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南翟南隨着人潮走出長安殿, 正想走下丹墀,聽見一人喊:“王爺,皇上請您到寢殿一敘。”
翟南迴頭, 見是常公公, 擡手揖禮:“有勞公公。”
常公公領路。
到了寢殿, 翟南直接入內。
翟元帝端坐在榻上, 面有鬱色。
翟南見狀, 揖禮道:“皇兄,龍體爲重。”
翟元帝賜坐,又道:“朕這兩日心煩不已, 唯有你能談談心。”
翟南依言坐下,道:“皇兄有太子輔佐, 何須煩愁?”
翟元帝擺擺手, 岔開話題::“老七這事你怎麼看?”
翟南道:“臣弟覺得皇兄做法無誤, 七皇兄爲人憨厚,封地遠離應京, 往日裡兄弟也照看不周,難免被人利用,等七皇兄入京再問個清楚便是。”
涼城雖在千里之外,土地貧瘠,可好歹是個大城, 當年翟元帝登基, 第一件事便是賜封親王, 除卻被先皇賜號的翟南, 剩下的兩個弟弟都遠離應京, 翟南兄妹共十一人,當年爭皇位時死了不少, 翟南能安然無恙,除了驪太妃明智,跟年幼也有關係。
而翟祁便是因爲生性憨厚,不懂算計,這才安然活到現在。
至於另一位翟北,因天生殘缺,與皇位無緣,故此沒成爲兄弟的眼中釘。
翟元帝忽然問:“還有呢?”
翟南微愣,然後惶恐道:“臣弟愚鈍。”
翟元帝說:“倒賣官員並非周深一人就能隻手遮天,朕之所以把這件事交給戶部查,就是想讓孫淮睜開他的狗眼好好看看,手底下養了一幫什麼樣的廢物。”
翟南恍然大悟:“皇兄英明。”
翟元帝佯裝怒道:“你若是能把行軍打仗的心往朝堂上放一放,朕何須這般累?”
翟南趁勢求饒。
兩人都默了一會,翟元帝說:“關於士兵逃營一事,作妖的畢竟是你的直屬軍,你成親前朕不鬧心你,你也機靈點別再給朕惹事。”
翟南揖禮道:“讓皇兄擔憂了。”
翟元帝道:“行了,回去吧。”
翟南告退。
出了宮門,翟南就看見唐珂在馬車旁站着。
翟南向他走過去:“走吧。”
唐珂問道:“□□就去聽曲兒,王爺興致未免太好。”
翟南道:“你可以把我單純的想成是那爲你和房少搭橋的鵲兒。”
“雖然畫風驚悚,卻掩藏不了你的真情實意,我欣慰接受。”
翟南冷笑坐下。
唐珂讓車伕啓程。
車簾合攏,迴歸正題。
“皇上找你是爲了七王爺?”
翟南點頭:“山高皇帝遠,不過是怕七哥在涼城當土皇帝。”
唐珂笑了笑:“聖恩難測。”
十五年前的涼城可沒有今日繁華,涼王爲避免麻煩,封地是能挑多遠就多遠,誰料得到他治理有方,使得涼城躋身翟國十大城之一。
對此翟南不置可否。
唐珂觀他面色,似無憂慮,又問:“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翟南一副不關我事的態度:“皇兄說得對,就讓孫淮好好清清這些個蛀牙。”
唐珂明瞭:“陸斐今日有對你提起此事。”
“這事查的好,孫淮安然無恙,查不好,性命難保,他能不緊張?”
唐珂點頭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翟南露出一抹意味深長地笑:“拔掉蛀牙的人必然會清除污垢,日後就算不能成爲國之棟樑,也必然是承上啓下的作用。”
唐珂表示他也好想要一個全心全意爲自己的叔叔。
翟南以他的善變爲恥:“要叔叔還是房祖?”
斯文敗壞的唐大人當即表明態度:“世間安有雙全法?”
翟南送他兩個字:“呵呵。”
若問應京最負盛名的是誰,怕無人不知唐郎。
唐府是應京大世家,唐珂的爺爺官至太傅,是當今皇帝的恩師,父親又是當朝丞相,就連兩個哥哥,一個是他的頂頭上司,大理寺卿,一個是吏部尚書。
唯獨沒有一個叔叔幫唐珂分擔壓力,後來他從唐府搬了出來,在翟律的皇子府隔壁選了處宅子安家,自此才過上安生日子。
此時的宴歌坊雖有客人,卻是寥落無幾,門前冷冷清清,所以馬車碾軋過的聲音顯得特別悠長。
宴歌坊的人看見身穿官服的翟南和唐珂,愣了愣,纔不確定的問:“王爺和唐大人是過來檢查?”
