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再次遭遇這夥人的襲擊,葉途飛提高了警惕,放慢了前進的速度,一路搜索前行,與午後趕回了二郎山。
剛一回來,蘇月便找了過來,見到了葉途飛便要下跪。
葉途飛不明所以,趕緊扶住蘇月,連聲問道:“怎麼了這是?有啥事就直說。”
蘇月黯然道:“月兒有幾位同僚,就在上午的時候,被一夥不明來歷的人給傷了。”
葉途飛道:“那趕緊送衛生所救治啊?”
蘇月抹了把眼睛,道:“歐陽姐姐不願意給軍統的人做手術。”
葉途飛氣得直搖頭,道:“她不給做手術,那你去找扁麻雀啊!以前沒有她歐陽雪萍的時候,扁麻雀也沒耽誤弟兄們的救治,要說治槍傷,我看扁麻雀的水平不比歐陽雪萍差多少。”
蘇月終於落下淚來,哽咽道:“向大哥說他得聽歐陽姐姐的。”
葉途飛終於按捺不住了,一拳捶在桌面上,吼道:“跟我來,我看看誰敢說一聲不給醫治。”
說完,親自帶着蘇月去找了扁麻雀。有六爺開口,扁麻雀自然答應下來。
蘇月說幾位同僚受了傷,而實際上需要醫治的僅有一人,其他數人僅僅是一些擦傷或是摔傷,扁麻雀做了簡單處理並上了點藥也就完事了。
那夥人中爲首的一個對葉途飛表示了感激。
而葉途飛卻皺緊了眉頭,問道:“這位兄弟,你們可是在二郎山東南十里處的一座小山包上受的傷?”
那爲首之人驚道:“葉六爺怎麼知道?”
葉途飛指了指那人身上的泥土,道:“看你身上的泥巴就知道了。兄弟,你的槍法不錯嘛!”
那爲首之人頓時明白過來,但自己兄弟還在人家手上,因此也只能忍住了:“在那山包向我等弟兄開槍的,莫非是葉六爺?”
這話就等於認了,葉途飛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兄弟你誤會了,我們不是衝你們開槍,我們只是...哎,我說了你可能也不會相信,但事實卻是如此,我只是偶然起興,想教教那些**兄弟打打槍而已。”
葉途飛的解釋剛好解除了那人心中的困惑。
他們幾個人早就藏身與那山包灌木叢中,遠遠地看到一輛卡車和一隊當兵的過來,更是很小心地把自己給藏好了,可是對方卻像是早就知曉了一般,還是停下車向他們射擊。
“可是,你們爲什麼會追過來?”
葉途飛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道:“隨意放了幾槍,卻發現山包灌木叢中有動靜,兄弟們以爲是山上的野獸,就想着追過去弄點口福。”
那爲首之人也嘆了口氣,道:“那幾名兄弟還好吧,應該沒傷到骨頭吧。”
葉途飛點了點頭,道:“你們幾個的槍法還真是高明。”
那爲首之人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葉六爺,那三槍都是我一人打的,其他兄弟放的槍,都是爲了掩護我。”
輪到葉途飛吃驚了,“三槍都是你一人?這前後也就是兩三秒的時間,三槍?而且還那麼有準頭?我真是不敢相信!”
那人不動聲色,反問道:“葉六爺不信嗎?”
葉途飛搖了搖頭,道:“不是不信,是震驚。好了兄弟,這件事咱們就不要在這兒說了,原本只是一場誤會,說多了反而會節外生枝。”
那人頗有些疑惑,問道:“我傷了你們三個兄弟,葉六爺就這樣放過我們了?”
葉途飛苦笑道:“我們不也傷了你的兄弟了嗎?哎,都說了是場誤會,好在都是些皮肉傷,算我葉途飛對不住弟兄們。”
那人翻身便跪,口中道:“蘇月說葉六爺義薄雲天,我獨孤玉還有些不信,今天一見,我就一個字,服!”
葉途飛連忙扶起獨孤玉,道:“蘇月這丫頭是亂說,葉途飛也就是一江湖莽夫,好了好了,把你其他的兄弟都叫上,我請你們喝酒,權當給你們賠個不是。”
說話時,葉途飛隱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等獨孤玉站起身來的時候,葉途飛突然想起來了,他曾經就邢萬禮爲何暴露一事和蘇月交流過,蘇月當時告訴他邢萬禮可能是受獨孤玉的牽連,而獨孤玉已經死在了山下敬吾的槍下。
這個疑慮,葉途飛不能不問個明白。
“你說你叫獨孤玉?那不久前在徐州城死在山下敬吾槍下的那個...?”
獨孤玉露出悲憤的神色,黯然道:“他是我的胞弟,我叫獨孤玉,他叫獨孤石,打小他就不願意用石頭這個名字,吵着要用玉,哎,等長大了,他能獨闖江湖了,就一直用了我的名字。”
葉途飛還是有些疑惑:“那蘇月不知道麼?”
