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錢龍的奚落,江君氣的渾身直打哆嗦,我相信此刻如果沒有劉洋他們幾個穿制服的杵在旁邊,這逼肯定早就跑回去拎槍了。
“吱..”
一臺銀灰色的別克gl8緩緩停到路對面,車門緩緩打開,人高馬大的高蒼宇帶着幾個穿黑色西裝的小夥從車裡蹦下來,距離我們大概七八米遠。
高蒼宇倚在車頭旁邊,點燃一支菸,面無表情的朝着旁邊的幾個青年道:“其他人不管,但如果王朗被人欺負,你們知道咋辦吧?”
“明白!”幾個西裝小夥異口同聲的回答。
高蒼宇點點腦袋,故意往起撩了撩衣裳,露出黑漆漆的槍把,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
錢龍打了個哈欠衝着江君吧唧嘴:“君哥,到底還幹不幹吶?我都特麼站困了。”
江君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先是掃視一眼劉洋一夥,接着又扭頭望了眼高蒼宇一行,最終咬着嘴皮沒作聲。
錢龍眯着眼睛冷笑:“罵你廢物,我都覺得侮辱廢物這個詞兒,嗚嗚玄玄叫囂着要教育我們的是你,瞅着我們有幫手,手心冒汗的還是你,我就納了血悶,酒吧街上這幫開場子的老闆全是腦殘麼?咋特麼會哆嗦你這號選手。”
我摟着錢龍的肩膀,轉身朝koko酒吧門口走:“行了,你跟個夜壺嘰歪這麼些幹啥,走吧,回去喝酒..”
“朗舅,爲啥說他是夜壺吶?”蘇偉康不解的問。
我翻了翻白眼說:“知道夜壺是幹啥使的不?再看看他,你感覺二者之間有共同之處沒?”
蘇偉康抓着後腦勺,聲音很響亮的接茬:“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像,我家尿盆十天半月不帶用一回的,但沒有還真不行,拉屎接尿,吐個痰啥的太不方便。”
江君惡狠狠的咆哮:“草泥馬得王朗,你身邊不會永遠都有一羣人,你也不會一直都能喊上穿制服和金太陽的人給你壓場,咱們山不轉水轉。”
我壓低聲音道:“我倒數一二三,咱給大君哥走個國際手勢昂,三,二..”
“傻逼!”
我、錢龍、蘇偉康、王嘉順同時扭過去朝着江君豎起中指。
回到koko酒吧,我們哥幾個該嘮嗑嘮嗑,該喝酒喝酒,我嫌現場還不夠髒亂,我又讓王嘉順出去批發了兩袋子瓜子和花生。
我們這羣人,從下午三點多一直耗到凌晨三點多,期間不少工人兄弟困的實在扛不住了,直接趴桌上睡覺打起呼嚕,烏央烏央一大羣人打呼嚕的畫面還是很有立體感的。
嗅着空氣中跟臭魚似的腳丫子味兒,我眼淚直接給薰出來了。
到了晚上十點多,夜場黃金高峰期到來,不少紅女綠女進屋掃視一眼,馬上就掉頭離開,把服務生和領班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四處亂竄。
先前那個小領班捏着鼻子走到我旁邊,彎腰懇求:“王總,費用我們全部退給您,您高擡貴手可以嗎?”
我歪着腦袋冷笑:“退啥退,你這地方我挺滿意的,待會走的時候,我再預付三天的定金,明天下午我們還來,對了麗莎姐還沒回來是吧?”
領班吐了口濁氣說:“老闆馬上回來,您再等等也行。”
“不等了,招待好我這羣民工兄弟哈,他們要是不高興,我肯定也不讓你們高興。”我擺擺手起身,拍了拍領班的肩膀微笑道:“替我給麗莎姐帶句話,今年我啥事不幹,就打算職業捧咱們koko酒吧,給麗莎姐捧的紅紅火火,誰勸都不好使。”
說罷話,我仰頭朝着四周的民工哥們喊了一句:“大家該玩的玩,明天下午還是這個點,咱們不見不散哈。”
幾分鐘後,我們哥幾個走出慢搖吧,剛走到街口,我兜裡的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我想了想後掛斷沒有接,這種時候給我打電話的,不是孫馬克那邊的人,就是koko酒吧的那個麗莎姐,不管是誰,我都沒打算給他們臉,好不容易扯一回金太陽的虎皮,不整出來點驚濤駭浪,我自己都覺得可惜。
掛掉電話不到五分鐘,葉樂天居然也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遲疑片刻後接起,不等他吱聲,先一步開口道:“別的事兒,我能替你橫刀躍馬,如果聊koko酒吧的事兒,那就先掛了吧,我有我的想法,事兒辦完以後,我給你就地磕倆都無所謂。”
電話那邊的葉樂天沉默片刻,隨即聲音不大不小的朝旁邊人道:“呵呵,你也聽見了,我大哥一點面子不給我,這事兒你還是再找找別人吧..”
