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她是真的沒有聽錯,薄霖在跟她說對不起……這麼沉重的三個字,居然從他的嘴裡說出來,一時之間,她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出來。
至於薄霖跟她說對不起的原因,又在哪裡?
“這些你拿着,現在就需要,也許以後就能用上了,一個人身上總有要點積蓄的好,萬一將來需要用到錢,又沒有積蓄,到處找人幫忙不太好。”薄霖說得風輕雲淡,可是聽在林宛白心裡,卻總覺得別有原因。
薄霖什麼時候替她着想未來起來了?
還說得這麼好聽,爲她着想,她都有些懷疑他別有目的。
這個人充滿算計,算計到頭,算計到尾,哪有突然間就變得這麼好心了?
“我說了,我不需要。”林宛白把東西塞到他懷裡,薄霖望着她,神情複雜,林宛白的心反而變得沉甸甸的。
“你是想我內疚是不是?”他突然開口輕聲的詢問。
內疚?
林宛白反而有些聽不懂。
迷茫的望着他,“薄霖,這一次,你又想打什麼主意?”
這纔是他在她心中的樣子!只會打一些主意,“是不是賀小姐病情反覆?所以,還是需要用到我的骨髓?”
林宛白的說的時候,整個人就在後退。
當他猛虎野獸嘞。
心口一抹苦澀蔓延開來……有些事想開了,也就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薄霖覺得自己這輩子真的沒有對不起誰,傷害過的人,都是罪有應得。
只有林宛白不一樣。
她沒有招惹過他。也沒有做錯什麼事,只是因爲他一時興起……
毀了她的所有。
“她恢復得很好,已經出院,我會跟她結婚。”薄霖回答道。
心在這一刻猛的就緊緊的擰緊!很疼,很疼,連喉嚨都像被人掐着似的……讓她連呼吸都變得難以順暢。
林宛白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可以如此平靜的面對,即使她的心,鮮血淋漓的可怕至極!
她卻笑着向他道恭喜,“挺好的,那我祝福你們,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這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祝福了吧。
鮮血淋漓的口子像被狠狠的扒開一道口子,一遍又一遍的在上面凌虐着!還不能發出半點聲音,還要強裝笑意的面對着這個人。
沉默。
薄霖沉默着。
林宛白笑着望着他,他不知道,在她那張笑容下,是如何的劇痛。
“這些東西都拿着吧。”他說,“就當是是我的贖罪,你的生活因爲我而毀,愛情也如此,沒有我,你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他艱難的說出這個事實。
明明在道歉。他卻感覺到自己心裡是甘心的!
甘心得到過她。
挺可怕的一種想法,在他跟賀歡妮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要水到渠成,有一個本該一起的未來時,竟然冒出這種可怕的念頭。
“所以,拿着這些東西,你就以爲我會原諒你是嗎?”林宛白把東西重重砸到他的懷裡,突然涌出來的氣憤!“薄霖,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
“小白!”薄霖拉住她的手,“把東西收好。”
林宛白冷笑,“你說收我就要收?你是我什麼人啊?你是我什麼人啊?你說。你是我什麼人啊?”
連着問了三句!
紅着眼框,在薄霖的視線中,眼淚一點一點的聚集整個眼框裡,薄霖的心又是一緊,他的手剛碰到林宛白的臉,她就揚手狠狠的甩了一個巴掌在他臉上。
也許人都是這樣……
被壓迫,被欺詐的時候,就是唯唯諾諾的,什麼話都不敢說。
可一旦對方所站的位置換了方向,自己就變得扯高氣昂起來,我就是有底氣,反正是你算計了我,你對不起我,我愛打就打你,我一點錯都沒有。
林宛白感覺自己就是頃刻間演變成了這樣的戲劇。
“如果這一巴掌打了後,你覺得心裡舒坦一些,我不會說什麼。”他順從她的模樣,真的看起來怎麼就那麼可笑呢?
好像,她纔是那個罪愧禍手,他纔是那個受害者。
林宛白望着他,眼淚終於忍不住往下落……
薄霖有些慌,卻也只是望着她,什麼也不做。
林宛白輕聲的嗚咽起來,用那種特別輕的聲音,在問,又像在自言自語,“你就那麼愛她嗎?一定要跟她結婚嗎?”
