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年似笑非笑,沒有任何回答,也不需要任何回答。
她與唐初八從來不是朋友。
“我們認識,對不對?你的眼神,我好熟悉,一定在哪裡見過,一定。”唐初八的眼神裡多了幾分癲狂。
只是,他的手指還未碰觸到了顧惜年,就被小和尚不客氣的一掌拍開了。
面對顧惜年時的笑容可掬,轉望向了唐初八那裡,竟變得有些猙獰冷酷。
佛與魔。
這宛若是生在小和尚身上的兩張面孔,切換自如。
“再衝我姐姐伸你的爪子,貧僧就……剁掉了它喔。”
聲音那麼輕,不曾飄遠。
他的身形一閃,就擋在了唐初八的眼前,把去路給封了。
“我只是想問你幾句話,我只想求一個回答。”唐初八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揚起了聲音,“你是不是顧家的人?你認不認識顧小爺?”
顧惜年連個停頓都沒有,她在心底裡微微吃驚,沒想到唐初八竟也有如此心思細密的一面,憑藉着戰鬥時留下的感覺,竟然真的懷疑了她的身份。
只是越是如此,她反而若是要沒有半點反應出來。
她無時無刻都記得自己的身份是銀覺,是護龍衛。
她纔不認識什麼唐初八呢。
白帳篷之內,藥味濃重。
顧惜年在進入的一剎那,甚至會有些幻想,希望一眼能夠看到段小白坐在大椅之上,哪怕是逞能,只要他能坐起來,起碼能夠讓人覺得事情沒有變得那麼糟。
然而,她看到的就只有瓊霄臉上的沉重。
“大姑娘,他身上封着穴道的銀針,已經迸出來四根了。”
陰陽風水毒以決堤之勢在潰散,又急又猛,不可阻擋。
“黃太醫和劉太醫呢?還沒來嗎?”顧惜年坐了下來,擡手試着去解開鎖着衣襟的佈扣,但就是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她竟然沒法做到。
體力透支到了極限的,並不止是段小白,她其實也是。
“唐王府的人已經去請,走了有一會,還沒回返。”瓊霄將手上捏着的銀針,放到了顧惜年旁邊的桌子上,“恕屬下直言,兩位太醫來快來慢,都沒有大礙,能夠救他的辦法,只有解藥。”
顧惜年合上了眼睛,平靜的說:“我知道了。”
“大姑娘,您還好嗎?屬下幫您檢查一下可好?”
顧惜年的表情委實太難看了,瓊霄從她進來時起,就着急的想查看了。
她的鼻子,聞到了濃重的血味,那是從她身上散出來的,也不知受了多嚴重的傷,纔會如此。
“嗯。”
顧惜年向着內間唯一的牀榻望了過去。
白帳篷內空間有限,唯有牀榻上,圍了布幔,遮擋出了一片相對隱秘的區域來。
“去那裡。”她幾乎是立即下定了決心,走了過去。
瓊霄是想了一小會,才明白她的意思。
雖然白帳篷是分給她們隨意使用,守門的侍衛也是遠遠的站着,但並不能表面此間絕對安全。
距離第一名,尚有兩場惡戰。
顧惜年拼到此處,勢在必得。
她要將所有的失敗的可能,降到最低。
其中最讓她擔憂的,就是身份的敗露。
她並不是銀覺,她是顧惜年。所以,面具後的臉,絕對不能讓人看到。
就在這時,小和尚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手裡還捧着太子賞賜的那盤點心,邊走邊吃。
“姐姐,你在哪兒呢?小僧把那個叫唐初八的給踹趴下了,你不必擔心。”
顧惜年與瓊霄對望了一眼,皆是露出詫異的神色。
從一開始,圓寂小和尚便用這般天真懵懂的姿態闖了進來。
無親無故,非朋非友。
但幾天之間,小和尚住進了小院,以顧惜年的保護者自居,一切都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知情的,還會以爲小和尚真的是顧惜年的近身人之一。
然而,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