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陸池感覺自己這一覺睡了很久, 睜開眼,最先看見的便是日思夜唸的人。

頭髮簡簡單單束着,穿着整潔的裡衣, 看模樣已經洗漱過。

而一隻溫暖的手正在摸他的額頭。

翟南見他醒了, 挪開手:“可好些了?”

“好多了。”身上黏糊糊的, 定是剛剛睡夢時發了汗。

翟南扶他起來時摸到潮溼的被褥, 挑起一邊的眉頭:“我去讓人換被子。”

陸池拉住他:“我去吧, 你第一次留夜,陸禾你也使喚不慣。”

翟南幫他披上大氅,目送他開門出去。

不知對方何時能來, 翟南自己動手把整牀被子掀了。

陸禾進來時看到牀板光禿禿的,地上放着一團, 而他的另一個主人正在喝茶。

他不敢滯留, 手腳麻利地把新被子換上, 然後抱上髒被子退出了房間。

過了一刻鐘左右,陸池帶着沐浴後的清香重新入屋。

“王爺。”

翟南擡頭看他:“燒已經退了。”

陸池微愣:“你要回府?”

翟南看着他的神情像是在說“你爲何會有這種想法?”

陸池在他旁邊坐下, 道:“王爺難道不是因爲我病了才答應我的要求?”

話是這樣沒錯:“衣服都脫了...”但翟南死都不會承認。

騰...臉上一片火熱,陸池好不容易下去的溫度又因爲某些不可言語地聯想升了上來。

翟南的話完全不具備調侃成分,可陸池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含秋水,好像不想歪對不起他的暗送秋波。

翟南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年,軍中缺乏陰氣, 一大幫陽剛氣盛的男人整日朝夕相對, 沒感覺也能熬出來, 他送出的份子錢都不知多少。

偏偏陸池又有資本, 生着病一推就倒的軟弱模樣, 大大提高了引人犯罪的獸性。

翟南頓覺口乾舌燥。

半個月前,這個男人在他眼裡就是一黏人精, 今夜卻勾起了他的欲.望。

翟南的私生活很乾淨,沒有亂七八糟的填房,連臆想對象都不存在。

他好似天生比人少生一根筋,□□方面淡的像沒有。

連左手右手的慢動作也少有。

如今他對一個男人發.情...

思想變得遲鈍,感覺就只有想親吻他。

情況變得有點糟糕。

陸池沒有錯過翟南一瞬間深邃的眼神,那代表什麼他很清楚,他不退反進,在翟南暗自糾結時,已經欺身靠近他。

“王爺,你在想什麼?”如蘭的氣息噴在耳邊,像一朵拂在心上的羽毛。

癢中帶點麻。

爽着爽着翟南就清醒了,他拉開舔自己脣角的陸池:“別鬧,你身體還沒恢復。”

陸池笑了笑,拿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聽說發着燒時,體內的溫度會更高,會更舒服。”

“...”翟南詫異,陸池居然面不改色地跟他開黃腔。

陸池繼續誘惑他:“王爺不想試試?”

是不是更舒服翟南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做了就真是個禽獸。

翟南按住對他上下其手的人:“左右不過一個月,你急什麼?”

求上這種事就像作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陸池不甘心的同時迅速整理失敗經驗,總結出下次他應該直接推...

只好放棄的人拉過對象的手,慢慢摩挲。

翟南暗暗鬆口氣。

他不介意和陸池更進一步,但現下時機不對,不能讓人產生陰影。

翟南輕咳了聲,說:“休息吧。”

“好。”

兩人蓋着同一條被子,面對面純聊天。

陸池說:“賬本我都對好了,這個月盈潤不少。”

那段算是冷戰的日子,錢莊等鋪子送到王府的賬本被翟南差人轉送到國公府,上個月的賬還是在國公府對的。

翟南撫摸着柔順的長髮,輕輕地嗯了聲。

陸池又道:“銀票都送過來了,你看...”

翟南說:“既然都給了你,萬事你做主。”

他的生活從未被人插過足,任何事都是自己做主,與人這樣聊天,使他感覺微妙。

好像多了個依靠,又好像多了塊軟肋。

陸池往他的懷裡鑽去。

翟南只當他冷,給人掖了掖被子,把人抱緊了。

氣氛正溫馨,翟南昏昏欲睡,忽然下巴傳來異樣感。

原來是陸池在舔他下巴。

翟南閉着眼,拍了拍他的背:“睡了。”

陸池不依不撓:“晚安吻。”

看來沒把自己交代出去,這人是不會罷休。

翟南低下頭,親住他的脣。

把人治服帖了,一夜好眠。

寅時剛到,翟南就從睡夢中醒過來。

房間燭火微弱,只有幾朵勉勉強強燃燒着。

陸池整個人挨着他,臉蛋紅撲撲的,呼吸均勻,翟南想到了什麼,探了探他的額溫,燒已經完全退了。

翟南笑了笑,親他的額頭。

就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不一會,一人叩了兩下門,輕聲道:“王爺,該起身了。”

