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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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委大院裡。
一向安靜的許進老將軍的家裡今天卻是異常的是熱鬧，一波接一波的客人絡繹不絕，上至總書記，總理等中央首長，下至老將軍在公園裡認識的普通羣衆，當然，最多的還是老將軍以前在部隊裡的部下。
當然，這些都是在早上到中午這段時間，下午時間一過，來拜訪的客人就漸漸地少了起來，來的也是家裡的幾個晚輩。
楊學光趕到的時候，家裡的人反而沒幾個，除了保姆在忙活着之外，只有兩個舅舅在家裡陪着老人家說話。
楊學光一出現，許進就迅速站起身來，拉着楊學光的手臂，仔細地將他打量了一番，看到他嘴角上的淤青這才鬆了口氣，招呼楊天虹父子兩人坐下，楊學光則拿出他從雍州的一家書店淘來的古硯給許進做生日禮物。
許進笑呵呵地接過來，仔細地端詳片刻，面露喜色，迅速地跑到他樓上的書房裡去拿他的放大鏡去了。
“小光，你推薦的那個杜友仁能力不錯！”楊學光的二舅許儀笑了笑：“交代他的工作都能完成得很好，市委準備給他壓一壓膽子了！”
楊學光笑了：“二舅，老杜的能力還是不錯的，以前沒有被發現罷了，這是個能打能衝的角色，用好了，可就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許儀聽了就笑了。
“學光，我聽你媽說你在江南被人打了。怎麼回事，是誰幹的，告訴舅舅，我去幫你收拾他，他孃的欺負到我老許家的頭上來了，這還了得，你爺爺顧忌太多。我們老許家可沒這麼多顧忌！”
許恆眉頭一皺，眼神裡閃過一絲兇光。他是某集團軍的大校師長，估計是特意趕回來給老人家拜壽的，身上還穿着他的草綠色的襯衣，他的目光掃過楊學光的嘴脣：“你看看你，都被人把嘴巴扇腫了，怎麼就不知道還手呢？”
“大舅，我倒是想教訓他們一頓。可他們手裡都有槍的，而且十多個人，全副武裝呢，你當我不想教訓他呀！”楊學光苦笑一聲，估計老人家還沒有跟他們說明情況呢。
“怎麼回事，你們江南的治安怎麼就那麼亂呢，你給我們說一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媽媽說你還把雷超峰的兒子揍了一頓？”
許恆大手一揮，點燃香菸吸了一口。隨後將煙盒扔給楊天虹。
無奈之下，楊學光又把昨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這一次的重點是在酒店大堂裡跟雷震等人的打架上了，果然，許恆對這個過程聽得很認真，也很滿意楊學光的表現。
許儀是官場上混的，想得卻是更多。很快就想通了問題的關鍵，他的眉頭一皺：“小光，我看十有八九這事兒是雷震讓人乾的。雷超峰這幾年一門心思要把他兒子塞到羊城軍區的機關去，誰知道這小子不爭氣。整天沾花惹草不說，還帶着女人進營區瞎搞，當時搞得影響很不好的，據說軍區方面要開除這小子的，雷超峰拉下老臉去找人才把他弄到江南省軍區去了，想不到這傢伙居然不是悔改，還這麼張揚跋扈，老雷家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許儀的聲音一頓，看了一眼楊學光：“這事兒這麼一鬧的話，只怕江南政法系統的蓋子就要揭開了，對你們江南的影響不小，現在只怕江南省委領導心裡恨死你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楊學光：“小光，你跟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想要搞掉什麼人，所以才鬧得這麼大，你別跟我說是郝秉做的主，沒有你的話，郝秉絕對不敢胡來的！”
楊學光心頭一震，想不到這個級別跟自己一樣高的二舅舅，居然這麼快就發覺了其中的奧妙之處，的確，當初他若是不想把江南省政法系統的黑幕解開的話，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處理，只不過，他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而已。
“二舅，其實，我只是想要把雍州的公安系統整頓一下，他們太不像話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楊學光嘆息一聲，把雍州縣周麗母女的悲慘故事詳細地講了一遍，楊天虹等三人都聽呆了，在他們看來這種只能發生在解放前的事情，居然現在還存在。
“所以，今天上午我們省委書記趙志找我談話，意思是讓我不要再追求下去，我當時就跟趙志毛起了，將他訓了一通，然後摔門就走了！”
楊學光的話音一落，許恆兩兄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楊學光，半晌說不出話來，樓梯上卻傳來幾聲清脆的掌聲。
