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

我本來想回答一句,“有點發現”的。可是剎那之間,我又改變了主意,雖然我在王宮中大有發現,但是我仍裝出一副發怒的神情來:“你爲什麼不問我在王宮中被衛兵和狼狗追逐的情形?”

柏萊呆了一呆,沒再說什麼,白素道;“我們回酒店再說吧,柏萊,你沒有追上巴因?”

柏萊甚至連望也不向那個巷子望一眼,就道:“沒有,你們先回去,我還要去找他!”

剛纔我親眼看到,巴因被柏萊打昏了過去,拖進了那個巷予之中,可是如今柏萊說起謊來,卻比我還流利!

(在這時候,很奇怪,我突然想到地球人的許多惡行中的一項:欺詐。我並不是單單責備柏萊,也包括我自己在內。如今的情形,美其名曰“鬥智”,實際上,是不折不扣的“爾虞我詐”。欺詐可能是地球人最易犯的一種邪惡。如果有哪一個地球人站出來大聲說,我一生之中,從來沒有犯過欺詐——那麼這個人,一定就是最邪惡的欺詐者!”

我迅速地轉着念,柏萊不肯和我們一起回酒店去,他自然是準備在我們走了之後,再去逼巴因,向他要那種“記錄儀”,或是逼問那七間石室的秘密。在剎那間,我也有了主意。我立時裝出很高興的神情來:“有巴因的下落了麼?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柏萊揮着手:“不必了,在深夜的街頭找一個人不是難事,我找到了他,一定將他帶到酒店來!”

我若無其事地笑着——這種僞裝情緒的本領,是地球人與生俱來的——道:“小心,你現在的外形是一個印地安人,樣子很駭人的!”

柏萊也現出一副無可奈河的神情來——當然也是遺傳本能的發揮——道:“不要緊,反正巴因從來也沒有見過印地安人!”

白素好象還想有什麼異議,可是我拉了拉她的手,已和她一起走了開去。我拉着白素,向她來的方向走過去,很快就轉過了牆角。

我的行動有點不自然,這一點,可以輕而易舉地瞞得過柏萊,但是當然很難瞞得過多年夫妻的白素。

一轉過牆角,白素立時以一種疑惑而責備的眼光望我。我忙向她作了一個“一切聽我”的手勢,拉着她,又轉過了一個牆角,然後放慢了腳步,儘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來,低聲道:“我帶你去看一點東西!”

白素的神情仍然疑惑,但她卻沒有抗議,我帶着她,來到了柏萊將巴因拖進去的那條巷於的另一端,才又低聲道:“小心,別發出任何聲音來!”

我一面說,一面向巷子中指了一指。巷於中十分黑暗,只是影影綽綽地可以看到有一個人站着。我卻看到,那站着的人手伸向前,按在牆上,而貼牆另有一個人站着,白素是不是看到了被人按在牆上的巴因,那並不重要,因爲巴因這時清醒過來,一面呻吟着,一面道:“你——爲什麼要殺我?我根本不認識你!”

柏萊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兇狠而冷酷,一聽到他那種聲音,我是早有準備,當然不會再度感到吃驚,可是在我身邊的白素,卻震動了一下。

柏萊道:“我是柏萊!和辛尼一起的柏萊!你曾經賣過一件古物給我們,記起來了?”

接着,便是巴因急速的喘氣聲:“你……你爲什麼會變了——樣子?”

柏萊的聲音硬得象石頭;“全是你那件古物的緣故,我還要一件,你還有多少這樣的古物,它們在什麼地方?我全要,你不照實講出來,我就一刀,一刀將你割死!”

在柏萊這樣兇狠的威協下,巴因卻反常地沒再驚呼,我只是聽到他在哺哺自語。由於我和他隔得相當遠,所以不是很聽得清楚他在講些什麼,只是約略地聽到廠一些,他在道:“那是真的了!”然後,忽然提高了聲音:“你……是不是已經死了?”

柏萊發出了一下低沉的吼叫聲,接着,便是巴因喉際的“咯咯”盧,顯然是柏萊被巴因的話激怒了,陡地伸出手來,掐住了巴因的脖子。

白素在這時候,突然向前奔出了一步,我大吃一驚,忙將她拉了回來,迅速地退出了一步。在我們爭執間,有點聲響發出來,柏萊的呼喚聲立時傳來:“誰?誰在那邊!”

