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既然沒有死,爲什麼不聯繫他?既然沒有死,爲什麼要躲起來?既然躲起來了現在又爲什麼出現?那麼多疑問在單修哲的心頭,他想要問,卻說不出口。他記得是他親手將她推下了樓,殺死了他們的孩子,害死了她的雙親,他拿什麼質問她?
靜謐的空間裡,空氣都彷彿停止了流動,剩下的幾個局外人大氣都不敢出,這樣的總裁他們誰都沒有見過,還是閉眼不看的哈,萬一哪一天他心情不好了,殺人滅口的話,那可真是死得太冤枉了。
面對單修哲的逼近,凌桃夭沒有一點反應,她正襟危坐,那抹微笑始終不肯消失,看得扎眼。是的,在單修哲眼裡,就是刺一般的存在。他的凌桃夭,是不會這麼虛僞的笑的。是誰教會了她?
“凌桃夭。”他狠狠地抱住眼前的人,那溫暖的體溫告訴他,在他眼前的不是幻覺,是一個真真實實的人!喉嚨忽然一陣酸澀,他啞聲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旁邊的一衆人差點將耳朵給拔出來,這算是明目張膽地外遇??
凌桃夭在心裡覺得可笑,想她麼?想念那個玩偶一樣的凌桃夭?單修哲,當我一個人抱着枕頭哭到天亮的時候,你在幹什麼?貌似是和溫馨在舉行世紀婚禮吧。這樣的你,居然對我說想念?真噁心。
單修哲毫無察覺地站着,將凌桃夭整個人都圈在懷裡。
這六年,他只要一想到凌桃夭,心就像割裂了一般。只是想念就像吸毒,戒不掉的毒癮,明知道會殘害自己,卻還是無法抑制地不讓自己沉淪。
原來,她沒有死,原來,她還活着……真好……
“單總,如果當您的秘書還要忍受額外的性騷擾,我想這份工作我不感興趣。”凌桃夭緩緩地推開,冷靜說道。
單修哲不可思議地看着凌桃夭,這是什麼感覺?爲什麼六年不見,她可以冷淡到這種程度?
餘光瞟到旁邊幾個面如死灰的人,他忽然站直了身體,道:“你們幾個先出去,還有,告訴外面幾個應聘者可以回去了,人我定下來了。”
那幾個面試官像是大赦一般,只一秒,就消失地不見蹤影。總裁的私生活哪是他們幾個打聽地起的,除非是不想在C城混了。
終於,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凌桃夭的呼吸平緩,而單修哲的呼吸急促。
“這六年,你都在哪裡?”他亟不可待地想要知道她的全部,卻始終忘記了一件事,凌桃夭已經不再是凌桃夭了。
“關你什麼事?”凌桃夭笑,話裡帶刺。
單修哲一愣,啞口無言。是啊,和他有什麼關係?六年,一個人的改變是不是真的可以這麼明顯。
面對單修哲的沉默,凌桃夭倒是大大方方地站起來,從桌上抽回了自己的簡歷:“單總,我想我對一個打聽下屬私生活的老闆不感興趣,您另請高明吧。”
“凌桃夭!”眼見那個消失了六年的人要離開房間,單修哲急
了,他從後面抱住她,身體微微顫抖着,“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了!求你……”
他想了她六年啊,無數次地奢望那個明知道已經死掉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無數次的在醉酒中夢見她的臉,他怎麼可能讓她離開?
“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不走。”
看樣子,魚上鉤了。
凌桃夭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的身體被單修哲緊緊地抱住,那種觸感是她一直的夢靨,因爲太過溫暖,所以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她所經歷過的殘忍。她發誓,不讓自己再一次沉淪下去,那麼唯一的方法就是心變冷變硬。
“我只要曾少在廁所強姦一個女孩的錄像帶,只要拿到那個,我就待在你身邊,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哦。”凌桃夭忽然變得溫柔似水,轉過身,緊緊地貼住單修哲,小巧的臉上帶着魅惑的笑容。
這樣的凌桃夭,是誰?單修哲眼眸倏忽放大,從腳底升起一股涼氣。他不認識!他的凌桃夭不會這樣笑,而且從來不曾主動勾引過他!
