撐開了。
武哥,是誰。雄雞市,能叫武哥的人。只有一個,那正是李武。
是李武嗎?!
“啊,我。我在,我在看!沒事,一切都好。明天,我給你消息!”
他的臉上,沒有殺氣。沒有像剛纔那樣剛烈。他感覺,陳潔雯是頂單純的。而朱智,又是頂複雜的。
趙辰用武力,開闢了一個安全帶。
沒有人,能靠近他。
趙辰躺在那閨牀上,也沒有人,敢說他半句。這是武力的結果。有時候,你必須依照暴力,來以暴制暴。
他唯有泱泱地,輸給了趙辰。
而二人,來到了客廳。靜靜微微地鎖上了門。
他說:“潔雯,來嘛。”
潔雯說:“來不了。”
他說:“是麼。爲什麼?!”
潔雯說:“我來了親戚。不信你看。”
潔雯扒開了睡裙,那是一片天藍色的護舒寶。
遠遠地,他聞到了一股腥氣。他說:“潔雯,那你用嘴巴。你看,行嘛?”
潔雯一臉嫌棄道。
“不行!刷多久的牙,都是異味!”
他親吻了她的臉頰,說:“傻瓜。我已經洗澡纔過來啦,不信你聞聞。還是,蘋果味兒的。”
潔雯道:“討厭啦!”
但是,她還是低頭了下來。
趙辰聽着他們的甜言蜜語。
他是孤獨的,身邊只有一個偌大的玻璃樽。
他拖着疲憊的身子,擰開了開口。那是一股酸梅的氣味。這是,酸梅酒。又是她偷來的吧。趙辰想。
他不假思索地飲起。
而門外,卻還是一股折騰的聲音。
開着橘黃色的檯燈,他在思念着六子,坑子。
門外,傳出了一道侷促的聲音。是跑向了那洗手池。
“你交了幹嘛不通知一聲啊!”
然後,是一陣得意洋洋的笑容。
趙辰,卻一下子感到胃部劇痛,拉開了窗戶,將今晚的伙食一吐而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