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山壁上的標誌,曹棺露出絲奇怪的表情,但他轉瞬已堅定的向左手的方向走過去。
“曹兄,你做什麼?”孫策叫道。
“既然來了,總要看看,難道退回去?”曹棺頭也不回,手持夜明珠大踏步的向前走去。這時方顯出曹棺的膽壯,如此幽地竟然毫不畏怯。
孫策、呂布互望一眼,硬着頭皮跟了上去。他們碰到的本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但事到如今,正如曹棺所言,除了上前外,還能做些什麼?
曹棺在甬道中拐來拐去,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的模樣。
道多歧路,孫策見曹棺這般,終信曹棺來過這裡。若非親至此地,如何會有這般熟悉的感覺?可若非曹棺這般人物,亦不會對此間的地形如此瞭若指掌。
“乾坤挪移?”呂布突然道。
“什麼?”孫策有些不解。
呂布皺眉道:“我聽孫鍾……對了,那是你祖父說過……”他和孫鍾交往多日,但在此刻才意識到孫策和孫鍾大有關聯。
孫策訝異道:“你見過我的祖父?他如今尚在?”他聽妹妹說過在雲夢澤見過祖父孫鐘的往事,具體卻不了然,一聽呂布這般說,孫策難免有些異樣。
“嗯,好像還很精神。”
呂布簡單道:“我聽孫鍾說過,遠古之時,蚩尤敗守白狼秘地後曾經想要反攻黃帝,於是做乾坤挪移設計了多條從西域徑直迴轉中原的路徑。通過這幾條路徑,人在西域,可以瞬間移動到中原的某個位置。我聽說從西域到你孫氏故里富春就有一條。”
孫策聽得驚奇不已,但已明白過來,“你是說從西域到芒碭山,也有類似的道路?”
“不然我實在無法解釋我們爲什麼會來到這裡。”呂布沉聲道:“曹棺對此間這般熟悉,他一定來過這裡的!”
孫策緩緩點頭。二人低聲議論時,卻始終沒有看到——在夜明珠幽幽的照射下,曹棺腳步雖是堅定,可他的眼中卻滿是茫然的光芒。
幽綠的光芒倏然頓住,在漆黑的墓室中顯得詭異非常。
“到了?”孫策、呂布齊聲道。
“前方就是樑孝王的棺槨。”曹棺幽幽道。
呂布感覺嗓子有些發癢,忽然道:“樑孝王如今肯定不在棺槨裡面的。”他聽孫鍾言及過樑孝王的往事,知道這人用了無間香離開了陵墓變成了東土帝子。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好笑,在場的三人卻沒有誰能夠笑得出來。
“樑孝王自然不在棺槨裡面。”曹棺幽然道:“但我適才卻聽到了他的召喚。”
“什麼?”孫策失聲道:“這怎麼可能?”
“你們信人死後會有鬼魂存在這個世界嗎?”曹棺忽然回頭。夜明珠照得他的眼珠子有點碧綠的模樣。
他臉色本來灰敗,再加上那般的眼神,着實讓人不寒而慄。
孫策、呂布饒是一身是膽,但在這種幽異的環境,看到曹棺如幽靈般的模樣,也是不由寒毛倒豎。
“我不知道人死後是否會有鬼魂,但我希望鬼魂真的存在。”呂布突然道。
“爲什麼?”孫策不由問道。
“那樣的話,我死後也還能做些事情的。”呂布低聲道。他想的只是如果生不能保護貂蟬,若是死了化作鬼魂來保護貂蟬,未嘗不是一個希望。
孫策昂聲道:“呂兄此言差矣。想人活一世,當求竭盡全力的完成心願,方不負平生。若是生時不知奮勇,卻寄託死後化爲鬼魂去做,未免是懦夫的行徑。”
呂布一怔。
這二人的經歷迥然不同,想法自是大有差異。呂布始終是在恐怖陰影下過活,如今雖是有所改觀,但在這種茫然的環境下遇事難免心生退縮之意,孫策卻是以十六歲之少年就開始戎馬征戰疆場,雖在冥數消磨數載時光,但骨子裡面的鬥志卻未湮滅。
“孫某直言,還請呂兄莫要見怪。”
呂布看不清孫策,孫策卻對呂布的情緒變化看在眼中,他知道如今三人當求齊心協力才能成事,若是一盤散沙,那可說不戰而敗。
呂布心中慚愧,苦笑道:“孫兄所言如暮鼓晨鐘,發人警醒,呂布受教了。”若是以往,有人這般指責他,他就算不勃然大怒,也是心中暗自忌恨,如今受單飛影響,呂布此番倒是真心真意。
二人相視一笑,但感覺漸有默契之感。
曹棺忽然道:“無論有沒有鬼魂,但總走在河邊難免溼鞋,總是遊走在墳墓內,難免信因果報應一說。我曹棺盜墓數十年,掘人棺槨無數,本是有損陰德之事。”
呂布和孫策雖未點頭,心中卻有慼慼然。
“如今突然聽到樑孝王的召喚,莫非是樑孝王要找我解決往昔的恩怨?”
