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楊平去查房的時候,茜茜小朋友的左側肢體已經能夠活動,她開心地在牀上玩自己的玩具,根本不知道自己差點留下終生殘疾。
陳建良教授爲了看看手術效果,也一早過來跟着查房,看到這麼好的手術效果也是非常開心,畢竟患者是他會診收進來的,要是有什麼問題他也過意不去。
才兩歲的小朋友,及時解除梗塞,缺血的腦組織很快就能恢復正常,自然左側肢體的感覺與活動也很快恢復。
所以不管是成人還是兒童,腦血管缺血性疾病的治療效果取決於恢復血供的時間,恢復得越快越好。
“1周後茜茜可以出院。”楊平告訴茜茜爸爸。
兩歲的小朋友1周時間足夠讓吻合的血管穩定。
“謝謝,這麼快就可以出院?”茜茜爸爸不敢相信。
“放心吧,1周可以出院了,記住,這段時間讓她多喝點水,千萬不要讓她吸進二手菸。”楊平叮囑他們,有些事情一定要叮囑好。
如果喝水少,容易導致血液濃縮,吸進二手菸後尼古丁會降低血氧含量,還容易引起血管痙攣,這些都會導致血管堵塞。
雖然楊平對自己吻合的血管質量很有信心,但是要保證手術成功,血管吻合質量只是一方面,還有其它方面也要注意。
看到茜茜恢復這麼快,茜茜的爸爸媽媽非常開心,但是茜茜的外婆站在一旁悶悶不樂,總是嘀嘀咕咕,說其實不做手術也會自己好,當然她只是偷偷說,不會當着醫生的面說。
不過,即使她當着楊平的面說,楊平也不會理會他,因爲不是病人,也不是能夠替病人做決定的家屬,楊平根本不會理睬無關的人,否則純屬浪費時間。
因爲女兒得了煙霧病,茜茜爸爸王承培也在網上查了一些資料,對這個病有一些初步的瞭解。
他明白,當時如果不是儘快做急診手術,真的很可能留下終身殘疾,所以他很感謝這次搬家,特意打電話給郭沛華,表示想請他吃頓飯,感激他當時的建議,要不是他的建議,王承培怎麼可能隨便搬家,不是距離三博醫院近,女兒的病情還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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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墨和徐志良在歐洲的訪問很是順利,不僅奧古斯特親自做嚮導,連曼因斯坦也積極爲此事提供儘可能的幫助,有這兩個人的幫助,他們在歐洲的參觀基本上可以說暢通無阻,而且所有實驗室都是將他們當做上賓接待。
他們受到這麼隆重的接待,除了曼因斯坦和奧古斯特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楊平之前的13篇論文和這次學術會帶來的科研成果。
利用這些天,宋子墨和徐志良幾乎參觀過歐洲所有的頂級醫院、醫科大學和醫學實驗室。
他們對歐洲醫學領域科研的最新動態以及科研的先進管理有了一個全盤和深入的瞭解,這非常重要。
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一輩子沒有機會參觀這種實驗室,而宋子墨和徐志良是隨意可以參觀,而且全程有實驗室的大牛們陪同,介紹研究的情況與回答提問,這次的世面見得有點大。
曼因斯坦自己幾個實驗室全部向宋子墨和楊平開放。
他向宋子墨提出一個請求,希望能夠複製楊平的實驗。
宋子墨告訴他,如果要複製楊教授的實驗,必須使用三博實驗室的特殊蛋白質因子,目前這個蛋白質因子是保密的,它的結構與機理暫時不能公開,但是可以提供成品給複製實驗使用。
曼因斯坦明白,不管這個蛋白質因子是什麼,是如何起作用,只要能夠用它複製出實驗的結果,那麼楊平的理論肯定是真實。
