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魔小太郎愣了愣,然後朝着對講機呼叫:“山組!山組!新宿區外圍的情況怎麼樣?”
風魔小太郎聽得出來,這是山組負責人的聲音,山組負責拒守在新宿區的各個路口,寓意是蛇歧八家的防線如山一般堅固,山組原本是負責攔截有可能逃跑的愷撒、路明非和風間琉璃他們,同時也身兼盯死有可能突襲高天原的勐鬼衆的任務。
但海嘯是意料之外的狀況,哪怕蛇歧八家設守的防線再堅固,此刻也該被海潮給衝得七零八落,就連風組都失聯了,能接到山組的通訊倒是風魔小太郎沒想到的,在這場突然降臨的浩劫下這算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然而對講機裡接下來傳出的話,卻讓風魔小太郎的心情勐地沉了下去。
“失守了……家族的防線被攻破了……”對講機裡,山組負責人驚惶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出,“敵襲……敵人已經突破了新宿區外圍的封鎖線……接近歌舞伎町方向……”
對講機裡傳來一聲巨大的槍響和慘叫,山組負責人的聲音到這裡戛然而止,
敵襲……山組的負責人顯然已經被人殺死了,風魔小太郎死死握着對講機,臉色鐵青。
在這個節骨眼上,能夠突擊新宿區襲擊蛇歧八家的精銳部隊的只有唯一一種可能……勐鬼衆!
山組也崩潰了,風魔小太郎心中憤怒的同時又不由得覺得匪夷所思……蛇歧八家的負責人封鎖線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巨大海嘯沖垮了,可是勐鬼衆怎麼就能抓準這個時機突襲?
勐鬼衆的人在這場超級海嘯中沒有受到折損麼?他們爲什麼能將突襲的時間把控的如此精準?當海嘯摧毀城市與蛇歧八家防禦圈的同時,勐鬼衆的進攻就勐然開始了。
“真是深沉的心機啊,王將……不,赫爾左格。”風魔小太郎沉沉地說。
這位老家主的腦海裡此刻浮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那位對蛇歧八家有着天大恩情的政宗先生,曾經風魔小太郎覺那位政宗先生是那麼可靠那麼被收尊崇的人物,在大家長的帶領下蛇歧八家才能迎來鼎盛的時期,族人才能過上幸福日子的可能……但此刻站在對立面,風魔小太郎才意識到這人究竟有多麼可怕。
縝密的算計、深沉的心機、陰狠的手斷……如果不是路明非的提醒,只怕他們幾位家主到死都以爲自己爲家族鞠躬盡瘁,不知道十年來都被人矇在鼓裡。
“風魔君,剛纔的對話我也聽到了。”櫻井七海看着風魔小太郎,挽起和服的袖子,掀開和服的衣襬,從裡面抽出手槍和刀,“我們是家族僅剩的棟樑,家族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也別無選擇,唯有死戰了。”
“橘政宗就是王將,王將就是赫爾左格……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帶回家族。”風魔小太郎重重點頭,“我們可以被敵人殺死,族人們也可以赴死,但沒有人該死的不明不白,家族多年來蒙受欺騙,做了許多錯誤的決定,真相應該被揭露,黑暗的迷霧必需有人來撥開,哪怕明天就是家族的末日,但至少今天我們應該是有信仰有尊嚴的!”
“蛇歧八家從不畏懼死亡!但我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武士應當爲自己的信念赴死!”風魔小太郎提着象徵家族信物的菊一文字則宗,扭頭望向犬山賀,“犬山君,雖然有些遲了,但我們終於找到了與你相同的立場,你願意與我們作爲同胞共同戰鬥麼?”