說到底,心中是不甘心啊。
以爲不見,以爲不去想,這個人就真的從喜歡的位置消失了嗎?沒有,那都是自欺欺人的。
她發現,自己對他,或許不止是喜歡,而是已經愛了。
受了那麼多的虐,到最後他願意給她自由了,願意放過她了,她倒是情緒化的反而想挽留,想要受到關注,想要表達自己的感情了。
林宛白覺得自己也挺可悲的。
是替孩子挽留嗎?還是爲自己?她其實也不知道。
所有的僞裝都卸下,只剩下赤祼祼的真實,這樣的真實,連林宛白自己都無法害怕,她看着薄霖的目光,情深並痛苦着。
本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啊。
可事實,卻這樣發生着。
她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擁着他,貪婪着最後的溫暖跟奢求,即使心裡知道,那並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可她還是做了。
薄霖被他擁着,心裡的感覺陌生又激動。
他該推開她的,像現在這個時候,就是該推開她纔對,被她抱着,他爲什麼覺得心裡很滿足呢?
薄霖不知道。
卻也沒有推開她。
林宛白雙手緊緊環在他的腰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懷抱,那些過住倆人坦誠相待的畫面,在腦海裡充斥着,那麼多,那麼多……他那些小動作,那些情話,那些直接又撩人的話語。
即使是假的,即使是欺騙,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去懷念。
就是這樣自作自受。
可憐的人必在可恨之處,這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
她覺得自己可憐,可她又何嘗不是可恨的那個呢?就像此刻,挽留那個心根本不在她身上……的男人。
“騙我,爲什麼不騙我一輩子。”要是一輩子該多好?林宛白呢喃般的問。“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毀了,這就是你賦予我的生活嗎?我不甘心,我不太甘心。”
“小白,你該有你的生活。”薄霖很理智,終究是推開了她,所有的情緒壓在心底,冷漠的看着她佈滿淚痕的臉,“我不是你的良人。”
“不是我的良人爲什麼還來打擾我?爲什麼又要來找我?送這些東西來,項西,柯一飛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爲什麼你要親自來?”林宛白向前走了一步,怒火中燒的樣子,看得薄霖心頭那股不知道是東西來來回回的竄。
說不出的煩燥。
“要離婚,你讓他們任何一個人來通知我來就好了!你過來,就是想告訴我,你跟她要結婚的消息是不是?想聽我一句祝福是不是?還是想看我有沒有死心?薄霖,你怎麼這麼絕情?”
“不是。”薄霖不知道要說什麼,面對着她的指控……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措。
她說得沒錯,他來找她的原因,他的助理就可以做!他大可不必親自過來……可他卻親自過來了,而且不止這一次。
前幾次,只是因爲沒有遇上而已。
“不是?不是什麼?”林宛白癡癡的笑了笑,紅着眼框這樣在夜色下笑着,薄霖有種想要擁她入懷的想法。
卻被生生的剋制着。
他有他的責任,有他的承諾。
對於林宛白,他似乎怎麼做,都只有傷害的份。
那些無知的想法,那些幼稚的念頭……各式各樣傷害她的話,也終究是成了傷害。
“我以爲我都對你放下了,真的,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放下了,如果你不出現的話,我差點就以爲自己真的放下了。”話裡,那麼多差點差點,可最終,也就是差那麼點。
“小白,厲彥暄挺好的。”
“呵呵呵!”林宛白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不要她,就要把她推給另外一個男人嗎?
“如果他愛你,你可以試着跟她在一起。”
“你滾!”林宛白伸手猛的一推,動作一氣呵成!留下薄霖一個人站在原處!她真是受夠了,自己動心的竟然是這麼一個男人。
她眼確實瞎了,如厲彥暄所說的,她確實該看看眼科了。
薄霖站在原處。腳邊是林宛白剛纔摔在他身上文件袋,他想去追她,可雙腳卻如被鉛灌住了原處,根本無法挪動一點。
不遠處的轉角處。
駝色的皮鞋旁邊是數不盡的菸蒂,大部份都帶着白色的香菸……男人的身影旁邊,還有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厲彥暄一下飛機就到了這裡,想要看看宛宛,這一個月,有沒有長胖。
卻沒有想到,看到了這一幕。
薄霖勸宛宛跟他在一起,簡直閃瞎了他的眼睛。
薄霖……你在背後對我下黑手的事情我還沒有給你回報,你卻站向我這邊,那這個仇,我是報,還是不報呢?