聽到葉樂天的暗示,我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測,冷冰冰的說:“先掛了昂葉哥,我這邊有電話打進來。”
根據高蒼宇給我的資料,koko酒吧的老闆麗莎姐並不是社會上玩的,只是跟市裡面幾個領導的交情匪淺,至於哪個“交”自然路人皆知,而那些坐辦公室混政圈的“大拿們”跟別人說話可能很有力度,但對我屁用沒有,只要我不違法亂紀,哪個部門的人都拿我沒轍。
突兀間,我好像摸清楚一點程志遠讓我收這筆“管理費”的含義。
正是因爲我在市裡根基尚淺,根本無需畏懼這個的面子,那個的裡子,事情可能才更加容易辦,只要我把酒吧街整合好,金太陽的招牌肯定會再次散發光彩。
人們都不傻,我一個金太陽走出來的九流小保安都能把孫馬克治沒脾氣,孰高孰低,瞎子都能分辨出來。
我由衷的感嘆:“薑還是老的辣啊。”
想到了“老薑”,我腦海中莫名出現動物園裡誘哥的模樣,低頭盤算半晌後,朝着錢龍道:“明天帶你去見個大明白。”
“誰呀?”錢龍好奇的問。
想到誘哥那千奇百怪的造型,我忍俊不禁的說:“你們葬愛家族的掌門人。”
往回走的路上,我掏出手機給姜林發着短信,今天他和大鵬也算出師不利,從陸國康公司守了一下午愣是沒見到正主,我尋思反正他倆也去臨縣了,就交代他倆順便給我爸買點營養品啥的,隱晦的告訴我爸,我現在混的還不錯,讓老頭不用擔心。
車子走到一半,賀兵俠猛地放慢速度,扭頭朝我低聲道:“朗朗,有臺車從酒吧街出來就一路跟着咱們。”
蘇偉康扭頭看了眼一眼,咬着嘴皮冷笑:“肯定是江君那個廢柴。”
我想了想後問:“能確定只有一臺車不?”
“嗯,一輛灰色的朗逸。”賀兵俠點點腦袋。
我深呼吸一口氣,攥緊拳頭道:“前面路口左拐加速是一片待拆區,待會我喊你停車馬上踩剎車,皇上、嘉順負責右邊兩扇車門,康子和大俠拽左邊兩扇車門。”
“你呢?”
幾個人一齊望向我。
我臭屁似的咧嘴笑道:“操,我都啥身份了,還能跟你們這羣嘍囉似的親自動手吶。”
“裝逼聖鬥士!”錢龍白了我一眼。
賀兵俠同樣鄙夷的朝我撇撇嘴:“不吹牛逼你是不是餓得慌。”
一過路口,賀兵俠猛然狂踩油門,我們屁股底下的尼桑車就跟離弦的飛箭一般“昂”的一聲躥出來老遠,馬達的轟鳴聲在空蕩蕩的街角顯得尤爲的刺耳。
一看我們加速,吊在後面的那臺灰色“朗逸”也慌忙提速。
行駛了差不多兩三分鐘,來到一片拆遷房附近,我朝着賀兵俠招呼:“踩剎車,逼停他們!”
屁股底下的尼桑車輪胎摩擦着地面發出“吱”的一聲爆音,吊在我們後面的“朗逸”完全沒反應過來,想要踩剎車的時候,明顯有點來不及,只能拼命往旁邊調整方向,結果半個車身直接衝上馬路牙子,撞在電線杆上憋滅了火。
“開磕!”
我剛直楞起腰桿,他們四個虎犢子已經“嘭,嘭”推開車門蹦了下去。
賀兵俠從手扣裡掏出一個強光手電筒,刺眼的白光直接射在司機的位置,蘇偉康很有默契的伸手就拽開駕駛座車門,從裡面拽出來個留着分頭的青年,上去就是一記大嘴巴子惡狠狠的問:“咋地兄弟,跟我們演繹速度與激情呢!”
另外一邊,錢龍和王嘉順同樣當仁不讓的拽開右邊的兩扇車門,暴力的從裡面薅出來兩個戴着鴨舌帽的小夥。
我從地上撿起來一塊磚頭,照着擋風玻璃“咣”的一下砸了上去,梗着脖頸吼叫:“下車,都他媽給我雙手抱頭,呈雞蛋走路的姿勢往下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