聲音介意少年和青年之間,應是陸禾。

在翟南把手從陸池脖子下抽出來的時候,門外又喊了一聲。

翟南怕他吵醒陸池,咳嗽示意。

陸禾得令,忙道:“我這就給您準備清水洗漱。”

腳步聲又輕快跑遠了。

翟南去換朝服,昨夜答應陸池在國公府留夜,他就讓車伕回去拿東西順便告知管家。

一通忙活,翟南走出房間寅時已過了一刻鐘。

陸禾跟在他身後:“王爺,可要我送您入宮?”

翟南道:“不用,王府會過來接,無需伺候我,回去再睡會。”

“諾。”

這麼應的人還是把翟南送到府門口,結果不止看到王府的馬車,還有陸斐。

“王爺。”

翟南頷首:“陸大人早。”

陸斐拱手道:“下官懇請王爺同車。”

一向沒有交集的兩人,忽然提出這種要求,司馬昭之心可見。

翟南看似思慮良久,其實只是眨眼的時間:“也好。”他招手喊來車伕:“你先回去。”

車伕揖禮:“是。”

陸斐做出請的動作:“王爺請。”

陸府的馬車自然比不上王府的豪華,可卻很舒適,板上鋪了幾層軟墊,半點不咯人。

馬車行出一段,兩人都在沉默。

翟南想看陸斐說什麼 ,陸斐在猶豫如何開口。

要袒露自己的目的,怎麼開口很關鍵。

陸斐深知自己與這個常年待在軍營,一年有半年時間不在應京的南王無交情,若以陸池爲橋樑,那這橋純屬於剛搭,完全不堅固。

但陸池是陸府的人,這點毋庸置疑。

有了主心骨,陸斐的腰板更直了。

翟南餘光瞥見他的動作,知道他的意思,果不其然,對方開口道:“王爺,幹坐無聊,可願與下官閒談兩句?”

沉默是金的翟南艱難忍下拒絕的衝動:“看陸大人面色,是有所疑惑?”

陸斐順勢道:“不知王爺對涼城買賣官員一案有何看法?”

翟南道:“若本王沒記錯,這件案子皇兄昨日已交給戶部調查。”

陸斐嘆口氣:“此案牽扯重大,孫尚書爲此白了不少頭髮。”

翟南道:“涼城是七皇兄的管轄,取證之事拜託他即可。”

陸斐這口氣嘆的更重,半晌不說話,只拿眼神看着翟南。

暗示意味太過明顯,奈何翟南眼瞎...閉上了眼。

陸斐總不能扒着翟南的眼皮子逼他快問自己,心裡對翟南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的行爲甚是憤怒。

涼城那位怎麼說也是親哥哥,就不能關心關心,表現出一點兄友弟恭?

陸斐的馬車只能到宮門口,而宮門口聚集了文武百官,看見翟南從陸斐的馬車下來時均是一愣。

暗地被人戳了脊樑骨的翟南穿過文武百官,姿態從容的獨佔一隅。

唐珂默默地挪了過來。

低聲問:“你爬牆了?”

翟南頓了好一會才明白他的爬牆是何意:“這不是能下嘴的貨色。”

唐珂感嘆:“我爲你的下半身慶幸。”

翟南的內心閃亮亮地晃着兩個字,叛徒。

唐珂又道:“我前幾日去找阿池,好像嗅到了幽怨的味道,還以爲你們鬧了什麼矛盾,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

你沒有,直覺很準,沒有愧對過來人的身份。翟南想到什麼,聲音又往下壓了壓,這回真的只有兩人聽見:“下朝之後送我去宴歌坊。”

唐珂跟着他壓低聲音:“你的臉是如此正經,短而精簡的內容卻是充滿□□,完美詮釋何爲上得了朝堂下得了歌坊。”

大白狼南王說:“不用羨慕。”

唐珂當然羨慕,因爲在房祖的三令五申下,他終於吃癟。

此事暫且不提,再說當下。

宮門開後,文武百官相繼入內。

開朝鐘響,翟元帝入殿。

接下來文武百官參見,稟告政事。

今日朝中重點無疑還是涼城買賣官員,翟元帝詢問戶部尚書。

就見年過半百的孫尚書執笏出列,道:“回稟皇上,那爲徐韜拉線的人,是涼王的外舅錢磊。”

此話一出,殿內文武百官紛紛屏住呼吸。

翟元帝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反了,把涼王召回應京,朕要親自問他,眼裡還有沒有朕?”

登時朝中風聲鶴唳,唯有翟南不卑不亢站着。

孫尚書慌張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