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是偉大的!
儘管他所付出的遠不及謝曉峰,但他卻是奉獻了他的全部,包括他的生命。在此之前,也許沒有人會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偉大的人,他甘願奉獻出自己一切,任勞任怨,默默扛着無數人的唾罵,不圖利更不圖名,只圖孩子們能有一個陽光的未來,爲此,他數十年如一日,直至無藥可醫,離開人世。
瞧,多麼感人的故事啊!
也許很多人聽過以後,一笑而過,又或者留下一兩句感慨:“這故事感人是感人,但太假了。”
可,它是真的!
這世上,的確就存在這麼一個偉大的人,甚至於不止一位,他們生前默默無聞,死後依然靜靜無聲,他們並不圖什麼,只是默默地奉獻自己,點燃自己這一根蠟燭,爲別人帶來光明,當蠟燭燃盡,他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又無聲無息的消失,甚至於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無言的悲傷籠罩着一羣人,哀傷已經成爲這裡的主旋律。
謝曉峰在聽到孟健的述說後,也一樣驚呆了。
他嘴脣蠕動了幾下,但終究沒有說出話來,興許是受到太大的觸動,他手指握了握,卻感覺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他胸口涌起一股悶氣,卻是怎麼呼吸都呼不出去,他想大聲吼叫發泄出去,可又吼不出聲來,唯有眼睛不爭氣地流下淚水,沉重的淚水,蘊含了滿滿的悲傷。
他曾以爲,自己已經做得夠好了,自己已經儘可能地付出了,自己問心無愧,可高枕無憂了。
然而這個故事的主角,卻令他心中生起無限的敬意,與校長相比,他自愧不如。
這個老人,甘受萬人唾棄,奉獻了自己的一生,甚至包括生命。
在這個老校長面前,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得意?
幾個醫生和護士一聽到孟健所言,也立即肅然起敬,心中對校長充滿了敬意,同時,心中也充滿了自責:“如果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就有可能挽回一個偉大老人的生命!這樣的人,不應該就這麼死去的!”見慣了生死的他們,卻是罕見地感到十分遺憾、自責、悲傷。
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老人!
“老何,一路走好。”
孟健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點,他痛苦的輕輕合上何修文的眼皮,輕輕的說道。
謝曉峰直起身,朝着何修文的屍體深深地彎了下腰:“何先生,一路走好。”
星爺、凌綾和李澤三人也深深彎下腰身:“何校長,一路走好。”
沈亦瑤、莫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彎下腰:“老先生,一路走好。”
幾個醫生和護士,乃至車中那一個司機,緩緩來到了何修文屍體前,躬身尊敬道:“何先生,一路走好。”
那些孤兒,似乎也聽懂了。
天真的他們,陸陸續續怯生生地走了上來,圍在何修文屍體四周,用着稚嫩的聲音彎腰說道:“何爺爺,一路走好。”
那聲音是如此的純淨,不含一絲塵垢。
他們並不是十分理解死意味着什麼,他們只知道,死,似乎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因爲孟爺爺等人全都這麼痛苦,哭得如此悲傷,不知怎的,他們心裡也涌起一股悲痛,一沒忍住,就輕輕哭了起來。
那鐵架chuang上的孤兒們,也是艱難地爬起來,一半身體靠在chuang邊,雙手支撐着身體,朝着何修文,深深彎腰:“何爺爺,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孟健怔怔地看着孩子們天真無邪的舉動,這一剎那,他心中悲意卻是更濃,再也止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啊!”
院子裡,一百多個孤兒,還有星爺、謝曉峰等人,以及醫生、護士、司機,所有人都彎着腰,神情悲切。
此後,院子裡沉寂無聲。
四月的風,和煦清新,但卻溫暖不了衆人心中的冰冷與悲傷。
孩子們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大事,一個個也不敢再說話,臉上掛着一絲害怕和怯意,尤其是面對一羣生人(就是陌生人的意思,怕生,就是害怕與陌生人交流),他們弱弱地看着衆人,想動,卻又不敢。
“何校長他家人呢?”這時星爺沉聲道:“我們如何通知他們何校長的死訊?”
聞言,孟健張了張口,最後卻說:“他沒有妻兒。”
星爺臉色一僵:“沒有?”
這時孟健說道:“他年輕時就發下志願,將自己的一聲奉獻給這些孩子,終身不娶,因爲妻子和孩子,對他而言,都是拖累,他也不想讓別人跟着自己一起受苦。所以,他這麼多年來,始終孤獨一人……”說到這裡,他已經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何校長他……”
衆人心中更是不知滋味兒。
這時,一個醫生道:“諸位,雖然我理解你們現在的心情,但你們難道準備讓何先生的屍體一直停放在這裡嗎?”
話音剛落,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院子外傳來:“慢着!”
