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完,離開飯店後,我倆也沒開車,再次朝酒吧街返回。
錢龍不解的問我:“爲啥先整koko,後整雷電吶?”
“女士優先嘛。”我隨意敷衍一句。
透過高蒼宇給的資料,我看的很明白,koko的老闆娘叫麗莎姐,屬於交際花那種的角色,據說跟這個領導,那個貴人有關係,但她的實際收入還是靠着夜場。
相比起來,雷電的老闆韓飛賺錢的行當就比較多了,雷電酒吧說白了,就是他開着玩的,所以賺的多與少,他本人應該並不太關注,所以權衡之下,我選擇先拿麗莎姐開刀。
人就是這樣,刀只要不架脖子上,永遠不會感覺到啥叫害怕,我本意是大家好說好了,他們只要把錢給我,至於心裡有啥矛盾,完全可以透過孫馬克跟程志遠算賬,但他們非要踩着我臉生活。
和上午我去過的雷電慢搖吧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爲老闆娘經營的緣故吧,koko的裝修顯得精緻很多,整個場子裡都透着一股子濃濃的胭脂味,橢圓形的舞池旁邊清一水全是皮質的粉色沙發,牆壁四周也都是粉嘟嘟的壁燈,給人一種乾淨、溫馨的感覺。
我和錢龍進門的時候,幾個身材高挑的服務員正在打掃衛生。
錢龍粗鄙的抓了一把褲襠,昂頭叫問:“能玩不?”
一個打扮的像領班似的粉頭小夥,很有禮貌解釋:“兩位貴賓下午好,提前聲明啊,下午咱們店裡只能聽聽音樂,喝點小酒,姑娘們都得傍晚才能上班。”
我擺擺手輕笑:“沒事兒,我們就奔着聽歌來的,給我找張大點的卡座。”
“請跟我來..”領班也沒多想,直接將我倆領到舞池正對着的一張座位上。
我裝作一副熟人的口氣問:“咱這兒卡座的最低消費是多少來着?”
“小卡68,大卡88,包間1888!”領班弓腰介紹。
我滿意的點點腦袋:“比雷電那邊實誠。”
正說話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外賣小哥的聲音:“電話尾號5088的先生是哪位,您的餐來了。”
“這兒呢。”錢龍招招手吆喝。
站在我們旁邊的領班臉色微微有點變幻,但職業素養還不錯,沒有表現出來任何。
我輕聲問:“剛忙完,借你這地方吃口飯沒問題吧?”
“沒問題的,先生您慢用,有什麼需要隨時招呼我。”領班深呼吸兩口退到旁邊。
“電話尾號5088的先生,您的餐到了..”
“5088是哪位!”
半根菸的功夫,酒吧門口出現十多個外賣小哥,領着一次性的飯盒絡繹不絕的往裡走,把旁邊的領班和幾個服務員瞅着,小臉瓦綠瓦綠的,還不敢發作。
今天中午,爲了表示誠意,我點了最少十多個硬菜,剛纔一氣之下,交代飯店一個菜一個菜的給我送到koko酒吧來。
等餐差不多上齊了,我和錢龍甩開膀子就開造,整個酒吧裡的香水氣息頓時被海鮮味給掩蓋,錢龍一手攥着支啤酒,一手捧着米飯,朝領班喊叫:“服務員,你這兒有蒜沒?”
“不好意思先生。”領班寒着臉搖頭。
錢龍棱着眼珠子又問:“那有醋沒有?”
“不好意思先生..”
錢龍鼓着三角眼訓斥:“啥雞八沒有,你開個蛋的酒吧,來給你兩塊錢,上街口給我買袋醋回來。”
領班硬壓着邪火吱聲:“先生,我們這裡是酒吧..”
錢龍噴着唾沫星子咒罵:“酒吧咋地,我們來消費不是上帝啊?你的任務是不是讓上帝滿意?你要不樂意去,可以喊麗莎姐下來,讓她給我跑腿兒去。”
小領班被懟的一愣一愣的,最終屈辱的捏着兩塊錢大票走出酒吧。
沒多會兒,我兜裡的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我邊吃邊接了起來:“誰呀?”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男聲:“王總你好,段總讓我帶我們工區的人來酒吧街,我們現在全到了,接下來應該怎麼走?”