我急忙拉着白素奔出兩步,在一個凸出石柱後躲了起來。我們才一躲起。就看到帕萊手中握着刀,凶神惡煞地奔了出來,在巷上四面看着,利刀上的閃光和他臉上那種兇惡的神情.看來極其駭人。

他看了一會,沒有發硯我和白素,又返身奔了問去,等到他奔回了巷子之中,白拿才以極其吃驚的聲音問:“天,剛纔……那是誰?”

我沉聲道:“柏萊。是我們熟悉的柏萊!”

白素望着我:“你早知道他是這樣的?”

我搖頭:“不是早知道,是才知道。”

白素的神情更疑惑:“他會殺巴因!”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還是回酒店去好,我想他不會殺巴因。因爲他想從巴因口中問出一點秘密來,而巴因根本已沒有秘密可出賣,所以柏萊不會殺他,我們還是先回酒店去好!”

白素道:“你爲什麼那麼急於回酒店?”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心情太亂了,我想,我需要休息,和你在不受騷擾的情形下詳談!”

白素沒有再表示什麼,我們一起站直身子,向外走去,兩人一直不開口,直到走出相當遠,我才道:“辛尼在神經病院中自殺了!”

白素震動了一下,瞪大了眼望着我。我也不由自主抽搐着,說道:“我實在很難過,是我害了他。可是病院的醫生說,他很平靜,不斷笑着,而且在牆上留下了他們認爲不可解的四個字。而我們都是很明白辛尼留字的意義的,他留下的四個字是:“我回去了!”

白素“啊”地一聲,叫了起來,不由自主,擡頭向天上望上。

擡頭望天,當然看不到辛尼,只是看到無窮無盡的蒼窮和數不盡的億萬顆星星。我知道白素這時在想什麼,她在想:辛尼這時,在這些星星的哪一顆之上呢?

呆了半晌,白素才道:“辛尼……他真的回去了?”

我攤着手:“在我而言,自然希望是這樣!”

白素道:“他是怎麼回去的?他……有儀器的幫助?他用什麼方法回去?”

我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他不會用柏萊的方法。”

白素低下頭來,我們又向前走着。可能是我們都有太多的話要說,所以反而變得沉默起來。一直回到了酒店,我坐了下來,喝了兩杯酒,白素才道:“要說的事情大多,我提議先說柏萊。”

我點頭道:“好的,剛纔你看到過了,柏萊給你的印象是什麼?”

白素想了一想;“像邪惡的化身!”她講了這一句之後,略停了一停,苦笑起來,道:“如果柏萊表現出來的邪惡,是來自我們祖先的遺傳,那麼,難怪我們的祖先要被趕到地球上來了!”我剛想說話,但是白素立即又道:“其實我們也沒有資格責備柏萊……”她連續地苦笑了幾下,才又道:“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誰就可以先拿石頭打她!”

白素說這兩句話的時候,轉頭向我望來,我也不禁苦澀地笑了起來。我本來是很不願意接受辛尼和柏萊的“夢”的。可是如果你仔細想一想,地球上的一切罪惡,全是人,這種有異於地球上其他一切生物製造出來的,那麼,必須接受那兩個“夢”中的一切,地球人,是罪惡的後代,罪惡的遺傳因於,不斷進發,愈來愈甚,罪惡決定了地球人的性格和行爲!

我用手在額頭上敲了兩下:“你以爲柏萊原來就是這樣,還是在他身上發生了變化之後,纔會這樣?”

白素嘆了一聲:“我想,我們每一個人,本來都是一樣的,我們的祖先是這樣,一代一代傳下來,只有變本回利.不會逐漸改善!”

我抗議道:“照你這樣說.教育是沒有用的了?”

白素忽然有點不羈地笑了起來:“教育?你以爲爲什麼要有教育。譬如說,人類自從有了文字以來,就不斷在文字中提倡道德,那是爲了什麼?”

我吸了一口氣,還沒有出聲,白素已經回答了她自己的問題,“就是因爲人類根本沒有道德,所以纔要不斷提倡!”

我不想再在這個沒有結果的問題上討論下去,揮了揮手:“我們暫且將這個問題擱一擱,你來了已經四天,這四天,你在幹什麼?”

白素來回踱了幾步,喝了一口酒,才又坐了下來:“我一下飛機,本來準備立刻到酒店來,事實上,我也到了酒店。可是,我才一進酒店大堂,還沒有到櫃檯前去辦登記手續,我就遇到了巴因!”