脣角勾了勾,厲彥暄沒有走出去。
在薄霖轉身後,他也走了……
現在這個時候,大家都需要靜一靜,很顯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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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霖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這一次,倒是沒有打電話給身邊的朋友,一個人在m2那裡,還是老位置,一杯又一杯的。
像要把胃裡那股焦慮,煩燥給壓下去。
盛南笙從包廂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薄霖這副模樣,最近這一個月,她的哥哥對她是徹底不管了,讓她十分意外。
十分難以接受。
以前各式各樣的事盛南謹都管着她……這突然放了僵繩,達到她以往想要的生活了,可總感覺缺少了一點什麼。
她找哥哥,對方卻變得很忙。
講電話也是言簡意駭,聊電話絕對不會超過一分鐘,過去……可是一聊就在二十分鐘的啊,這簡直就是……盛南笙不知道事情怎麼鬧成這樣的。
但很肯定的卻是,肯定跟薄霖有關係。
就是因爲那天他跟哥哥喝了酒後,哥哥的態度就變了!
回家一路沒有說話,第二天一早不見人……然後幾天都碰不上一面。
“嗨,薄少,我們又碰上了。”盛南笙在薄霖面前坐下,“喝這麼多酒啊,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薄霖擡眼看了她一下,然後就看向四周,“南謹呢?”
“他沒有來。”
“倒是意外了。你在他居然不在?”薄霖漫不經心的說着,喝了這麼多的酒,大腦無比清醒。
有些東西,想要伸手去抓,可他卻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想要去抓住。
“他爲什麼就一定要在,我跟我同學過來,他又不是我同學,待在一起,他心裡就不會不舒服嗎?”盛南笙不在意的回答着。
其實她心裡蠻好奇的。
以前,哥哥還真的陪着她參加同學聚會,不管是吃飯,還是ktv,酒吧都跟着呢。
一點都不覺得不適合他。
倒是讓她那些同學渾身不自在,玩起來都有顧及,而且,還玩得極其不盡興,她跟盛南謹提過幾次,甚至還說他不去的話,她願意什麼都聽他,願意回家做飯給他吃;給他按摩;幫他做跑腿之類的……
盛南謹從來都沒有答應過。
該繼續的還是繼續着。
同學都說她有個跟屁蟲哥哥……男同學不會跟她有太多的接近,倒是班裡的女同學願意跟她好,還說要有一個這麼帥氣的哥哥,也想天天被哥哥跟着,覺得十分有安全感。
打探她哥哥消息,想要接近她哥哥的同學還真的很多。
讓她託送情書,巧克力的更是不計其數。
當然,盛南謹對於這些東西,所有都是當着她的面丟到垃圾桶裡,毫不留戀,那別人辛辛苦苦寫下的情書,連看都沒有看在,都丟到垃圾桶裡。
盛南笙看着都無語極了。
覺得自己的哥哥都是性冷淡,這麼老大不小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他挺樂意的。”
“樂意?”
薄霖挑了挑眉,懶散的靠在那沙發上,半眯着眼盯着盛南笙看……其實這種兄妹之間的感情,一定很刺激吧,所以,才讓盛南謹那顆鐵樹開了花。
“原來你不知道啊?”薄霖輕笑,既然盛南謹遮遮掩掩的,又不願意挑明白,那就由他薄霖來挑明白吧。
“知道什麼?你到底要說什麼啊?吞吞吐吐的,你怎麼是這樣的人啊?”盛南笙被他挑起了胃口,一副心急迫切想要知道的樣子。
“他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你胡說餘道什麼啊?”盛南笙頓了一下,隨後站起來,“你這人,我不跟你說話了,喝多了,就胡說八道的人。”
薄霖沒有說話,反正有些話,說得太清楚……點到就可以了,讓人自己去揣測,去咋琢磨之間的味道。
看着盛南笙氣沖沖的背影,還時不時回頭過來看他。薄霖大方的朝她一笑……
薄霖喝了很多酒。
賀歡妮一直在等他,想打電話給他,又怕打擾他上班,只能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想着他。
女人都是敏感跟不安全的。
不管男人對你多好,再護着你,只要不在自己的視線內,就會想像着各種可能性,他的身邊有沒有異性?有沒有出去應酬?有沒有女人去勾搭他?他會不會耐得住寂寞?
薄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以前在林宛白……現在呢?
賀歡妮的心始終是不安的。
即使薄霖跟她說過,等複查結果正常後,倆人就結婚。
想來想去。最終還是忍不住打電話給他……
這個時間,就算加班,應該也加得差不多了吧?