我沉聲道:“順着街道往裡邁腿,看到一個掛着koko招牌的店子直接往裡闖,完事你們就從酒吧裡面喝酒嘮嗑,每張桌子只花最低消費,錢你先墊上,完事我還你,囑咐好大家別鬧事,更不許跟任何人發生口角,如果有人動手,直接往地上躺,後面我會處理。”
掛斷電話不到十分鐘,七八個穿着髒兮兮迷彩服的魁梧青年從門外走進來,張嘴就喊:“服務員,給我來張卡座。”
幾個服務員滿臉詫異,隨即領班強忍着厭惡的表情出聲:“先生,我們這裡有最低消費的。”
其中一個工人粗聲粗氣的訓斥:“消費就消費唄,咋地看不起我們刮大白的啊!”
“服務員,給來張卡座..”
“還有位置沒?快點給上個卡座..”
也就眨巴眼的功夫,一大羣身着工作服、解放鞋操着天南海北各地口音的民工如同過江之鯽似的從門外蜂擁而至,幾個值班的服務員完全給嚇傻了。
“瞅啥瞅,誰規定俺們工人不能來酒吧嗎?”
“就是,那個小姑娘你眼神不對勁兒昂,咋地,瞧不見人啊!”
“哥,人領班是小夥,只是長得比較奶油小生。”
原本靜悄悄的大廳瞬間變得跟菜市場似的喧鬧,我和錢龍碰了一杯酒,全都露出了狐狸似的笑容。
酒吧這玩意兒講究格調,混夜場的紅男綠女們總有種自己是“小資”的優越感,如果讓他們看到自己和工人一塊消費,相信大部分人心底都會有牴觸感。
況且酒吧街的夜場幾乎全是按照最低消費走,根本不會限制玩多長時間,我準備讓這羣農民工哥們從現在開始一直玩到晚上,我不信麗莎姐不急眼,我粗算了一下,哪怕替所有人掏腰包,也根本花不了幾個錢。
“呸,這洋啤酒咋特麼跟水似的。”
“服務員,再給俺來瓶白開水,服務員把卡拉ok給俺們打開,花錢還不讓唱歌和跳舞啊...”
大部分工人哥們都是第一回走進夜場,瞬間芸芸衆生相一覽無餘,有低頭扒拉手機的,有肆意使喚服務員的,還有不少人直接隨地吐痰,亂彈菸灰,本來挺有情調的大廳瞬時間變得烏煙瘴氣。
大概二十多分鐘左右,八九個打扮的吊兒郎當的社會小青年,拎着鎬把子、砍刀從外面闖了進來,帶頭的是個染着綠毛的小青年,我見過這小子,平常沒事總跟在江君屁股後面轉悠。
進屋以後,小綠毛直接昂起腦袋嚎叫:“操他媽得,誰要砸場子啊,你們這羣臭泥腿子全他媽給我滾出去!”
我衝錢龍努努嘴,他馬上心領神會的踩在椅子上躥了起來,張嘴就罵:“你喊你爹個籃子,嚇特麼我一跳!”
小綠毛起初沒看到我,歪着膀子一臉社會的跟錢龍交流:“哥們,你混哪的?這場子是馬克哥罩的,能明白啥意思不?”
錢龍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居高臨下的冷笑:“啥罩?d罩還是e罩,咋地你們是鄉村黑澀會啊!”
“快坐下吧皇上哥,別待會讓人揍你。”我假惺惺的站起來,瞟了眼小綠毛,然後又看向四周鬱鬱蔥蔥的農工哥們吆喝:“有手機都拿出來手機撥打110,就說有人強迫你們消費,會上網的百度一下消費者協會的號碼,舉報這場子欺詐消費者,鄙視農民工。”
小綠毛這纔看見我,面露忌憚的問:“王朗,你要幹啥!”
我走到他面前,拿食指戳在他腦門上獰笑:“咱倆段位不對等,你去喊江君過來跟我嘮,還有別他媽用你那種欠削的小眼神打量我,保不齊待會我哪個哥們心情不好,照着你的逼嘴嘣兩梭子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