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李秘的啓發,前田利家和猿飛佐助不斷推理,竟然得出這樣的結論來!
對於一個喪失了女兒的老父親而言,沒有甚麼比能夠親手揪出兇手更能滿足復仇的快感!
“謝謝李秘閣下,老夫欠你一個恩情,佐助君,你這就去把那個賤婢給我抓來!”
前田利家已經忘了剛來之時,他是如何藐視李秘,又是如何對李秘不敬的。
隨着李秘對案情的一層層剖析,再加上李秘心學傳人這樣的背景,他很快就認可了李秘,並對李秘生出敬意來。
其實李秘完全可以將整個經過全盤托出,但他卻採用了這樣的方式,並非爲了賣弄,而是爲了讓他這個父親,體會到這種復仇的快感!
他是發自肺腑感激李秘,所以也沒有任何隱瞞,不過李秘卻將猿飛佐助攔了下來。
“不用去了,我已經派人去了。”
李秘如此一說,前田利家就更加篤定,李秘其實早就看穿了一切,之所以不斷啓發,是爲了讓他自己親手撥開真相的迷霧罷了!
猿飛佐助也很是奇怪,朝李秘道:“閣下派了誰去?”
李秘呵呵一笑道:“是淺草薰。”
“玄女?這深更半夜的,玄女怎麼會……”猿飛佐助也是心直口快,早先李秘能讓淺草薰配合他的工作,答應幫他驗屍,就已經足夠讓人驚訝,今番竟然又使喚淺草薰去抓人,那可是神鹿宮的玄女,不是甚麼奴婢啊喂!
猿飛佐助和前田利家沒有驚訝太久,因爲門外已經傳來動靜,以及淺草薰極度不滿的言語。
“我可不是你的僕人,別說得那麼好聽,給自己臉上貼金又有甚麼意思!”
淺草薰常年潛伏於大明民間,言行舉止與大明女子無異,一些個俚語俗話也是用得順溜,李秘也是一臉尷尬。
不過前田利家可就沒心思理會這些了,因爲淺草薰把那個貼身便女給帶來了!
若說淺草薰鎮不住這奴婢,前田利家的出現,就足夠讓這女婢瑟瑟發抖魂飛魄散了!
“家督……奴婢知罪了,奴婢不該把香爐和剪刀藏起來,奴婢並無惡意,只是小姐讓奴婢去買藥,奴婢只是以爲小姐睡不着,用來安眠,誰知道小姐竟然會自殺,奴婢生怕降罪下來,就把東西偷偷藏了起來,家督饒命啊!”
她抱着前田利家的大腿,如此哀求着,前田利家的臉色卻是難看到了極點!
竹姬是個御宅,整日裡悶在房裡,自然要看書寫字,加之出身尊貴,對漢學也是精通,這個貼身便女耳濡目染,漢話其實說得還可以,只是眼下情急,用的都是倭語,李秘是一個字都聽不懂,不得不求助於淺草薰。
淺草薰氣惱於李秘將她當成奴婢來使喚,也是愛理不理,最後還是猿飛佐助給李秘當了翻譯。
聽說這奴婢把剪刀也藏了起來,李秘也是恍然,難怪那雙¥乳的創口如此平整,竟是整顆剪下來的!
也不消說,剪下來那些東西,應該也是這奴婢給收拾起來了,畢竟武士不敢率先進入,是這個貼身便女先進去的,做手腳的也就她最是便利了。
前田利家聽得這便女的自白,唰一聲便從猿飛佐助的腰間抽出忍者刀來,擡手就要把這便女給劈死當場!
李秘也是眼明手快,閃電出手,阻止了前田利家!
“閣下不可如此!”
前田利家終於揪出這麼個人來,正要好好泄憤,卻被李秘攔住,也是惱怒!
然而李秘下一句話,卻又讓他暫時冷靜了下來。
“她只是提供薰藥而已,真正羞辱竹姬的兇手仍舊沒有找到,她就是最重要的線索,閣下若殺了她,便再難查找了!”
也虧得李秘阻止得及時,否則前田利家已經失去了追查兇手的最好線索了。
那便女見得李秘救了她的命,也是大鬆一口氣,邀功一般朝李秘道:“是是是!我是線索!我知道的都會說!”
也多得前田利家這般的威嚴,否則李秘還真要花費一些力氣才能讓和便女張嘴,如今卻是好辦了。
“我來問你,竹姬小姐在外頭受辱,你可知道?”
便女也是緊張過度,第一次沒聽清李秘說些甚麼,淺草薰翻譯過去,她纔回答道。
“奴婢不知,只是竹姬小姐回來的時候渾身發抖,不斷讓奴婢送熱水給她沐浴,接連洗了好幾次,奴婢也能猜到一些,只是這種事情實在不是奴婢能問的……”
這便女說得也在理,李秘想了想,便把淺草薰拉到一邊來,在她耳邊問了個問題,淺草薰當即臉紅到了脖子根,若不是前田利家和猿飛佐助在場,只怕她會暴打李秘一頓。
不過到底她還是回答了李秘的問題,李秘點了點頭,朝那便女問道:“竹姬小姐是何時出的門,到了哪裡去,又是何時回來的?”
