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她還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宮嶼,明知道他是無辜的,明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明知道他還喜歡着自己……
那一場官司,宮嶼坐在聽衆席,看着唐暖薇雄辯滔滔。當她拿出那一刻錄影帶時,曾少的臉立刻就綠了,連杜月笙都有點不知所措。
以前和唐暖薇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去看過她任何一場官司,也不曾知道,原來唐暖薇可以那麼耀眼。她的思維極其靈活,口才又好,說的杜月笙毫無招架之力。
凌桃夭就坐在宮嶼的身邊,微笑看着上面的人。
“這六年,爲什麼一次都沒有回來過?”宮嶼輕聲開口問道,“既然沒有死,爲什麼不讓我們知道?”她們到底了不瞭解他和單修哲是怎麼活過來的?
凌桃夭迷惑地轉過頭看着宮嶼,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反問:“爲什麼一定要讓你們知道?你和薇薇已經分手了,而我和單修哲也已經離婚了不是麼?”
宮嶼被她一句話堵得心頭難受,“那好歹,也是朋友,關心一下也……”
“不是朋友。”凌桃夭冷冷地打斷。
“?”宮嶼一愣。
“分手了就沒有必要做朋友。這六年,我們也完全當你們是死的,所以,扯平了。”如果讓宮嶼知道唐暖薇離開他的真相,一定會崩潰吧。
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算相愛,也於事無補。如宮嶼和唐暖薇。我們所能做的,就只是向前看而已。
最後,唐暖薇以絕對性優勢贏了杜月笙,曾少因爲強姦罪而被判處三年有期徒刑,真的就要開始吃免費的國家飯了。
離場的時候,唐暖薇截住想要快速離開的杜月笙,口氣居高臨下:“杜月笙,我曾經說過吧,我享受的就是把你從高處拉下來的快感,絕地反擊,比一直都在勝利的感覺好多了。”
杜月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反駁,狼狽地收拾東西離開。
唐暖薇一出法院門口,就被記者牢牢圍住,問題五花八門。唐暖薇一點也不怯場,大大方方地回答。凌桃夭和宮嶼就站在她的背後,攝影機照樣也沒有放過他們。
正在別墅裡百無聊賴看電視的溫馨在注意到這則新聞的時候,忽然整個人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漂亮的眼睛霍地瞪大,不可思議地注視着電視屏幕。
唐暖薇……凌桃夭……怎麼可能??她們不是已經死了麼?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一模一樣的人麼?不,不可能!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絕不能讓哲知道這件事,否則她的婚姻,有名無實的婚姻,就毀於一旦了。她必須要做些什麼!
匆忙打電話給沈習,溫馨也顧不得什麼禮貌問題了,語氣顫抖着。
“沈習,凌桃夭回來了。”
那邊一如既往地清冷語氣,但是仔細聽,還是帶着點激動的,“嗯,我看見新聞了。”
“絕不能讓她和哲見面。”
沈習轉了一下椅子,聲音
漫不經心:“溫馨,你到底在害怕些什麼,單修哲已經是你的丈夫了。”
“他可以爲了凌桃夭和我離婚的!”溫馨失控。
“你大可以不簽字,畢竟你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如果他執意要離婚,那麼他的財產你至少可以分到一半。單氏的半壁江山都在你手裡,單修哲知道該怎麼衡量。”
沈習的一番話讓溫馨稍稍定一下心,“那好吧,我先靜觀其變。”
掛上電話,沈習熟練地把玩着手裡的筆,秀氣的臉上帶着難以抑制的興奮,他的小夭,原來還沒有死!
和溫馨的聯繫在凌桃夭失蹤的六年間陸陸續續地保持着,大多都是因爲單修哲的事情。溫馨會把一些情報拿給沈習,好讓他不說出當時和她串謀的事。單修哲一直以爲那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沈習一個人的主意,卻不知道,其實他的枕邊人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宮家別墅,宮汀的身體因爲電視屏幕上的兩個人而氣得顫抖,他沒有想到,唐暖薇才一到C城,宮嶼就收到消息過去見她。
明明六年前的情報說她因爲飛機失事已經死了,現在居然憑空冒出來!見鬼!
“哥,你別太激動,對身體不好。”站在宮汀身後的宮洺關心地說道。
“阿洺,你是不是也覺得高興,那個女人沒有死??”宮汀聲音冰冷,吃力地轉過身瞪着宮洺。
“沒有,哥。”宮洺矢口否認,但還是下意識地躲避了宮汀的視線。
“沒出息的傢伙!”宮汀氣憤地罵道,他怎麼也想不通,那個賤女人的魅力在哪裡,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男人可以爲她放棄一切。宮嶼是這樣,聶容北是這樣,現在連宮洺都被她俘虜了。
唐暖薇正如魚得水地接受訪問,忽然人羣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來了一樣,吃驚的叫聲一道又一道。
“啊,天哪,什麼東西!”