我“哦”地一聲:“你又沒見過他,怎麼一下就認得出他來?”

白素笑着,翻了一下手:“很簡單,我才一進來,巴因就向我走了過來,道:“小姐,歡迎你來到尼泊爾。你可想買一件尼泊爾古物?那是絕無僅有的,再也不會有了!”

我“啊”地一聲:“巴因他……真的還有那——東四在手上?”

白素道:“當時代一聽得一個尼泊爾人對我這樣說,而你又多少描述過一下他的樣子,所以我立即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巴因!我當時並沒有拆穿他的把戲,事實上,我在欣慶自己的好運氣。我問他道:“我對古物很有興趣,但只怕買到假貨!’巴因指天發誓,樣子極其誠懇。我當然不肯錯過這個機會,問他古物在哪裡.他說可以帶我去看。”

白素講到這時,我已經急不及待,問白素:“你……你又得到了一個……和柏萊他們同樣的東西?”

白素揚了揚眉,“略有不同,大致上相同,我相信作用也一樣!”

我直跳了起來:“柏萊知道了?”

白素搖頭道:“不,我沒有告訴他!”

我苦笑了一下,又坐了下來,不由自主,想起白素剛纔所講的那句話: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就可以先拿石頭打她!白素已得了一個“記錄儀”,但是她也對柏萊玩弄了狡儈!

我停了一停:“那東西呢?”

白素先向房門望了一眼,打開一雙衣箱,揭起了上面的一層衣服,下面,就是那個我們姑且稱之爲“記錄儀”的東西。我不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的物事。這一個,和辛尼在柏萊的屍體下取出來的那隻,略有不同,但那隻不過是外形上的分別,結構部分完全相同。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如果將頭靠在這東西上,而進入睡眠狀態的話,就可以有‘夢’?”

白素道,“應該是這樣!”

我奇道:“爲什麼應該是這樣?你得到這東西,應該已經有好幾天了,難道你沒有試過?”

白素道:“不,我今天才得到它,你還沒有聽我講得到它的經過,而且,我願意和你一起有共同的‘夢’,我不願意一個人單獨試它!”

我想了片刻,道:“那麼,等我們想睡的時候再說,先把它收起來,別讓——”

我講到這裡,陡地停了下來,心中起了一種極其內疚的念頭。我、白素和柏萊三個人,目的就是再找這個東西。如今這個東西已到了手,我卻自然想將之收起來,不讓我們的同伴柏萊知道!

雖然,我立即自我解釋,那是因爲柏萊已變得十分難以理解,簡直就是邪惡的化身之故。但是我又不禁自己問自己:如果柏萊完全沒有變,我是不是也會作出同樣的決定?

當我心中迅速轉念之際,白素已經接上了口:“對,別讓柏萊知道。”

我立即向她望了一眼,她也向我望來。當我們眼光接觸之際,我們部可以知道對方的心中在想些什麼。我們的眼神之中,也都流露出一絲慚愧的神色。但是這種慚愧,並不能改變我們的決定。白素立時將頭轉了過來,蓋上衣服,將箱蓋蓋上,放在原來的地方,而我也沒有阻止她的行動。

白素看來爲了想盡快忘記這種尷尬的感覺,所以她立時將她和巴因之間所發生的事講述了出來。以下就是她在這四天之中的遭遇。白素的遭遇,有很多地方,我是節略了的,但是與整件事有關之處,我卻寫得十分詳盡。

白素和巴因交談了沒有幾句,巴因便急不及待,自告奮勇,替白素提着衣箱:“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再不去,就沒有機會了!當然,你得先租一輛車子!”

白素道:“那很容易,我從機場租來的車子還沒有退租,就在門口。”

巴因發出了一下歡嘯聲,好象一大把鈔票已經進了他的口袋一樣。他們一起到了門口,上了車,由白素駕着車,巴因指點着路線。

白素向我,約略講述了經過的所在,我只聽到一半,便可以肯定巴因帶她上的地方,是那間古怪的、突然被國王拆掉的石屋!

白素依着巴因的指示,向前行駛着。她到的時候是下午,當車子駛到目的地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來了。白素也沒有見到那間石屋,石屋已經被拆去,她看到了——就是我後來在王宮中看到的那個不知名物體。

所有參加工作的人,全是軍人,而且隔老遠就有軍人攔着,不讓人前去。可是巴因卻向阻住去路的軍人道:“是我!看清楚了,是我!”