衆人轉頭看去,進入視線的是一個靈巧的少女,她有着一張精緻的瓜子臉,赤着腳丫,穿着一套淡綠布裙,長髮盤在頭上,插着一支漂亮的碧玉髮簪,個頭兒偏矮,不到一米六,但卻靈性十足,烏黑的眼珠子滴滴轉動,打量着衆人。
“你什麼意思?”星爺皺眉道。
難道人死了,這女孩兒還要攪得校長不得安寧嗎?
她卻沒理會星爺,徑直走到何修文屍體旁,手指搭在何修文手腕處,臉上笑容不變:“我就說嘛,我和預料的一樣。”隨後她纔看向星爺,“你們真笨啊,他還沒死,你們在這裡傷心個什麼勁兒。”
“沒死?”
聞言,衆人皆是精神一震。
莫言卻道:“他已經沒有了呼吸和心跳。”
少女翻了翻白眼:“難道你沒聽說過,這世界上還有一種狀態叫做假死?”
她揮了揮手,道:“算了,跟你們這些外行說了你們也不懂。”她的臉色嚴峻了一絲,“不過雖然現在沒死,但也差不多了,除非我爺爺親自出手,要不然他必死無疑,這世上應該只有我爺爺一個人能救他。”
“你爺爺是?”星爺問道。
此時,莫言卻是突然眼睛一亮,道:“你爺爺就是號稱國醫聖手的刑風刑神醫?”
少女詫異道:“看來你挺有眼力勁兒啊!”
“這麼說來,你就是刑神醫的獨孫女-邢蟲蟲?”莫言臉上浮起一抹笑容,“號稱刑家百年不出的超級天才,不過說真的,邢蟲蟲,我沒看出你哪裡天才了。”
“要你管!”邢蟲蟲精緻的眉頭皺了皺眉,哼了一聲,“你要是再敢這麼說,那我就不管這個人了。”
“莫言,住口。”
“是,星爺。”莫言無奈地看了邢蟲蟲一眼,聳聳肩。
邢蟲蟲則是詫異地看了星爺一眼,顯然想不到莫言竟然被星爺一聲喝止,真的一聲不吭了,不過她心思單純,並未想太多,而是得意地看了莫言一眼,隨後道:“你把他抱起來吧,跟我走,我帶你們去見我爺爺。”她轉身朝外走去,“不過我要先提醒你們一句,我也不知道我爺爺會不會出手,如果我爺爺坐視不理,那你們就自願倒黴吧。”
“爲什麼要我抱?”
莫言指了指自己,很無語。
邢蟲蟲道:“你力氣大,不會晃着他,要是換了別人,斷了他最後一絲生機,那神來了都救不了他。”
“這……”這理由太強大了,莫言無從反駁。
關鍵是,這裡除了星爺,也就他纔有這樣的力氣,而他總不能讓星爺出手吧?
沒辦法,這次,他只能當一回苦力了。不過,能把這位尊敬的長者救回來,辛苦一下又算得了什麼?
唉,抱就抱吧!
他小心翼翼抱起何修文,跟上邢蟲蟲的腳步。
謝曉峰、沈亦瑤、星爺、李澤、凌綾五人跟在後面,而孟健則是給一羣孩子交代了一聲,又急急忙忙給一個朋友打了個電話,也跟了上來。
約莫一個多鐘頭,幾輛車全都到了城外,來到一個小山村。
一下車,邢蟲蟲就歡快地跑向一個土牆房子,大聲喊道:“爺爺,爺爺。”
屋子背後,一個老人從房屋一側繞過來,他戴着一頂草帽,有些乾瘦,頭髮花白,穿着樸素,鬍鬚約半寸許,皮膚偏黑,皮膚表面泛着一層光亮,彷彿抹了油似的,他笑呵呵地道:“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嘿嘿,我給你帶了一羣客人來。”邢蟲蟲狡黠一笑,“你看。”
此時,莫言等人也終於到了跟前。
“刑老。”莫言恭敬道。
其餘人也跟着叫了一聲:“刑老。”
刑風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孫女兒邢蟲蟲,道:“你還真喜歡給我找事情做,怎麼,是不是看不得我過點清閒的日子啊?”看着莫言,他感覺有點熟悉,但又記不起來,“小夥子,我是不是哪兒見過你?”
莫言道:“晚輩這是第一次見到您,不過說不定您見過家父。”
“哦?你父親是誰?”刑風問道。
“大漠孤煙,西北,莫家,莫遠山。”莫言緩緩道。
刑風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莫遠山的兒子,難怪,難怪……”
莫言這時道:“刑老,此人已進入假死狀態,當今天下,唯有您能救治,晚輩此次前來打擾,是特意請求您出手相救。”
刑風看了何修文一眼,卻是並無出手之意。
星爺此時也站了出來,沉聲道:“希望老先生出手相救!”
“你是?”刑風的目光,轉向星爺,輕聲問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