終於,那個不明物體在唐暖薇跟前停住。凌桃夭的臉上微微一變,還來不及上前,那個不明物體就已經開口清脆的叫道:“媽咪,我終於找到你了。”
唐蔚然摟住唐暖薇的小腿,一雙滴溜溜的黑眼珠靈活地轉動着,他看了看眼前那麼多拿着話筒和攝像機的人,然後問:“媽咪,你是不是要紅了?”
凌桃夭感覺身邊的人開始颳起了黑色旋風,她才一轉頭,宮嶼就已經不見了人影——他一步上前握住唐暖薇的肩膀,眼色陰騖:“這是你的孩子??”
唐暖薇的腦袋一下子炸開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唐蔚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宮嶼面前,這麼讓人不知所措。她彷彿一下子失聲了一般,呆呆地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唐蔚然明顯感覺到了宮嶼的怒氣,於是小小年紀的他火力全開,用身軀隔開宮嶼和唐暖薇之間的距離,道:“你又不是我爹地,憑什麼這麼和我媽咪說話?”
宮嶼冷冷地看着唐蔚然,“小子,那你爹地是誰?”
唐蔚然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
哼,小小的腦袋別了過去:“我憑什麼告訴你?”雖然眼前的叔叔長得和他一樣帥,但是會欺負他媽咪的絕對不是好人。
凌桃夭上前,將唐蔚然抱了起來,往後退:小然,不許這麼沒禮貌。”
“小媽,是他先對我媽咪兇的,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媽咪。”唐蔚然一癟嘴,顯得很委屈。
唐暖薇和宮嶼的對視就在電視上現場直播,宮洺看着凌桃夭懷裡的精緻小孩,忽然從腳底升起一股涼氣。他扭頭看向宮汀,卻看見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阿洺,我想我們該去見見你日思夜想的人了。”宮汀冷笑。
“哥,小嶼他不會原諒我們的。”宮洺彷彿知道宮汀想要幹什麼一般,顫聲道。
“他不會原諒的會是唐暖薇,”宮汀推動輪椅,往門口的方向,“走吧,阿洺。”
單修哲坐在加長的豪華轎車上,暗沉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孩子……他和凌桃夭也曾經有過,兩個,只是都沒有了。第二個是他親手殺死的,這件事就像一道傷口,只要一想起,就是撕心裂肺的疼。也因此,他和溫馨沒有要孩子。他不想和除凌桃夭意外的任何女人有孩子,連溫馨都不可以。
“老闆,去哪兒?”前面的司機轉過頭問。
“二審法院。”單修哲合上膝蓋上的文件,吐出幾個字。
陽光洋洋灑灑地灑下一大片,照得人有些燒灼感。法院前的臺階上,唐暖薇和宮嶼對峙着,兩人之間的氣流顯得很不正常。
那雙狐狸眼盛滿了憤怒和悲切,宮嶼連聲線都顯得顫抖起來:“唐暖薇,你告訴我,他是誰的孩子?哪個男人?!”
凌桃夭猶豫半晌,剛想開口說話,被唐暖薇用眼神制止。
“宮嶼,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唐暖薇冷靜地反問。
一句話把宮嶼的怒氣全部都勾了起來,他像只暴怒的獅子一樣雙手狠狠地握住唐暖薇的肩膀,手指一用力,唐暖薇就感覺到有東西嵌進了肉裡,火辣辣的疼。
“唐暖薇,你到底是不是人?”宮嶼咬牙切齒。他愛了她那麼久,愛她那麼深,可是她卻把他的一片真心當做垃圾一樣踐踏。高傲的他,三番幾次求她回頭,不惜和自小到大的兄弟翻臉,不惜和兄長翻臉,她到底還想要他怎麼樣??
“宮嶼,你喜歡我是你的事,我和別人有孩子是我的事,你要是覺得累,大可以不用喜歡我,我沒有逼你,”唐暖薇涼涼地擡起眼眸,精緻的面容沒有絲毫的表情,“不要用一副自以爲受傷的語氣和我說話,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席話讓在場的記者都倒吸一口冷氣,居然會有女人對宮嶼這麼絕情,而且甩得乾淨利落。這個女人的來頭想必不小。
凌桃夭擔憂地看着唐暖薇,心中隱隱刺痛。明明愛着卻說不愛,明明不想傷害,卻拼命傷害,這樣的感覺她也曾領悟過。唐暖薇這一番話能夠說出來,自己到底有多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