白素也不明白何以巴因的話如此有效,他叫嚷了幾聲,一個軍官走過來,揮了揮手,就讓車子駛了過去,巴因的神情十分自負:“你看到了,小姐,整座古代建築要拆除,這是尼泊爾境內最古老的建築,最神秘的建築!”

白素望着那些被拆下來的,整齊的花崗石,她並沒有向巴因多問什麼。

白素心中卻在想:這樣堅硬的石塊,這樣精巧的切割術,真是古代尼泊爾人建造的?她不和巴因討論這個問題,因爲她覺得自己對這問石屋,知道得比巴因多!

她只是隨口道:“在最古老的建築之中,一定是真正的古物!”

巴因高興地笑了起來:“當然,所以價錢可能貴一點!你看屋子拆掉了,屋子下面的古物,以後再也沒有出現的機會了!”

白素笑道:“你放心,我出得起價錢,我可以先給你一千美元!”

白素一面說,一面果然數了一千美元給巴因。巴因接了鈔票在手,在車座上亂跳,神情興奮得難以形容,他本來就十分多話,這時因爲興奮,話更多了起來:“你別看這間屋子不大,那是屬於我的,本來屬於我們族人,可是我們一族,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所以,就屬於我的了!也只有我,纔有進入地下室的鎖匙!”

他一面說,一面自項際拉出了一條滿是油膩,十分骯髒的繩子來。繩子未端,結着一塊一寸直徑,圓形,大約有半寸厚的鐵牌,他展示給白素看。

白素一看到了這塊鐵牌,心中打了一個突。那塊圓形的,上面有着許多極淺的交錯條紋的鐵牌,如果巴因所說是鎖匙,白素幾乎一看就可以斷定那是一柄高級的磁性鎖的鑰匙!

(白素後來向巴因也買下了這柄鑰匙!當她講到這裡的時候,她拿出來給我看,我完全同意她的見解)

當巴因向白素展示那柄鑰匙之際,車子已來到石屋原來所在的位置之前,白素看到石屋所在的地面,已經被封沒了一大片,只剩下一個兩尺見方的方洞,也正有人在下剝着水泥。巴因自車上直跳了下來,叫道:“等一等!等一等!”

一個高級軍官走了過來,看他的樣子,對巴因十分不耐煩,但是又不敢得罪他:“什麼事?”

巴因喘着氣,指着那個方洞;“我還要下去一次,拿點東西出來!”

高級軍官答道:“我可沒有接到這樣的令,我收到的指示是——”

他纔講到這裡,巴因已伸手搭上他的肩頭,那高級軍官本來象是要用力將他的手指開去的,可是巴因卻已經在他的耳際,講了一些什麼,那高級軍官的手放了下來,不但任由巴因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而且兩人一直向前交談着,走了開去。

他們走出一二十多步,站定,巴因給了那高級軍官一些東西——(猜一猜,那是什麼?那還會是什麼!)兩個人就一起走了回來。

巴因一走回來,就向白素道:“你等着,我下去就來。小姐,你將親眼看到我帶着古物上來,可是,你決不能向任何人說起你得到古物的情形!”

白素道:“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巴因的神態極其堅決:“不行,這神廟絕對不準外人進入!”

白素笑道:“從來也沒有外人進去過?”

巴因的神情,變得十分莊嚴,道:“是的,自從佛祖和他座下的七尊者進過這座神廟之後,除了我們這一族的族人之外,就沒有人進入過!”

白素本來是想譏諷巴因“沒有外人進入過”這句謊言的。因爲她知道我進去過、巴因也知道我進去過,可是當她聽得已因這樣說的時候,不禁呆了~呆:“你說什麼?佛祖?”

巴因象是有點經不起白素嚴厲的質問,神情多少有點尷尬:“傳說是那樣的,佛祖他七個弟子,到過這座神廟,他親口將這座廟交給我們這一族當時的族長,傳說是那樣!而且他吩咐過,外人不進入!”

白素當時的思緒很亂,所以不再堅持也要進去。巴因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自那個洞口鑽了進去。這時,那高級軍官在向他的部下訓話,白素約可以聽懂幾句,那高級警官要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對任何人講起白素和巴因曾經來過!

