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五萬裡之外,中土大陸東陽城。
氣勢恢宏的江家宅院內,此刻正熱鬧非凡。
江家老祖連同十幾名核心長老齊齊站在議事大廳中,面帶恭敬之色朝着端坐在居中首位的那個男子彎身下拜。
“屬下等恭迎宗主大駕!”
“不必多禮了,都起來吧。”中年文士緩緩一擡手,目光從江家衆人身上一一掃過,突然眉頭微微皺起:“江無極,爲何不見江離?大唐王朝仙島試煉開啓在即,本宗主此番是刻意帶他前往。”
聽到這句問話,江無極渾身一顫,老臉上頓時充斥着無比的悲痛和怨恨:“回稟宗主,離兒,他,他被人殺了。”
“什麼?”
中年男子身體陡然立起,雙目中閃現駭人光芒,一股鋪天蓋地神輪境的強大氣勢幾乎把江家議事大廳屋頂衝開!
“是什麼人所爲?抓到沒有?”中年男子一字一頓,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濃烈的殺機凸顯無疑。
“屬下無能,沒能找到那個殺害我玄孫的兇手,不過我這一年來已經在中土大陸十幾個王朝內散發此人畫像,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一定要親手將此人抽魂煉魄,替離兒報仇!”
一段話說完,江無極已經忍不住老淚縱橫。
江離的死,對於江家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且最讓他悲憤的事情,就是一直抓不到那個殺人兇手,整整一年時間過去,連一絲訊息也沒能查到。
“把此人樣貌給本宗一看!”中年修士強行壓下心中的怒意,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江無極聞言不敢怠慢,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簡涅破。
一道白光閃現之後,陸風的身影出現在議事大廳虛空之中。
“宗主,兇手就是此賊!”望着陸風的樣貌,江無極咬牙切齒,寒聲道。
“是他!”
中年修士剛剛坐下的身體,又如同被雷電劈中一般猛然站立起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從嘴裡吐出一句話:“立刻召集江家所有聖人境以上高手,隨本宗主去黑水城捉拿此人!”
……
時間緩緩而過,猶如指尖流沙,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淌。
初生的太陽從東邊升起,盤膝坐在密室石牀上的陸風,也緩緩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當日從五靈石碑的須彌世界中出來之後,他就一直留在密室內感悟霸天聖尊留給自己的傳承,這一坐竟然就是一個月。
一抹笑容出現在了陸風的嘴角,經過半年時間的精煉感悟,自己體內的元氣已經達到了最大的飽和,神輪境界大圓滿也完全鞏固了下來。
陸風現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一個契機,自然水到渠成突破到虛神境界了。
所謂的瓶頸,在這一刻,對於陸風而言,完全就是不存在的。因爲之前有霸天聖尊的傳承在,所以只要他努力修煉,在飛昇天界之前,是沒有任何瓶頸可言的。
陸風也是在吸收完了霸天聖尊的神魂之後,纔是知道這一點的。
深吸了一口氣,陸風走出了密室,早已經有嚴家的下人在等候他出門了。
見到陸風出來,那身穿青衫的下人衝着陸風微微一躬身,開口道:“王公子,嚴長老請您過去有事商議。”
陸風也不知道他指的是那個嚴長老,當下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下人帶路,等到了大廳之中,陸風頓時愣住了。
因爲此刻嚴家大廳裡面,冰凝母女二人都在,夢青嵐依舊保持着嚴不敗的模樣,此時正端着茶杯,笑眯眯的喝着茶。
陸風的心中有些忐忑,瞧這個樣子,好像有什麼喜事?
雖說心中疑惑萬分,但是他還是衝着冰凝母親微微一點頭,開口道:“前輩好。”
雖說自己現在的修爲遠遠高處在場所有人,但稱呼冰凝的母親一聲前輩卻合情合理,也沒什麼不妥。
周慧紅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飽含深意的目光在陸風天的身上打量個不停,直把他看得是毛骨悚然。
“前輩,有什麼不對麼?”陸風摸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夢青嵐突然哈哈大笑,“沒,沒什麼不對,很好,很好啊!”
陸風被夢青嵐這莫名其妙的話語搞得是暈乎乎的,他看了眼身旁冰凝母女,卻發現兩人臉上如同夢青嵐那婆娘一樣,都是掛着意味深長的笑容。
陸風有些侷促。
“陸風你有些緊張哦。”夢青嵐笑眯眯地說。
“婆娘,哪壺不開,你偏提哪壺,你一個人時,要好好地捉弄你。”陸風想着,再看冰凝母女,覺得嚴長老請自己來與冰凝母女有關,冰凝的臉紅紅的。
“你別傻站着,坐下來說話。”周慧紅看着陸風說道。
大廳正好有一把椅子沒人坐,陸風坐在椅子上,剛坐在椅子上,穿着黑衣的下人就熱情地端來茶,給陸風泡茶。
幾十雙眼睛盯着自己,今天是怎麼回事?
