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沒幾個人,順心笑仰着臉,說:“你看,我說沒事吧。”
陸向冬咧咧脣,沒有說話。
等了幾分鐘,印着五花十色廣告的公交車遠遠開了過來。
車一到站,她看到上面黑壓壓的乘客,不禁張大了嘴,傻眼了。。
陸向冬也蹙了下眉頭,拉住了準備排隊上車的順心。
“你站這兒等我,我回去開車送你。”
“不用,我能行。。。”雖然這輛公交車的擁擠程度確實可怕,可是同鄉下巴士的客流量比起來,還是有她夏順心容身之處的。
不顧陸向冬的阻攔,她硬是跟在一個大娘身後擠上了車。
車門艱難的關上。
她和別人換了位置,臉貼在透明的玻璃上,眉眼彎彎得朝他揮手。
“陸團長,我上班啦。。。”
一車的人都轉頭來看他。
陸向冬感到臉上有些發緊發燙,正準備用眼神警告那個不知環境場合的小女人,公交車長鳴一聲,像是不滿超負荷的肚子,哼哼嚀嚀的開遠了。。。
回去的時候,步子不知爲何變得輕快而堅定。
路過崗哨,他還主動對兩個哨兵微笑了一下。
那兩人兀自還在發呆,他已經心情愉悅地踏進了團部大樓的主幹道。
“向冬-等等我!”田海防從一旁的小路插了過來。
他看樣子沒睡好,一臉惺忪的模樣,揉着眼睛,想陸向冬訴苦。
“奶奶的,你嫂子昨晚上打來電話說這周不回來了。。”
陸向冬好笑的鄙視他。“嫂子一年多沒見家人,在家多停幾天怕什麼!”
“她是舒服了,我呢?我都幾星期沒摸着樂樂的屁股蛋子了。”四歲的聰明鬼兒樂樂是田海防的心頭肉,只要有時間在家,他肯定要帶着孩子和家裡的‘魔王’作鬥爭。每天晚上,他也會拍撫着兒子結實的小屁股哄着他睡覺。。
英武的眉毛、高高的鼻樑、比同齡孩子高上十公分的身高,一直是田海防的驕傲。他甚至和陸向冬說過,要把樂樂視爲特種兵的好苗子來重點培養。
陸向冬牽起脣角,笑了笑說:“瞅你那沒出息的樣兒!”
“切,你這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向冬,等你和弟妹有了孩子,就知道人活着到底是爲什麼了!”田海防大發感慨,擺手走在前頭,不肯再跟沒經驗的陸向冬多說。
他沒發現,身後的陸向冬表情有些異樣。他聽了田海防的話,在團部的臺階前面容沉肅得凝立了一會兒,才邁步走進大樓。
順心到了辦公室,發現小王沒有像往常一樣積極打掃衛生,而是目光呆滯地坐在桌前,盯着電腦屏幕,一動不動。
順心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問她:“出什麼事了?”
小王沒有動,眼睛裡卻漸漸滲出淚來。。
一滴、兩滴、最後匯成了大河。。
“哇---”她抱着一疊報告似的東西趴在桌上痛哭起來。
順心急得抓耳撓腮,“到底出什麼大事了。。小王,你說呀!你是要急死我嗎?唉。。。。別哭了。。別哭了。。。”
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嗚嗚。。。。順心。。。我的身體出毛病了。。。。啊啊。。。。我怎麼跟爸媽說呀。。。他們還指着我。。。嗚嗚。。。。趕緊結婚生孩子呢。。。”
順心更加擔心,她拍着小王的肩背,哄勸說:“啥毛病啊?即使有病了,我們也可以去求醫問藥啊,現在醫學這麼昌明,不管是什麼病都能治好的。”
小王哭得抽噎不止,手肘碰到鼠標,電腦屏幕一下子亮了。
百度。
搜索的全是有關先天性輸卵管畸形的頁面。
順心心中一驚,拉着小王說:“你得的是輸卵管畸形?!”
小王被戳中傷心處,不禁臉色灰敗,淚水嘩嘩地流了下來。
片刻之後,順心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小王前幾天出於閨蜜間的情誼,陪好友去做婚檢。好友認識醫生,讓人家幫她也做了個免費檢查。誰知,昨晚上好友取結果,把她的也順便取了回來。一看之下,大驚失色,連夜約她出來告知了檢查結果。
“怎麼辦啊。。。順心,我好害怕。。。我怕我父母知道了接受不了,我還沒對象,我想有家和孩子。。順心。。。。嗚嗚。。。。”小王面色憔悴,青黑的眼窩昭示着她的彷徨和恐懼。
順心也不大懂婦科上面的事,不過她覺得小王也不必過於悲觀,醫療技術手段現在這麼發達,畸形也是可以通過手術治療幫助改善的。
勸慰了小王一會兒,又幫她打電話找劉主任請假,然後把她平安送到出租車叮囑她回家休息,順心纔回到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
對着電腦屏幕。
順心忽然感到一絲恐懼和疑惑。
她和陸團長領證時也沒做過婚檢啊,爲什麼民政局就給發證了呢?她從未做過婦科檢查,局裡組織的幾次體檢她也因爲在鄉土地所工作繁忙耽擱了。順心暗忖,她不會也和小王一樣有什麼問題吧。想到陸團長慎密細緻的心思又怎會遺漏這樣重要的程序,她拍拍臉。。
不會,不會。。。
夏順心,你別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