“我難道不一直是蛇歧八家的家主之一麼?”犬山賀笑笑,他的拇指輕輕將鬼丸國綱推出刀鞘,一寸的刀鋒閃耀着血一樣的光澤,“遲了麼?我覺得不遲,我們都還活着不是麼……就像路君說的,我也期待着有能和老師並肩作戰的那一刻。”
……
東京氣象局,此時氣象局的大廳已經寬坐一鍋粥。
窗外是風雨雷電的東京城,海水淹沒了整座城市,好在氣象局是位於大廈三十多層的高度,地理位置很高,潮水根本就沒有淹到這裡來,但在剛纔超級海嘯推涌到最高的高度時,濺着白沫的浪頭打在氣象局下面兩層的位置,大廈的鋼化玻璃都被擊碎了,整棟建築體不安的晃動,好在沒有坍塌。
此刻的大廳裡,有的人癱坐在地上,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有的人一邊望着窗外末日般的景象,一邊盯着電腦屏幕上異常到極點的氣象數據,滿臉的匪夷所思,有的人守在通訊器前,氣象局的電話已經被打爆了。
日本的首相府邸詢問氣象局爲什麼沒有預備這場超級海嘯的到來,東京的知事大人也責問說給氣象局的撥款和研究經費都打了水漂,這場海嘯給東京造成的損失根本無法計算,京都、奈良、大阪、福井等其他縣的媒體紛紛打到東京氣象局詢問海嘯的狀況以及其他區域是否會受到波及,如今是網絡時代,信息發達,顯然這場突然襲來的災害已經在日本各個地區傳開了。
“宮本先生!宮本先生!”接線員衝首位上的中年男人大喊,“神奈川氣象局那邊問我們爲什麼察覺到這麼大規模的海嘯,他們說這場海嘯給沿海的橫濱、川崎和橫須賀等市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損失!”
宮本澤是東京氣象局的負責人,東京大學博士學位,同時也是蛇歧八家宮本家主宮本志雄的親叔叔。
接線員像瘋了似地狂吼,重複着來自政府高層和社會各界的責問,但宮本責只是一言不發地坐在位置上,怔怔地看着前方。
宮本澤的前方是一件巨大的落地窗,方位是正東偏南,面朝東京灣,在此刻宮本澤的視野裡,東京灣的海岸線和城市的界限已經變得十分模湖了。
海岸的堤塔在這場史無前例的超級海嘯面前一個照面就被摧毀了,不論是萬噸巨輪還是捕魚用的漁船,停靠在海港的大大小小好幾千艘船隻都被狠狠拍上了城市裡,東京的港區是受到衝擊最勐烈的,不論是摩天大廈還是平房似的建築此刻已經盡數倒塌,視線可見的地方看不到任何的人影,陸地被大海侵蝕,高架和人行天橋全部坍塌,港區幾乎已經變成了成片的廢墟。
各個地區的受災程度根本評估不出來,其實也不用評估,站在高樓上向下望一眼就能判斷所有地區的受損程度都遠超最高級別,風速已經超過了十二級,狂暴的降雨讓本就被淹沒的城市雪上加霜……如果此刻東京各區的警示牌沒有被海水淹沒,它們此刻一定都亮着觸目驚心的紅。
這種級別的災難已經是人力無法干預的了,不論是氣象局還是警視廳都給不出任何有效的賑災手段,其實日本政府或是東京政府錯怪了氣象局,因爲這場災難從一開始就是根本無法預測的……不,也許有人能預測,但能預料到這場災難的人一定不是凡人。
因爲這是“神”降下的浩劫……是“神罰”,能夠預測到的只能是和“神”同等級的存在,或者說逼近“神”的存在。
可這個世界上哪有能逼近“神”的存在?
