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叮囑那中年祭司千萬不能讓敖不尊和龍蟒姐妹倆傷到一點兒,又着重叮囑敖不尊和兩條龍蟒不許在自己不在的時候鬧事,廢話說了一大串,勿乞這纔在幾個白衣祭司的帶領下真正走進了秘殿。
和玉鴣的通天塔給勿乞的感覺一樣,大虞秘殿內的格調陰森、黑暗、充滿了窒息的壓抑氣息。順着長長的甬道行走,每一步都好似踏在歷史上,每走一步好似都踏過了時間的洪流,勿乞也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只感覺一切都好似如夢似幻一般不怎麼真實。
在沿途的甬道牆壁上,雕刻了無數的花紋,其中有很多是勿乞耳熟能詳的故事。那些白衣祭司看到勿乞對這些雕刻出來的故事有興趣,也就興致盎然的爲他解說這些故事的詳細。
從盤古開天闢地,到媧皇氏造人,再到大禹治水誅殺天下精怪,種種故事勿乞是極其熟悉的。但是這些雕刻的圖案上講述的故事卻又和勿乞所知的不怎麼一樣,其中細節大有值得商酌的地方。
注入盤古開天闢地,勿乞所知的故事中,盤古就是天地之間第一個生靈,他是因爲孤獨寂寞而開闢了天地。但是在這裡的盤古開天的雕刻卻是讓勿乞大爲不解——盤古站在一片朦朧霧氣中,手持大斧、腳踏一朵巨大無比的蓮臺,但是在遠處的霧氣中,隱隱約約的還有無數的人存在,他們似乎都在觀摩盤古開闢天地的壯觀景象。
而媧皇氏造人的故事就有更多的不同。勿乞所知的是女媧依照自己的模樣,用息壤混合先天之水捏成了人形。但是在這裡,卻是衆多上古大聖以無數神獸的精血爲材料,將所有神獸神鳥的精血以無邊法力熔鍊爲一體,然後以息壤爲根本,以先天之水將息壤和那融合的精血結合在一起化爲人形。而媧皇氏所做的,是從一口奇形大鼎中取出無數的精魄融入人體。
上古大聖鑄造人體,而媧皇氏爲人類注入了靈魂。
隱隱約約的,勿乞覺得這個故事倒是和地球上流傳的一些零散古籍中的記載相符,在那些記載中也是女媧七十二變而造人,是和上古的大神聯手造出的人類。
至於大禹治水的故事就更讓勿乞糾結了。在地球上歷史記載中,大虞是夏朝之祖,但是在這裡,大禹是大虞朝上古十八功德聖皇之一。他治理的大水也不是自然災害,而是某些來自外域的強橫存在侵入盤古大聖開闢的這個世界,人爲引發的滅世之災。
大禹的功績就是帶領那時候剛剛有了雛形的大虞皇朝,整頓軍備,和氣候初成的仙人聯手將那些外來的存在一一誅殺。其後大禹爲了鎮壓那些外來存在中無法殺死的一些強橫生靈,抽取盤古大陸上九條傳說是盤古大聖脊椎骨所化的龍脈,鑄造九鼎鎮壓了那些可怕的生靈。
一路行來,勿乞聽得是瞠目結舌。他隱隱覺得,這些和他所知道的神話故事迥異的或許纔是歷史的真相罷!大虞自上古以來國祚綿延,各種典籍文檔保存完好,又有秘殿這樣的機構專門負責傳承這些歷史,這些白衣祭司所說的,應該是真正的歷史。
輕聲感喟着,勿乞隨着白衣祭司們順着甬道向前行去,一路上有無數的岔道,每一條岔道都是一般高矮、一般長短、一般的光亮,而且路上還有無數的迷魂禁制和空間隔斷,饒是勿乞如今的修爲,以他的神識都無法記清這些白衣祭司帶着他走過的道路。
總之朝前行走了兩個多時辰,以勿乞他們的腳力以及沿途的各種古怪佈置和傳送陣,他們怕是已經走出了數萬裡遠。勿乞甚至不敢確定他是否還在剛纔入口後面的山體內,因爲有好幾十處傳送陣給他的感覺似乎破開了虛空極遠的距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方。
折騰了許久,前方突然有一片潤澤的珠光照了過來,勿乞一行人走出了陰暗壓抑的甬道,來到一座古舊的暗黃色銅門面前。四周都是厚重的山岩,裡許高的巖頂上鑲嵌了數以千計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將這大門前數十畝方圓的小廣場照得一片通明。
高有百丈的巨型銅門上雕刻了無數的星辰圖紋,在這巨大的銅門前,數十名袍袖上都用黑色紋路鑲邊的祭司整整齊齊的盤坐在地上。這些祭司宛如殭屍一樣沒有絲毫的呼吸,勿乞也聽不到他們心跳和血流的聲音。他們應該是活人,但是他們用了某種奇妙的秘法讓自己陷入了某種深沉的休眠中,真的就和棺木中的殭屍沒什麼兩樣。
走過這些祭司,來到那巨大的銅門前,一名帶路的白衣祭司伸手在銅門上用力的按下了幾顆星辰,高有百丈寬達十丈的銅門緩緩的向上升起。一股寒氣從銅門後流了出來,寒氣中帶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勿乞辨識出了這是專門用來保存竹簡木簡,防止竹簡木簡腐爛的‘藍紋千葉草’的味道。