那邊的電話一直響着,響到差不多快要結束的時候,那邊的人才接了起來,“喂。”
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個時間點,那邊音樂嘈雜,還是女人接的電話,賀歡妮頓時緊張,不安起來,“你是誰?霖呢?你爲什麼接他的電話。”
質問的語氣,氣勢洶洶,聽着,人就頓時不舒服了。
盛南笙也是個愛玩的人,聽着賀歡妮的話,頓時嬌柔捏造着聲音說,“我啊,我是那個出來玩的人啊,你是誰呢?是機主什麼人?不跟你說了,他在叫我呢,我們要去酒店了,拜拜了。”
賀歡妮聽着臉都白了!
去酒店!
薄霖跟一個酒吧裡的女人去酒店……那個女人的聲音。就這麼聽聽,就起了一身的疙瘩,嬌得不能再嬌了。
賀歡妮現在卻什麼都做不了,薄霖要跟女人去解決生理需求,她有辦法嗎?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誰讓她現在暫時做不了這樣的事呢?
可是她難受啊。
心像被刀子割似的,疼得她都無法呼吸了!
就算沒有林宛白,也還有陳宛白,王宛白……薄霖總是需要一個女人的,是不是?與其讓他自己出去找女人,賀歡妮覺得不如找自己身邊可靠的人,至少,在她看得到的地方,也能讓她安心。
對方也不會將薄霖給搶走。
嗯,就這樣……打定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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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南謹掛了電話後,又把這個通話記錄給刪除了,看了看趴在桌上的男人,她試着推了推他的肩,沒有任何反映。
徹底罪了。
反正,剛纔薄霖耍了她一回。
她現在耍回他一回,沒拖沒欠,剛剛好呢!
打電話給自己的哥哥。想讓他來把薄霖送回去……可是一直沒有人接電話,這是最近這段時間經常發生的事情。
盛南謹當也是什麼了?連個電話都不敢接了嗎?
然後,她用薄霖的電話,對着那個熟悉的號碼拔打過去,沒響兩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盛南笙氣得啊,都要吐血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啊?
“薄少,薄少?”盛南謹在電話那邊詢問,這邊,盛南笙緊緊握着手機,“是我!”
那邊盛南謹低頭看了眼手機。顯示是薄霖的電話號碼,“南笙,你怎麼跟薄少在一起?”
“爲什麼你不接我的電話?”盛南笙反問。
“你有打電話給我嗎?”盛南謹很吃驚的反問,“剛纔我走開了,沒有聽到手機響,現在剛回來。”
“盛南謹,你說謊就不怕?子變長嗎?”盛南笙哼了聲,用以前他說的話來堵他,“現在看到我在家裡,你就連家都不回了,你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想看到我就直說啊。你提前打個電話給我,我一定在你進家門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都不會讓你難做。”
“不是。”盛南謹在那邊解釋,結果,這邊的人根本就不聽他的話,盛南笙只覺得生氣,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反正就是好氣哦。
可是本仙女還得保持微笑呢。
“我在m2,薄少喝得不醒人世了,你過來接他回去吧,我朋友還在。我就不在這裡陪着他了,我自己玩去了。”丟下話,盛南笙便掛了電話。
勾了勾脣,哼了聲。
人都還沒有離開位置,盛南謹卻她電話了,這是近一個月的時間裡,第一次打電話給她吧?她纔不是那種,幾句話就給忽悠了的人,她纔不接他的電話。
真的,不接就是不接。
特別狠心。
任盛南謹在電話那邊怎麼打……好像,都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回到自己包廂裡。她放開來玩,剛纔還滴酒不沾,現在卻端着酒,敬了這個同學又敬那個同學,忙得不變樂乎呢。
所以,當盛南謹來到酒吧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醉鬼了。
薄霖還好,一直睡在那裡,沒有什麼反映,倒是盛南笙剛剛好在舞臺上跳舞,那扭動的身段,臉上風情的笑容,還有她對面的男人,刺得盛南謹眼睛發疼。
太不自愛了!
他不管她,她就連自愛都不懂了嗎?
盛南謹氣不打一處來,衝上舞臺……在那個男子伸手去摟盛南笙的腰時,他幾乎毫不猶豫的一個拳頭就重重的揮了過去。
男人直接倒地,?子跟嘴角都是血。
盛南笙看着自己的哥哥,忍不住?掌,吆喝着,“好帥啊!”
男人也是經常混這些地方的,吃了拳頭哪裡甘心?馬上站起來,就跟盛南謹一起撕打起來,男人打架論的是拳頭。
你一拳,我一拳的……盛南謹就算有點底子,臉上卻還是掛了彩,被對方一踩給踹下了舞臺……
明天零點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