那樣媚眼如絲的模樣,並不是凌桃夭。
單修哲堪堪推開懷裡的人,身體卻直接起了反應。“你來見我目的就只是這個?”什麼時候,她也開始學會討價還價了?而且,交易的籌碼是自己……
凌桃夭眼睛明亮,聲音帶着戲謔:“怎麼,單總不想給?”這樣的結果原本就不意外,在他的心裡,從來都是利益至上。不過無論他給不給,她一定想辦法拿到手。
“那種東西,你要的話,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單修哲苦笑一聲,然後走到辦公桌前,從底層的抽屜裡抽出了一盒錄音帶,扔給凌桃夭,“拿去吧。”曾少那個人情,賣不賣都不會影響到他。
凌桃夭穩穩地接住,爽朗一笑:“那就謝謝單總的慷慨了。”她提起包,好像一個置身事外的人,纔剛打開門,便聽見單修哲冷淡的聲音。
“明天上班不要遲到。”
凌桃夭回過身,笑得天真無邪:“單總,我明天要請假呢,”她調皮地眨眨眼,“因爲,薇薇要在C城打她回來的第一場官司。”
“唐暖薇……”單修哲想起了自己的好兄弟宮嶼,回過神來的時候凌桃夭已經離開。他像是一隻失去了力氣的獅子,癱坐在轉椅上。初見凌桃夭的興奮已經完全被掩蓋,一個個謎團在他的心中堆積,凝聚成大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的凌桃夭已經不再是純良小白兔了,而是一隻食肉的夜貓,朝外人亮出鋒利的爪子。
門咔噠一聲關上,終於,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凌桃夭就好像虛脫一樣地軟了腿。果然,在單修哲面前假裝還是還是需要很大的力氣,不過,能夠順利完成任務真是太好了。至於其他的,她會慢慢學着習慣的。包括——冷血。
第二天,C城的二審法院人頭攢動,記者在門外不安地走動。這次的官司算是全城矚目,畢竟很少有律師會這麼直接地和曾少作對,而且這場官
司的勝算實在是低。曾少請了C城有名的美女律師杜月笙做辯護,而原告那邊據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律師。
終於,原被告雙方乘車緩緩出現,比起曾少,更加吸引記者的竟然是原告小影和她的律師。
雙方纔一見面,氣場就完全變了。
杜月笙在看見唐暖薇之後,臉上的驚訝之情毫不掩飾:“咦,消失了六年的人忽然回來,想要憑着這一場官司一鳴驚人麼?真抱歉,你遇上了我。”
唐暖薇笑得優雅:“杜月笙,等官司結束你會後悔遇上了我。”
曾少一見唐暖薇眼睛就直了,像她那種尤物,就算是在風月場上待久了的男人也很難不被吸引。
“美女,晚上可否賞臉一起吃個飯?”
小影在後面扯了扯唐暖薇的袖子,甚是膽小。唐暖薇握住她的手,微微朝她笑了笑,讓她安心。她也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知道遇見侮辱自己的人渣會是多麼痛苦。所以,某人便華麗麗地給了曾少一個下馬威。
“不好意思,我沒有興趣和強姦犯吃飯,不過,我覺得今天的晚飯你應該會吃不下去,”她笑風情萬種,“因爲免費的國家飯正在等着你吃。”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杜月笙信心滿滿,六年前,只要和唐暖薇交手,贏的都是她,那麼這一次也不例外。
“小影,我們走。”在記者的鎂光燈下,唐暖薇不像一個律師,更像一個明星。她對鏡頭無所畏懼,也不在意,當她才踏上一級臺階的時候,後面忽然有人拉住了她。
“唐暖薇。”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想要回身的動作就那樣僵住了。
這是……宮嶼的聲音,是她心痛了六年,想念了六年的男人的聲音。也是毀掉他一生的人的弟弟。
在那一剎那,時間彷彿靜止,宮嶼那雙狐狸眼牢牢地鎖住唐暖薇的背景,眼眸沉痛。髮色還是那麼耀眼的金黃,左耳上還是那麼耀眼的鑽石耳釘,臉還是那麼妖嬈。唐暖薇回過頭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個宮嶼,和六年前沒有任何變化的宮嶼。只是怎麼可能沒有變化,心疼過了,傷過了,就老了。
“宮三少,好久不見啊。”唐暖薇揚起職業性的微笑,大方地打招呼。
這一刻,她和凌桃夭是一樣的,強撐着臉上的表情,面對能讓自己心底掀起驚濤駭浪的人。
“是六年零十五天沒有見。”宮嶼咬牙。他以爲,唐暖薇死了六年零十五天。
記者們都被眼前這個景象給震到了。
杜月笙眼底帶刀,狠狠地切割着唐暖薇。“喲,都快打官司了,還有閒情逸致和情人敘舊,唐暖薇,我都不敢小看你了。”
“閉嘴。”宮嶼冷冷地朝杜月笙甩出兩個字,那雙眸裡的涼意看得杜月笙心頭一驚。
唐暖薇則巧妙地抽回自己的手,“有那麼久了嗎?宮三少真是好記性。我現在有正事要辦,改明兒一定請你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