苦澀一笑,曹棺隨即搖頭道:“沒有恩,只有怨。既然如此,我總要過去看看。”他說話間,手持夜明珠向前方走去。
墓中陰暗。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孫策依稀只看到前方有個極大的棺槨。
棺槨和棺材不同。
沒錢的自然就不用說,一具薄皮棺材都是難找,有的人死後更是被草蓆包一下就草草的埋葬。棺槨卻是富人死後獨享的vip待遇,可分幾層,有錢有勢力之人的棺槨可說是一個聚寶盆,因爲每層之內都放着陪葬的珍寶難數。
樑孝王生前沒有做成皇帝,死後卻享有皇帝的待遇,他的棺槨奢華難言自是不用細說,不然也不會引發……
孫策轉念間,曹棺已近了那棺槨前,手掌似乎放在棺蓋之上。孫策見曹棺這般決絕,本是沒有想着攔阻,三人均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決定做的事情還用別人左右?可心中驀地想到一件往事,孫策遽然感覺不妥,急聲驚呼道:“曹兄,莫要開館。這絕不是樑孝王的陵墓!”
他說話間,已如鷹擊長空般向曹棺掠去。
曹棺伸手一推之際,棺蓋向地面落去。
呂布臉色微變,他不如孫策般縝密思索,但想這般奢華的棺槨,棺蓋必定沉重非常,雖說樑孝王不見得被釘在裡面,但棺蓋也沒有道理被曹棺輕輕一推就能掉在地上。
一念及此,呂布幾乎尾隨孫策到了棺前。
孫策人在半空,借夜明珠的幽暗綠色,已然看清楚棺槨內的動靜,不由毛骨悚然。
棺槨的確多層,而正中置放屍體的位置,赫然躺着一具臉色如死人般的屍體。
屍體居然沒有腐爛。
看那屍體的穿戴,有龍袍加身、頭戴皇冠,正是帝王的模樣!
是樑孝王!?
樑孝王一生以皇帝爲己任,活着的時候做不成皇帝,也難得穿龍袍在大庭廣衆下露面,死後穿上帝王的服飾過過乾癮也是大有可能的。
但怎麼可能是樑孝王?!
樑孝王不是使用無間離開了陵墓?曹棺對此早就確定,既然如此,棺槨中怎麼還會有一個樑孝王?
孫策心中大寒之際,就見幽綠的光芒下,棺中的樑孝王突然睜眼,直勾勾的看着曹棺道:“你掘了我的墓,我就會要了你的命!”
言語幽幽,在陰森迷離的墓室中聽起來讓人都要魂飛魄散。
曹棺動也未動,他那一刻饒是多經歷奇詭的怪事,但遇到眼前的情形,似也不知道如何處理。
言語未落時,一道白光已從棺中射了出來。
孫策手掌急推,正擊在曹棺的肩頭上,讓其身軀不由微側。那白光沒有射中曹棺的心臟,卻無阻礙的射入了曹棺的右胸,隨即透胸而過,射在了石壁之上。
“轟”的聲響,有碎屑紛飛。
孫策駭異這一擊如此奇異驚人時,就見那棺中的樑孝王手掌似乎動動,不由急聲道:“呂兄,小心!”
他說話間已是一把抓住了仰天要倒的曹棺,滾地而去。
那白光無跡可尋,讓孫策着實感覺無力抵擋,但他身經百戰,在這生死一線還能知曉利用地勢躲避,這一滾,正是利用棺槨來躲避那白光的轟擊。
果不其然,那一道白光正中孫策方纔所站立的位置,再次轟在了石壁上,一時聲響驚天。
呂布衝!
他是猛將,卻亦是頭腦靈活非常,對形勢的把握極爲擅長。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領着陷陣騎兵無敵的馳騁疆場?
白光一起時,他心頭劇烈一緊,因爲他發現那白光異常的熟悉,竟和女修自鳴琴上所放的白光極爲的類似。
當初女修一擊放倒他呂布的場面,早讓他牢記在心上。
可棺中絕不是女修。
呂布瞬間確定這點。他亦會看人,知道女修那般人物或許心狠手辣,卻不屑使用這般伏擊的手段。
那棺中是誰?爲何伏擊在此?目的是將他們三人斬殺?
念頭不過一閃,呂布身形如幻,瞬間在空中現出了無數個身影。
棺中之人亦愣。
半空隨即有爆喝如驚雷般的響起。
隨着那如驚雷的斷喝,呂布揮戟!
身影難數,長戟亦是無窮,有漫天的長戟在沉雷般的呼喝聲中向棺槨砍到!
數道白光同出,擊過了空中的幻影,再次轟在石壁之上,可那些白光的同時轟擊似也難比呂布長戟的聲勢。
轟!
長戟劈在棺槨之上,厚重數層的棺槨瞬間盡成碎片,有煙塵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