就連他們蛇歧八家的“皇”都和“神”差了不止一個位階。
宮本澤把視線從東南方移開,他霍然起身,扭頭疾步走向大廈另一側的落地窗,擋在路徑上的研究員都被他狠狠地推開。
宮本澤的額頭狠狠地貼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他死死地盯着西北的方向,遼闊而平寬的地面上,一座巨大的凸起拔地而起,穿破了烏黑的雲層,彷彿駐守在遙遠土地的高聳的巨人。
那是富士山。
富士山是日本的最高峰,也是日本最大的活火山,被譽爲火山之父,一旦它有噴發的一天,對周邊的城鎮來說,那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此時富士山的上空被濃黑的烏雲籠罩着,方圓十幾公里的積雨雲在富士山的天空聚成漩渦的形狀,密密麻麻的電弧像是青紫色的蛇一樣在雲層中游走,時不時就有落雷降下,噼中樹木燃起大雨也淋不滅的山火,雨水瓢潑而落,混雜的元素聚集在那十幾公里的山脈中暴亂。
多摩川地區徹底變成了無人的禁區,別說普通人,哪怕是一般的混血種深入其中也很可能被某種元素猝不及防的捲入其中,殞命當場。
“宮本先生東京知事大人和首相官邸那邊催促着我們給出接下來的沿海災害預情。”宮本澤的副手小滕右野澤跑到宮本澤的身邊,臉色蒼白,“但我們佈置在日本海岸線那些探測水位和流速的探測器全都被這場海嘯給毀了,我們沒辦法給出預測,但是高層給我們壓力說如果接下來第二波海嘯我們無法給出誤差三十秒之內的預測,氣象局的所有人都要收拾東西滾蛋。”
“混賬!”宮本澤怒罵一聲。
“宮本先生,小點聲!我知道警視廳、知事和首相府邸那邊都是一羣混賬,但這種事我們私底下議論就好了。”小滕右野澤捂着話筒,壓低聲音在宮本澤耳邊提醒,“我這邊電話還沒掛呢,那些不幹事務的酒囊飯袋什麼都不會,就會記賬,那邊聽到了我們氣象局這樣背後罵他們,咱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別在意警視廳和首相府邸那羣傻逼了!”宮本澤眼眶都要瞪裂了,他指着西北遠方的那座高山,音調拉得整個氣象局大廳都聽得到,“富士山……富士山!別管海嘯了!把注意力放在富士山上!”
聽到宮本澤的話,氣象局大廳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愣了一下,然後視線不約而同的挪向大廳的西北方,驚恐的情緒爬滿了每個人的臉。
西北方那座高山,富士山的山頂……正往天空滾着濃濃的黑煙!
“富士山……這是要噴發了麼?”一名研究員的眼眶幾乎要瞪裂了。
“可我們的人兩天前纔剛剛勘探過富士山地底岩漿的活躍度啊。”另一名研究員的臉色也很難看,“探測的結果顯示,富士山地底的岩漿並不在活躍期,距離爆發理應還有至少十幾年的時間,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這些研究員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們當然不明白“神”的甦醒帶來的元素亂流意味着什麼,他們只能看到現在日本的氣候實在太奇怪了……但如果衛星的信號沒被屏蔽的話,從地面接受到衛星傳來的實時圖片就能看得到,日本的上空被一團巨大的氣團籠罩着,那不是烏雲,也不是霧霾……而是龍王級別的生物甦醒引發的磁場異變。
所有研究員的注意力都在即將噴發的富士山上,沒有人注意到,在所有人都驚訝於富士山的異常時,小滕右野澤卻臉色日常的退到角落。
“宮本先生,現在怎麼辦?”研究員盯着屏幕,身體的溫度一寸一寸的冷下去,“檢測到震波,從多摩川地區的方向接近東京,至少八級地震的強度!最多還有幾十秒就要抵達東京的西面!”
“宮本先生,首相府邸和知事那邊也觀察到了富士山那邊的異常,他們一直讓我們彙報情況。”另一名研究員捂着聽筒,焦急地對宮本澤說,“我們要怎麼交待?要如實彙報麼?”
“別管首相府了,也被管彙報不彙報了,從這一刻開始,你們都被氣象局炒尤魚了。”宮本澤強撐着精神說,“這場災難根本無從預測,也就無從躲避,沒有人拿的出來任何應付方案……你們現在不是研究員了,沒必要不顧一切的駐守在崗位上,逃命吧,逃的越快越好,越高越好,至於最後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命了。”
……
高天原的一樓,客人們冒着漫過胸膛的積水,推推搡搡着想要從高天原的大門跑出去,他們不知道跑去哪,但是求生的意識讓他們慌不擇路的想要逃命。
但是藤原勘助和一衆牛郎守在大門的兩側,他們用雙臂和身軀攔住那些想要開門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