翟南道:“有些事找你老闆,他人呢?”
“剛睡下。”
唐珂眼眸一亮,大白日的都能看見火光。
翟南說:“這個餓狼可能會撲倒你家老闆,你考慮考慮要不要放他進去。”他正要走,想到什麼,又補充道:“我來這是因爲私事。”
唐珂說他過河拆橋。
翟南說:“我不能把好友賣給一個節操喪失的禽獸。”
衣冠禽獸的唐珂:“...”
夥計登時母性大發,護犢子一樣伸手攔在唐珂面前:“唐少,今日您不適合入內。”
“爲何?”
夥計想了想,就勢分析:“我領的畢竟是房少的工錢。”
唐珂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服:“我若是以權謀私…?”
夥計指着旁邊的柱子道:“這世間又多一個英年早逝的人。”
這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態度,讓唐柯深覺自己要強迫的對象是他。
他抖了抖,猛然後退一步:“我想我還是個一心爲民的好官。”
然後這個好官就在宴歌坊外邊逛了一圈,尋找翻牆的機會。
翟南進了後院,上二樓,敲門推門的動作一氣呵成。
房祖雖然剛睡下,頭昏腦漲的很,可本能警惕的人已經睜開眼,瞪着不請自來的人。
翟南反手關上門,十分不見外道:“跟你討一樣東西。”
房祖滿布紅絲的雙眼猙獰地看着他:“把遺書寫好。”
找死的翟南說出他的目的。
聽聞之後以猙獰面目目瞪口呆的房祖:“...”
翟南真誠地看着他。
“不是,你爲何覺得我會有這東西?”房祖幾乎要他豐富的聯想獻上膝蓋。
翟南說:“當年那筆糊塗事,另一位當事人就在樓下。”
房祖抱頭吶喊:“一步錯步步錯,唐珂你這個害人精!!!”
翟南過來拍他的頭:“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快拿出來。”
房祖一邊抹淚一邊唱:“小白菜兒,地裡黃...”
下邊的詞給翟南一句話堵了回去:“料想樓下那位也不介意你是青是黃,能拱就行。”
房祖恨恨地瞪着他。
翟南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繞到書架後,半晌搗騰出兩個封面正常的藍皮本子。
“居然真有!”
房祖忍無可忍地把書砸給他:“你滾滾滾。”
翟南揚了揚手裡的書,示意多謝。
房祖又喊道:“要還我,這是孤本。”
翟南想了想,昧不過良心,回頭對他道:“死要面子的滋味可好受?整日看你們瞎折騰我都替你們累。”
“操。”房祖氣急了:“翟南你說這話良心不會痛嗎?”
翟南勾脣一笑:“痛...快啊。”
房祖又開始找作案工具。
翟南迤迤然溜出房間,順便爲他帶上門。
下了樓,拐出前院,沒看見唐珂,問夥計,說不見有一會了。
他又折回去,站在窗下,果然看見一抹紅色從窗口消失。
唐大人愛爬牆鑽窗的習慣八年如一日。
唐大人要做見不得人的壞事,翟南只好免了他的後顧之憂。讓車伕把自己載回府上,然後讓他回唐府了。
翟南繞到屏風後換下朝服,之後走回桌案,翻開了本子。
書面一翻開,登時就滿眼的紅塵俗世。
書籍通俗易懂,畫工精巧,栩栩如生,充滿代入感,正可謂是上手就會。
翟南翻了沒幾頁就感覺熱氣上涌,鼻頭總有噴涌之勢。
拿手一抹,果然見紅。
翟南感嘆:“功效奇佳啊!”
沒一會,他就感覺那處也充血了,畫本上的圖不知怎的就成了陸池,在他腦海笑得那叫一個風騷迷人,衣衫半褪,膚白細膩...越想越危險...
翟南呼口氣,拿帕子擦乾淨手,鼻血不流了,卻有一股縈繞不去的麝香之氣。
第一次白日宣.淫自瀆的翟南心有不安,走去推開窗,又欲蓋彌彰地點了香,這才裹緊了身上那名爲冷靜自持的皮。
雖然外表兜住了,可內心不敢見人的翟南因此一日沒去找陸池。
直到戌時中,翟南上牀正想休息,卻聽到一道冷靜的聲音:“昨夜有人來過。”
翟南掀被子的動作一頓,他回頭,對着前方道:“誰?”
空無一人的眼前又傳出那道聲音:“陸裳。”
“何時?”
“在您和王妃聊得火熱的時候。”
“...”
暗衛不懂他的沉默,只依職稟告:“她走時面目猙獰。”
翟南搞不懂這些小姑娘,揉了揉眉心,道:“知道了,讓人看着陸池。”
一般女人發起狠來,根本沒男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