當然曼因斯坦毫不懷疑楊平實驗結果的真實性,但是從科學的角度,必須重複這個實驗,而且他要推薦楊平的成果去評諾獎,也是需要重複出這個實驗才行。
楊平在器官克隆領域取得的重大突破,這個成果對曼因斯坦目前的課題影響也是巨大的。
曼因斯坦目前的主要課題是研究脊髓損傷的修復,也與幹細胞有密切的關聯,因爲他的研究思路也是利用幹細胞來修復損傷的脊髓。
他給自己的理論取了一個名字——原細胞焊接修復。
如果確實存在空間導向因子,曼因因斯坦推測,那麼可以找到脊髓的空間導向基因,再找到它的啓動因子,以及啓動因子與基因的作用方式,如果沿着這條路推進研究。
他們就可以用這個方式來操控損傷脊髓的原細胞修復,讓脊髓的神經細胞能夠從斷面的兩端對向生長,然後互相連接。
所謂原細胞修復,就是受損的是什麼組織細胞,修復的時候用什麼組織細胞。
原細胞修復是人體組織損傷最好的修復方式,但是很可惜,人體大多數組織損傷後,修復的主要方式是非原細胞修復。
最常見的是我們的皮膚修復,皮膚被割傷出現裂口,在它癒合修復的過程中,參與修復的主要的組織成分是疤痕組織,而不是皮膚組織,只有極少量的皮膚組織參與修復。
假如參與皮膚裂口修復的組織全部是皮膚組織,那麼皮膚傷口癒合後將跟原來一模一樣,不會存在任何疤痕。
我們人體有一個器官可做到原細胞修復,那就是骨骼,骨折之後的修復,參與修復的組織成分全部是骨組織。
除骨骼外,其它器官組織損傷後都做不到原細胞修復。
在德國柏林的脊髓損傷研究實驗室裡,宋子墨和徐志良正在參觀。
“脊髓損傷只是我衆多課題之一,其他幾個課題還有人體抗排異研究、腦細胞缺血耐受研究、腦與脊髓的無缺血移植研究等等。我所有的研究都圍繞一個大課題,希望我能夠完成這個理想。”曼因斯坦介紹說。
“曼因斯坦教授的大課題是換頭手術!”奧古斯特補充。
換頭手術!
宋子墨很是驚訝,曼因斯坦果然是科學怪人,居然挑戰這種很難實現又極富爭議的課題。
這種手術在世界上的爭議很大,主要是倫理爭議。在技術上其實沒有多少爭議,因爲目前已經完成的換頭手術都是僞換頭手術,在沒有解決脊髓修復之前,一切換頭手術都絕對會失敗,沒有例外。
換頭手術除開倫理上爭議,在技術上其實最大的障礙就是脊髓損傷。
如果攻克脊髓損傷,換頭手術纔算真正邁出第一步。
“我們將實驗猴的脊髓切斷,即使用最薄最鋒利的刀片切斷脊髓,使用各種方法都無法修復脊髓。”曼因斯坦很是苦惱。
其實奧古斯特和密爾頓也在研究脊髓損傷的修復,他們也曾經切斷實驗猴的脊髓,用聚乙二醇做粘合劑,將脊髓粘合起來,但是無濟於事,在連接方式上無論如何改進,根本不可能實現脊髓的修復。
後來他們使用幹細胞填充的方式,希望可以幫助脊髓修復,但是也沒有什麼效果。
曼因斯坦研究這個課題與他們完全不一樣,他首先研究原細胞修復,研究人體組織損傷後如何實現原細胞修復,要實現原細胞修復必須從基因角度着手。
但是他沒有想到空間導向基因這個東西,直到楊平弄出這個假說,他才恍然大悟,可是要實現是何其難呀,感覺越走目標越遙遠。
現在肌肉的空間導向基因被發現,讓曼因斯坦信心大增。
要是可以發現脊髓的空間導向基因,是否可以啓動這個基因,讓脊髓細胞進入胚胎時期的狀態,開始在局部分裂,然後修復損傷,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現在曼因斯坦覺得,楊平的空間導向基因理論是最有可能實現脊髓損傷修復的方法,所以要實現自己的理想,只能與楊平合作。
“我們以前非常愚蠢,沒有做任何脊髓損傷的研究就嘗試動物的換頭手術,這是毫無意義的,即使手術接上頭顱又如何,血管接通之後頭顱成活,但是實驗猴處於高位截癱的狀態,很快就會死去。”
“後來我們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停止這種換頭,轉而開始研究與之相關的基礎理論研究。”