擡頭看看那緩緩升起的銅門,勿乞不由得咋舌不已。這銅門高百丈、寬十丈,但是足足有十里厚!這哪裡是門,分明就是一根橫放下來的銅柱子,而且上面密佈着無數的符文,還鑲嵌了大量的龜甲、寶珠、水晶、玉石等物,顯然都有各自的妙用。
幾個白衣祭司開啓了門戶,他們也不進去,而是向勿乞示意讓他單獨進去。
在門戶的那邊,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老人已經等在了那裡。這老人身高在九尺開外,又高又瘦宛如一根竹竿,他身上的白色長袍袖子上用黑色絲線繡了六座小小的通天塔,胸前則使用淡銀色的絲線繡了大片星辰圖紋。六座通天塔代表這個老人通天大祭司的實力,而且修爲足以和四品太乙相抗衡。而胸前的星辰圖紋則標識了這老人主修的就是天星變化諸般陣法秘要等,也代表了這老人是秘殿衍天殿的一員。
在老人胸前的星辰圖紋中,北斗星圖附近北極星是淡淡的金色。勿乞看到這個圖案不由得瞳孔一縮,北極星在周天星象中何等重要,這淡金色的北極星紋顯然代表了老人在衍天殿的地位。
身邊的一名白衣祭司低聲說道:“這是玉辰殿主,衍天殿第一殿主。”
玉辰殿主?衍天殿第一殿主?玉家族人?良渚玉家的人?勿乞腦海中本能的閃過了玉炑的面孔,他向身邊的幾個白衣祭司頷首示意,然後身形一閃就到了玉辰的面前。
比勿乞還高了一個頭的玉辰居高臨下的望着向自己抱拳行禮的勿乞,淡淡的說道:“玉炑是老夫嫡親的雲孫,玉槐是老夫嫡親的耳孫,玉曷是老夫的灰孫子。你是譚朗?”
勿乞呆呆的看着玉辰,當今中州玉家之主玉炑是玉辰的雲孫?
玉辰,玉辰之子,然後是孫子,曾孫,玄孫,來孫,晜孫,仍孫,雲孫。勿乞是應該驚歎玉辰的輩分太老,還是應該爲玉炑悲哀他的輩分太小呢?對勿乞而言,玉炑已經是老妖怪級的老人,但是他是玉辰的雲孫啊!這輩分實在是太驚人了。
恭敬的向玉辰鞠躬行禮,勿乞沉聲道:“晚輩譚朗見過玉老!”
玉辰嘴角咧開露出一絲笑容,他手一指勿乞身後的銅門,巨大的門戶無聲無息的落下。他轉過身低聲說道:“隨老夫來。陛下讓你隨意挑選三卷陣圖典籍,未免太小氣了一些。嘿,你若真的對陣道有所領悟,老夫就將衍天殿的所有典籍都給你抄錄一份又如何?”
冷哼了一聲,玉辰揹着手傲然道:“如果你是個蠢貨,連老夫的考驗都通過不得,哪怕有陛下旨意,你也休想從衍天殿得到半點兒好處。”
玉辰要考究自己的陣道修爲?勿乞微微一笑,略帶點矜持、略帶點謹慎的說道:“但隨玉老之意。”
跟着玉辰快步行走,順着甬道直下地下數百里,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方圓千多裡高有數十里的空間中,建造了整整齊齊的無數殿堂。所有的殿堂都是一般的模樣,按照天空星辰的星圖懸浮在半空中,而起也正隨着星空的變換在半空中緩緩的遊走不定。
這裡所有的殿堂無論是大小還是外表都是一般無二,若是外人來此,眼睛看花了也找不出這些殿堂中那一座纔是衍天殿的要害之地。
在這空間四周的巖壁上,密密麻麻的開鑿了無數小小的僅可容身的石窟,如今一些石窟內正有年齡不等的白衣祭司盤坐在內,手裡抓着算籌和其他的一些計算工具在計算着什麼。
偌大的空間內沒有一點兒雜音,只是偶爾有一些祭司手上的算籌相互碰撞,或者其他一些龜甲、玉板之類的工具被這些祭司丟在身邊,纔會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
除開這些巖壁上閉關苦苦蔘悟的祭司,在那無數飄浮的宮殿下面,在平坦如砥的地面上,還有大羣祭司湊在一起,用玉石刻刀在地面上胡亂的勾畫着什麼。一眼望去,方圓千里的平地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白袍祭司正在地上勾勒各種陣圖、星相。
玉辰轉過身看着勿乞,他帶着一絲怪異的笑容低沉的說道:“老夫會給你找三個對手,他們都是衍天殿學徒身份的陣師,若是你能在陣道上勝過他們,老夫親自將衍天殿所有典籍抄錄一份與你!”
怪笑一聲,玉辰歪着頭冷哼道:“若是你輸了,老夫將你從這裡一路打出去,什麼廢物也能浪費老夫的時間麼?”
勿乞一滯,然後微笑着說道:“盡隨玉老就是!”
若是衍天殿的學徒都勝不過,勿乞也真的沒臉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