“小光，罵得好，對於這種當官的只知道坐在辦公室，被下面一幫人隨意糊弄幾句就把自己當成了治世能臣了，這種人就應該多罵幾句！”
許進慢慢地走下樓來，讚許地看了一眼楊學光：“小光，外公很喜歡你這個性格，外公只希望你能夠保持下去，不論將來做官到了哪一個級別，一定要牢記這一點，江山是依靠人民的力量打下來的，任何時候都要聽得進羣衆的呼聲！”
楊學光點點頭，眼神裡閃過一絲堅毅。
一陣汽車的轟鳴聲響起來，片刻之後，就聽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唐雲林和郝秉的身影一先一後出現在門口。
一陣寒暄祝壽之後，許煙柔帶着一羣女人孩子回來了，她們剛剛從南郊的別墅那裡參觀了回來，唧唧喳喳地商議着別墅的裝修，整個房子裡都迅速地熱鬧起來。
許進吩咐家裡的女人都去幫着炒菜，收拾地方的收拾地方，他則帶着郝秉上了樓上的書房。
楊學光立即就明白了，郝秉的事情只怕是委託的外公出面，這事兒楊家還真不好出面。
郝秉在上面呆了很長的時間。約莫有半個鐘頭，隨後他走下樓來，讓楊學光父子和唐雲林上去。
楊學光知道，這應該是唐雲林代表中央來跟楊家進行第一次接觸了，是要過來摸一摸楊家的底，看看楊家有些什麼要求了。
許煙柔在廚房裡忙碌了一會兒，聽見孫子在哭。就放下手裡的活計出來抱孫子，卻不見了楊學光父子。
“媽。公公和學光跟外公上樓去了！”向敏佳低聲道，抱着手裡的兒子輕輕地搖了搖，小傢伙跟她玩得很投入。
向敏佳的聲音裡微微有些發顫，雖然楊學光給她打電話了，不過，當時忙着功課沒時間跟他說太多，此刻看到楊學光本人。兩人卻連一句話都沒說上，不過，看到楊學光一切正常跟沒事兒一樣，也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敏佳，沒事的，你也看到了小光好得很，就是嘴脣上有淤青，沒什麼大問題的，放心吧！”
許煙柔明白向敏佳對兒子的擔心柔聲地安慰道。
向敏佳點點頭，擡頭看向樓上一眼。楊學光上去已經十多分鐘了，也不知道談得如何。
二樓的書房裡。
“學光，王翔南書記讓我徵詢一下你的意見，你覺得這事情該怎麼處理？”唐雲林摘下嘴脣上的香菸輕輕地彈了彈，微笑着看了一眼楊學光。
楊學光看了一眼身邊的楊天虹，見他點頭示意，輕輕地咳嗽一聲：“唐書記，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只需要還我一個公道，這就足夠了！”
唐雲林微微一愣，心裡卻苦笑一聲。這個楊學光呀，年紀少。心眼卻不少，公道，什麼公道，什麼是公道，怎麼還公道？
當然，楊學光並不能代表楊家的意思，不過，作爲受害者，楊學光有必要提出要求。
楊學光當然明白唐雲林笑容裡的含義，慢慢吐出一口煙霧來：“唐書記，我的要求很簡單，無論誰做錯了事情，一定要付出代價，受到應有的懲罰！”
他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唐雲林微微一愣，擡起頭看了一眼楊學光，有些意外他的果決，幹練，直接。
“學光，你提的這些要求我會如實向王書記反應，至於怎麼決定中央會有中央的考量！”唐雲林點點頭，臉色一正，慢慢地說道。
“唐書記，我堅決服從上級的決定！”
楊學光輕聲道，聲音重重地落在了上級兩個字上面，唐雲林一愣，目光觸及楊學光的眼神，再想起今天上午楊學光在江南省委招待所跟趙志發生的爭吵就明白楊學光的用意了，這小子是鐵了心地要動孫仲父子了！
唐雲林點點頭，目光轉向許進：“老將軍，這一次的事情雖然是因爲雷震引起的，不過，他也被學光打傷了，您老有什麼意見沒有？”
許進身子靠在沙發上，沒有說話。
“對了，還有件事情忘記跟您老彙報一下了，在這一次的調查中，孫仲和雷超峰的關係很不錯，兩人曾經在一次吃飯的時候，雷超峰有意提出來讓兩人結成兒女親家！”
話說到這裡，唐雲林就很知趣地住嘴了，有些話說到一半就行了，尤其是許進這種老一輩的將軍，他們是從戰火裡拼殺出來的，雖然在軍隊內部也有各種不同的小團體，只不過他們始終都秉承了太祖的意願，軍隊不得干政！
雷超峰作爲軍方的將領跟地方領導聯姻本不是什麼大事情，只不過，他作爲江南省委常委，聯姻的對象也是江南省的省委常委，這就有那麼一點不正常了。
更何況，雷超峰這些年來，一直在謀求將雷家進一步發揚光大，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從他處心積慮地把兒子塞到羊城軍區的機關去鍛鍊，去部隊帶兵等等，都能看出來，只可惜他的這個兒子太不爭氣了一些！
許進慢慢地睜開眼，輕輕地嘆息一聲：“有些規矩，是不能破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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