巴因只進去了五分鐘左右,就攀了出來,將一隻鐵箱夾在脅下,來到了車前,將鐵箱放在白素的身邊,白素立時想去打開那鐵箱,但是卻打不開,巴因也來幫忙,兩人將鐵箱翻來覆去弄了半天,都無法打開。巴因發起急來:“古物一定在箱子裡,一定在,你看,光是一隻鐵箱,不會這樣重!”

白素道:“哪誰知道,一隻鐵箱,箱子裡可能只是一大塊石頭!”

巴因沮喪地道,“我再去,再去找一個來。”

白素道:“還有?”

巴因道:“我不是很清楚,應該還有!”

可是,當巴因轉過身去時,他卻已沒有法子再下去了,閃爲那個孔洞已經被水泥封沒,巴因又去和高級軍官講了很久,那高級軍官卻只是搖頭。巴因神情苦澀,來到了車前。

白素道:“我看這樣,我設法去弄開這雙箱子,如果箱子中真有古物,我另外再給你一千美元。如果沒有,或是根本打不開,我付給你的錢也不要你還了,就算向你買這雙鐵箱,和那柄鑰匙!”

巴因聽到不要他還錢,已經高興起來,下面白素的要求,他滿口答應,伸手一拉,就將他掛在項際的鑰匙拉了下來,交給白素。白素讓他上車,向前駛去,一面用心記住了那石屋的所在。

當她離去的時候,她看到許多軍人在做着最後清除那石屋的工作,在石屋原來所在的地方,鋪上砂土,再從附近拾來石塊,放在上面。

(原來是整隊軍隊所做的工作,刻意要使那間石屋在地上消失!難怪我再去的時候,什麼痕跡也找不到了!”)

白素在駕車回來的時候,再引起巴因說話:“你們這一族,好像和國王也認識?國王是你們的族人?”

巴因是個不是個笨人,他也不問白素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一聽就高興了起來,拍着胸:“嘿,我們這一族最尊貴。佛祖在委託我的祖先看管神廟的同時,曾答應我的祖先,他會去告訴尼泊爾國王,要國王世世代代傳下去,對我們這一族作特別的照顧,不論我們這一族發生了什麼事,國工都要幫我們!每一代國工,都會遵守這個遺訓。”

白素在這時,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她竟然道:“原來是這樣,所以,你雖然殺死了你們族中的一個老人,國王也將你保了出來,不必治罪!”

巴因陡地跳了起來,怪叫着。

在那時候,巴因也犯一個錯誤,他竟認爲他可以輕而易舉對付白索。他一面叫者,一面一拳向白素的頭部打了過來。

白素右手握着駕駛盤,左手一翻,已經抓住了巴因的拳頭,用力一捏,巴因的指骨,被她捏得格格作響,殺豬般地叫了起來。

白素冷冷地望着他:“你想幹什麼?”

巴因駭絕:“放開我……我不敢了!”

白素冷笑一聲;“我問你什麼,你回答什麼!”

巴因叫道:“一定,一定,你先放開我!”

白素鬆開了手,巴因幾乎將他整個手都塞進口中,神情極其痛苦。

白素的心中很高興。巴因是整件不可思議的事中的中心人物!白素已經在他的口中得到了不少新的資料,如今自然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料!

巴因用一種十分恐懼的神情望着白素,白素道:“好了,現在我問,你答!”

巴因轉動着身子,神情愈來愈不自在。白素問道:“你剛纔下去的地方,一共有七層,是不是?”

巴因突然震動了一下,不知道白素何以知道這一點,神情更加吃驚。白素冷笑道:“我知道很多,甚至連你在最下面的一層石室之中殺過你的一個族人,我也知道!”

巴因的身子,已不由自主在發起抖來。白素在這時候,卻還未曾發覺巴因另有企圖,她繼續在緊逼他:“在這七層石室之中,每一層有些什麼,還有,爲什麼在最後一層石室中——”

白素纔講到這裡,巴因陡地發出了一下吼叫聲,或者,應該說是驚呼聲,雙手抱起那東西,陡然打開車門,向車外直滾出去!白素立時停車,也躍出車外,看到巴因跑得極快,已經在二百公尺之外,白素一面叫着,一面向前追去,追出了不多遠,前面有一片相當大的樹叢,巴因對於當地的地形顯然十分熟,左閃右避,白素盡力追着,但是在幾分鐘之後,就失去了他的蹤影。