“但是太難,遲遲沒有在覈心領域獲得突破,不過我們在周邊領域獲得一些突破,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們可以共享科研成果。”
“我說的是腦細胞缺血耐受研究,抗排異研究以及無缺血移植研究這些方面。”
曼因斯坦對宋子墨和徐志良毫無保留,這些成果可是他這些年的心血。
宋子墨明白,這些研究其實意義重大,比如腦細胞缺血研究方面如果獲得進展,以後可以更好的治療腦血管疾病,延遲這些疾病的搶救窗口期。
所以曼因斯坦的這些成果隨便一樣都是世界頂級的。
不過相對於楊教授的成果,曼因斯坦的這些成果就遜色很多,估計他這幾種成果加起來也遠遠不及空間導向基因,因爲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如果我們能夠一起合作,找到脊髓的空間導向基因,那麼這個問題將迎刃而解,空間導向基因將是很多領域的鑰匙。”
曼因斯坦時最能理解空間導向基因價值的人,它如同一把鑰匙解鎖整個生物醫學領域的基礎研究,可以直接將生物醫學研究推向一個新時代。
大家邊走邊聊,實驗室很大,研究人員也很多,是德國馬普學會下屬的重點實驗室。
“我一定將你的意見帶回中國,我相信楊教授一定會願意與你合作。”宋子墨回答曼因斯坦。
楊教授究竟是否願意合作,宋子墨暫時不知道。
在國際合作方面,楊平是個不折不扣的實用主義者,他完全遵循“取長補短”的原則,如果達不到這種效果,不管是多厲害的科學家,多麼頂級的實驗室,楊平一律不會理會。
對自己的研究無利的事情,楊平根本不想浪費時間。
但是國內合作楊平又是個理想主義者,他不是看對自己的研究是否有利,而是希望通過合作,帶起一批研究者和實驗室的水平。
所以國際合作看利益,國內合作看誠意,對於國內合作,如果對方確實有誠意,有心踏踏實實地搞科研,希望做出一些事,楊平會開心地答應。如果是玩虛的,只是爲了搞名氣拉經費,楊平也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對於曼因斯坦提出合作一事,宋子墨回國後要好好彙報楊教授然後一起算計算計。
參觀完實驗室,曼因斯坦又向宋子墨提出:“還有一個請求,希望我可以做楊教授空間導向基因研究的諾獎推薦人,我認爲楊教授的研究完全可以獲諾獎,也應該獲得諾獎,我知道楊教授不會在乎這些所謂的獎項,但是獲獎總不是壞事。”
宋子墨一直和曼因斯坦交談,而徐志良跟在後面拿着本子記筆記,這個也可以記下來。
也不知道楊教授什麼想法,對諾獎有沒有興趣?看他平時的樣子好像對這些沒興趣,但是獲獎總不是壞事,又不用自己操心,有人跑腿。
“非常感激曼因斯坦教授的盛情,這事我們一定會考慮考慮,我也會把曼因斯坦教授的這份盛情帶給楊教授。”宋子墨也是記下來,回去再商量。
參觀曼因斯坦斯坦教授的脊髓損傷研究實驗室,又參觀他另外幾個實驗室。
這個傢伙也真的是精力充肺,難怪是個外科全能者,又是諾獎獲得者,在各個領域開花。
很多人研究一個領域就已經忙不過來,能夠雙開的已經鳳毛麟角,他這樣三開四開,簡直就是研究個狂人,也只有楊教授才能蓋過他,楊教授多開也是很輕鬆的樣子。
看來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回不去,實驗室這麼多,醫科大學也很多所,還有醫院。
宋子墨稍微盤算一下,要是動作稍微慢點,估計一個月都回不去。
唉,張林小五兩個小子這回挺厚道,沒有總是催,而且很理解自己,真是爲難他們,現在估計兩個傢伙正在咬牙堅持。
真是爲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