其實李秘的問題雖然羞澀,但也不得不問,因爲這個問題能夠確定一個時間範圍。
他問的是淺草薰給竹姬屍檢之時,具體探查的情況。
一般來說,精&液是固態的,半個小時左右會液化,根據不同體質以及保存的不同環境,液化時間也有所不同。
竹姬被侮辱之後,體內殘留的精&液是否已經液化,這個能夠推斷出她受辱的時間,當然了,如便女所言,竹姬回來之後不斷洗澡,對這個結論也有着影響。
便女哪裡敢隱瞞,當即答道:“因爲天氣寒冷,竹姬小姐身體又不好,所以她這些天都沒有出門,昨天……昨天只是去了一趟天王寺,當時已經快天黑了,奴婢是要跟着去的,可關白府的武士卻說不用了,由他護送就行……”
“天王寺?”李秘對平壤也不熟悉,這段時間小西行長一直防着他,生怕他偷溜出去,繪製日本軍團的防務圖紙之類的,李秘將水獅七子和李克夷於濟侗等人放出去,也只是關注重點位置,寺廟之類的倒是沒有太多的報告。
平壤想來也沒有天王寺,這些寺廟多半是倭奴侵佔之後,自己改建的,畢竟他們都是迷信的人,可以不吃飯,但卻不能不拜神。
“關白家的武士?”前田利家的聲音有些顫抖起來,不過他還是朝猿飛佐助使了個眼色。
猿飛佐助也是心領神會,朝那便女問清楚了武士的姓名,便趁着風雪離開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算是明朗起來,竹姬應該就是在天王寺受辱的,至於兇手到底是不是那個豐臣秀吉的武士,只能等待猿飛佐助的音訊了。
一直等待快天亮,猿飛佐助纔回來,那便女跪在地上估摸着雙腿都要淤血壞死了,可前田利家沒發話,她是如何都不敢起來的。
見得猿飛佐助回來,後面卻沒帶着那武士,李秘當即問道:“人呢?”
猿飛佐助先看了看前田利家,又看了看淺草薰,而後才朝李秘道:“那人承認自己是兇手,不過卻拒捕,我已經就地斬殺,交給關白處置了。”
“死了?此人干係重大……”李秘本想說下去,但陡然想起甚麼來,也就沉默了下來,嘆了口氣,朝前田利家道:“我累了,剩下的事情你們看着辦吧……”
前田利家看着李秘,突然說了一句:“若你不是明使,那該多好……”
李秘呵呵一笑,並未說話,倒是前田利家鄭重行禮道:“老夫又欠了你一份人情……明日給竹姬舉行喪禮,還請閣下務必過來……”
李秘自然明白前田利家的意思,或許這也是李秘最樂見其成的結果了吧。
“一定過來哀悼。”李秘也是回禮,正打算離開,前田利家卻突然朝李秘道。
“李秘閣下與安倍玄海有交情,不如幫我個小忙?”
李秘停了下來,看着前田利家,後者繼續說道:“竹姬的喪禮,我想按照陰陽神道的禮儀來操辦,如果李秘閣下能替我給安倍玄海傳個話,老夫便感激不盡了。”
李秘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房間,沒走多遠,淺草薰便跟了上來。
“這不可能的……關白他怎麼會……”
淺草薰果然也都看出來了,那武士根本就是背黑鍋的,真正的兇手只怕是豐臣秀吉本人!
前田利家可以說是豐臣秀吉最大的盟友,當然也是最得力的心腹手下,但前田利家並非豐臣秀吉的家臣,他卻這麼對待竹姬,或許他認爲竹姬不會聲張,誰能想到竹姬竟然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事實上養女只是一個名義罷了,當初豐臣秀吉攻伐柴田勝家之時,家臣佐久間十藏殉節而死,未婚妻加賀成了豐臣秀吉的俘虜,豐臣秀吉也是先將她收爲養女,後來養大了些,就納爲側室,成親時候也纔不過十三四歲。
所以說養女這種名義約束其實非常的小,豐臣秀吉的養女這麼多,爲何他獨獨如此鍾愛疼惜竹姬,顯然是早已垂涎覬覦的。
當然了,這也是猜測而已,至於真相如何,相信前田利家很清楚,猿飛佐助也很清楚,李秘也不想再去過問,因爲這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好結果了!
他犯不着去追根究底,到時候要得罪豐臣秀吉,如今洗脫了安倍玄海的嫌疑,得了景轍玄蘇和陰陽神道的好感,前田利家又欠他兩個人情,又何樂而不爲?
更何況,前田利家的表現也足以說明一切!
豐臣秀吉是打壓陰陽神道的,如此才能制約小西行長,可因爲這件事,他的得力盟友前田利家卻表明了自己的姿態,與陰陽神道往來,這也就說明,前田利家是在向小西行長伸出了橄欖枝!
除了豐臣秀吉,只怕其他人都要感激李秘,而李秘最希望看到的局面也即將促成,那就是小西行長和前田利家等人,極有可能聯合在一起,對抗豐臣秀吉的霸權獨裁!
如今的日本軍團已經是內訌嚴重,若小西行長等人也牴觸豐臣秀吉,李秘便大事可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