這時,白素的心中,真是沮喪莫名,她大聲叫着,希望巴因再出現,並且大聲向他保證,如果他再露面的話,可以不向他問任何問題。

可是,巴因卻沒有出現。白素無法可施,只好回到車中,靜了片刻,向前駛去,駛到了一個就近的村莊。幸好尼泊爾人很好客,遊客的各種奇怪行徑,他們已見怪不怪,所以白素能在一家人家中,喝到了熟茶,她就在車中過了一夜。

從第二天起,她就駕着車,在村莊之間,尋找巴因。一邊四天,都沒有結果。

在那四天之中,她沒有找到巴因。但是由於到處打聽巴因消息,倒知道了不少巴因和他那個族的事。巴因和他的那個族,當地人稱之爲“尼格底拉之族”,那意思就是“獨一無二之族”。族人一直不多,而且,這一族的族人,對於娶妻生子這類事。好象一點興趣也沒有,是以族人更加稀少。

太久以前的情形,當然沒有人知道。近數十年的情形,據一個老年鄉民說,在他小時候,巴因那一族,還有一百多人,可是有一次,這個族的許多人,至少有八九十人,突然出發,遠征雪峰,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去的那個山峰叫“天母峰”,最是險峻,從來也沒有人攀登過。那老年鄉民,形容這批人的行動,是“送死的行動”。

自此之後,族中人數更形零落,終於只剩下了兩個人。而如今,照那老鄉民的說法,是“一個人也沒有了”。因爲巴因終日留連在加德滿都,不肯回鄉村去。而這個獨一無二的族,究竟爲什麼會如此特別,連年紀最老的鄉民,也說不出所然來。

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第三部 在王宮中見到怪事第七部 第二個怪夢第六部 在南美洲發生的非常事故第十二部 和國王的一次詳談第十四部 深入七層充滿奧秘的石室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第五部 第一個怪夢第六部 在南美洲發生的非常事故第四部 怪異莫名的聖物第三部 在王宮中見到怪事第三部 在王宮中見到怪事第三部 在王宮中見到怪事第六部 在南美洲發生的非常事故第四部 怪異莫名的聖物第十二部 和國王的一次詳談第一部 殺了人還問被殺者是不是死了第十三部 第三個怪夢第六部 在南美洲發生的非常事故第三部 在王宮中見到怪事第五部 第一個怪夢第三部 在王宮中見到怪事第十三部 第三個怪夢自 序第六部 在南美洲發生的非常事故第十二部 和國王的一次詳談第十四部 深入七層充滿奧秘的石室第十四部 深入七層充滿奧秘的石室第九部 夜探王宮發現國王的秘密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第四部 怪異莫名的聖物第六部 在南美洲發生的非常事故第十二部 和國王的一次詳談第五部 第一個怪夢第十四部 深入七層充滿奧秘的石室第十部 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第十一部 第三個怪夢第八部 看來是死亡其實是永生第八部 看來是死亡其實是永生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第五部 第一個怪夢第五部 第一個怪夢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自 序第十一部 第三個怪夢第一部 殺了人還問被殺者是不是死了第三部 在王宮中見到怪事第一部 殺了人還問被殺者是不是死了第十四部 深入七層充滿奧秘的石室第九部 夜探王宮發現國王的秘密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第三部 在王宮中見到怪事第五部 第一個怪夢第九部 夜探王宮發現國王的秘密第十二部 和國王的一次詳談第五部 第一個怪夢第十四部 深入七層充滿奧秘的石室第十四部 深入七層充滿奧秘的石室第八部 看來是死亡其實是永生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第十一部 第三個怪夢第一部 殺了人還問被殺者是不是死了第十部 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第八部 看來是死亡其實是永生第十部 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第三部 在王宮中見到怪事第七部 第二個怪夢第四部 怪異莫名的聖物第十部 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第十三部 第三個怪夢第六部 在南美洲發生的非常事故第九部 夜探王宮發現國王的秘密第十部 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第九部 夜探王宮發現國王的秘密第六部 在南美洲發生的非常事故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第十三部 第三個怪夢第十三部 第三個怪夢自 序自 序第七部 第二個怪夢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第五部 第一個怪夢第六部 在南美洲發生的非常事故第十一部 第三個怪夢第十一部 第三個怪夢第八部 看來是死亡其實是永生第十三部 第三個怪夢第五部 第一個怪夢第十部 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第十二部 和國王的一次詳談自 序第八部 看來是死亡其實是永生第十三部 第三個怪夢第六部 在南美洲發生的非常事故第二部 一個萬萬不能有光亮的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