獨孤玉道:“我知道她,她卻從來不知道我。還有,她應該也沒見過獨孤石。”
葉途飛道:“你也是軍統的,是吧?”
獨孤玉點了點頭,道:“過了今天就不再是了。”
葉途飛擰緊了眉頭,問道:“此話怎講?”
獨孤玉憤然道:“山下敬吾殺了我兄弟,此仇不報,枉爲人兄!還有,邢萬禮手下一個叫費全的殺手,殺了我兄弟的整個行動小組,這個仇,我也得替我兄弟找回來。”
葉途飛嘆道:“兄弟,你們軍統的事,我不便多說什麼,但說到要殺了山下這狗日的,咱們還真的得多說兩句,和你一樣,我葉途飛也是發誓要殺了山下敬吾。不過,這得從長計議啊,山下這狗日的可不是說殺就能殺得了的。”
獨孤玉垂下了頭,道:“葉六爺說得對,不瞞六爺,就在前天,我和弟兄們對山下敬吾下過一次手,白白損失了兩名兄弟的性命,卻連這廝的一根毫毛也沒傷到。”
葉途飛道:“費全還是費不全的,我不知道,也不認識,你們之間的恩怨我無法過問,但是,兄弟,和山下敬吾的這筆賬,要想算清楚的話,我勸你留下來,跟我葉途飛一塊幹。”
獨孤玉面露喜色。
獨孤玉和獨孤石是雙胞兄弟,他們一塊入的軍統,一塊接受的青訓班訓練,只是後來才分開。獨孤石借了哥哥獨孤玉的名字,領導了‘煙花’小組,潛伏在徐州。而真正的獨孤玉則隱姓埋名,混入了臭名昭著的上海76號,成了76號的一名殺手。
得知獨孤石的死訊後,獨孤玉帶了他的六位生死兄弟從上海趕到徐州,蟄伏了整整半個月,終於尋得了一次不是機會的機會,對山下敬吾實施了刺殺。
可惜的是,刺殺行動失敗了,獨孤玉白白損失了兩名兄弟的性命。
又因爲小日本的反應極爲迅速,而且力度極大,獨孤玉和他的弟兄只能撤出徐州城。因爲撤離時太過匆忙,連行李盤纏都沒來得及回去取。
沒了盤纏就無法生活,而獨孤玉天性孤傲,又不肯做那種打家劫舍的下三濫事情,就此離開徐州返回上海,獨孤玉更不情願。好在蟄伏與徐州城時聽說過二郎山葉途飛的威名,於是便有了投奔葉途飛的想法。
可是在即將到達二郎山時,竟然莫名其妙地與一股**發生了槍戰,還傷了一位兄弟。
巧的是,到了二郎山,首先見到了蘇月。
蘇月不認得獨孤玉和獨孤石兄弟,但獨孤石卻認得蘇月,而且不單是認得這麼簡單,獨孤石對蘇月頗爲傾心,暗中收藏了蘇月的照片。
獨孤玉便是從兄弟獨孤石那裡見過蘇月的照片,也聽兄弟獨孤石說起過蘇月。
見到了蘇月,獨孤玉連忙向她說出了軍統的緊急身份驗證暗語。
蘇月經過仔細驗證,確認這些人的確爲自己人,這才向哨卡兄弟做了擔保,將獨孤玉等人引上山來。
而葉途飛等人在槍戰後因爲過於小心,雖有車有馬,但還是落後了獨孤玉大概一個多小時才趕回二郎山。
既然獨孤玉有投靠之心,而葉途飛有收留之意,那結果一定是雙方歡喜。
收下獨孤玉,葉途飛心情大好,吩咐伙房隊弄了幾大盆肉菜,陪着獨孤玉等弟兄喝起酒來。酒桌上,獨孤玉向葉途飛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他們幾個的背景。
葉途飛對軍統還是76號根本不感興趣,他最感興趣的是獨孤玉的槍法,要知道,在那山包之上,獨孤玉在不到三秒鐘的時間打出了三槍,而且槍槍不失準頭,這一點,就連葉途飛自籌也無法做得到。
因此,葉途飛對獨孤玉的是一種愛才惜才的情感。
“獨孤,我不管你是軍統的還是76號的,也不管未來你是繼續留在軍統還是反了軍統,總之一句話,只要你願意跟小日本死磕,我葉途飛的二郎山就是你的家,想來你就來,想走你就走。”
葉途飛的這句話使得獨孤玉產生了強烈的歸屬感。但同樣也是這個承諾,給了獨孤玉極大的行動自由,這個自由非但沒有幫助了獨孤玉,而且還間接導致了肖忠河的犧牲。
葉途飛若是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他一定會收回這句話,而且會對獨孤玉多加約束。
只可惜,葉途飛只是一個普通人,即便他是穿越而來,能知道的也不過是一些歷史車輪下的大事件,具體到如此細節,他又如何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