“我問你,你要老老實實的回答,要是你有半句虛言,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穿着淺紅色衣服的周慧紅站起來,看着陸風說,神情很嚴肅。
陸風打起十分的精神聽周惠紅說,陸風喝着茶,差點噗出來了,茶很燙。
“我問你,我們家冰凝怎麼樣?配得上你嗎?”
陸風的手有些抖,把茶杯放在了桌上,瞟了冰凝一眼,冰凝已經羞得低下了頭,想起和冰凝在一起的日子,這個世界上或許冰凝不是最美的,和冰凝在一起,所有的煩心事都會忘掉。
有時,冰凝像快樂的精靈,所到之處,處處有笑聲,甚至連枯萎的花也重生了,有時,安靜得像沒有被風吹的湖水,可是望着遠方的眼神,憂傷得令人心醉,有時,很絕情,自己卻喜歡她的絕情。
陸風毫不猶豫的回答:“配得上。”
周慧紅的眼角有淺淺的皺紋,淺淺的笑着,別人看見,令看見的人覺得周慧紅更美麗,她是有故事的人。
“你願意入贅嗎?”
陸風還沒有從第一個問題中回過神來,第二個問題像一道閃電劈在陸風身上,覺得全身很癢,很麻,又很舒服,從沒體驗過的感覺。陸風做夢都想和冰凝在一起。
周慧紅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他的嘴脣,在所有人的心中,認爲他的回答是願意,這麼好的事,誰要是拒絕,誰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周慧紅等得焦急,陸風還沒有回答,嘴皮動了,話到嘴邊嚥了進去。
陸風的臉蒼白:“各位,我有點事情要處理,失陪了。”他走進密室,盤坐在密室中央,兩隻手放在大腿外側。
陸風的兩條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漆黑的眸子在那剎間,變得猩紅,腦海裡接連閃着畫面,在自己還是小孩時,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爹孃被殺,自己有殺父母之仇,沒報,和冰凝結爲夫妻,要冰凝分擔自己的殺父母之仇的痛苦,自己做不到。
陸風覺得體內有無數把刀,在快速的切着肉,兩隻手上的青筋暴起,手打地,把地打出了大坑,發出沉悶的轟鳴。
周慧紅的臉色很不好看,愣在那兒,經過了很多的事情,心已經變得豁達,可是剛纔陸風的行爲,周慧紅不能釋懷,明明兩情相悅,他爲什麼要拒絕?爲什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拒絕?自己的臉面丟光了。
陸風從身邊過去的剎那,帶起一陣風,吹着冰凝的頭髮,她的手指甲掐進了肉裡,緊咬着嘴脣,怎麼會這樣?冰凝不明白。
此刻,冰凝恨極了陸風,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男人,以前在一起的那些快樂的日子是虛無縹緲的夢麼?曾經不顧一切把自己從地堡救出來的人不是陸風?冰凝的眼裡射出怨毒的光,把茶杯摔在地上,跑了。
怒火,從她心中升騰起來,根本無法熄滅,將她籠罩在裡面。
周慧紅追,大廳裡的所有人沒有料到好事會發展成這樣,有的扼腕嘆息,有的幸災樂禍,有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夢青嵐臉上的笑容早已經消失;“陸風你怎麼能這樣?我以爲我瞭解你,原來我一點也不瞭解你。”
疼痛在減輕,心中有波瀾壯闊的感覺,身在密室,神念卻已經在千山萬物之外。
穿着白衣的自己和來勢洶洶的洪水搏鬥,搏鬥了三天三夜,筋疲力竭,隨着洪水往南漂,漂了半個月,這半個月好像睡在柔軟的牀上。陸風的一隻腳跨過虛神境界的門檻,無論再怎麼修煉,尋求突破,沒有一絲進展,反而體內的元力有流逝的跡象。
黑水城商家雲集,不乏有許多隱身埋名的高手。
這天,晴空萬里,白雲朵朵,街上沒幾個人,天氣太熱,都不願出門,呆在家曬不着。
遠山小道,十幾個人風塵僕僕地奔來,他們不是別人,正是中年修士和江家修爲達到聖人界以上的高手。
一律穿着黃色道袍,頭上插着釵子,雖然引人注目,卻沒人在意,以爲是道士,誰也不知道一場腥風血雨的廝殺馬上開始。
中年修士接近嚴家主門,江無極領着幾個人繞到嚴家後面。
嚴家僕人打開門,還沒看清對方的臉,就感覺脖子冰涼,手摸脖子,手上有很多血,還是熱的,接着,僕人感覺呼吸不暢,呼吸困難,不能呼吸倒地死了。
陸風在密室研讀經書,聞到濃濃的殺氣,從密室出來,看見江無極,他要把自己抓進牢房,殺了自己,給他的玄孫報仇。
“江無極,好久不見。”陸風大步迎了上去,冷聲說道,眸中有殺機閃爍。
江無極的鼻孔快氣出煙,兩條濃眉緊緊地皺在一起,開口喝道,“陸風,你殺我玄孫,今天就是你血債血償的日子。”
下一刻,江無極猶如猛虎撲上來。
陸風輕輕轉身,人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