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買下這五樣東西,清洗乾淨了,轉手賣給老王或者是王記典當行,賺不了多少錢,這一點楊康很清楚。
老頭再次從口袋裡面摸出香菸來,衝着楊康晃了晃。
楊康搖搖頭,說道:“我不抽菸。”
老頭自顧自的點燃,抽了一口,吐出煙霧,問道:“你想要什麼東西?”
“我要什麼東西,你都可以給我?”楊康試探性的問道。
“大概可以。”老頭雖然說了一個“大概”,但是,語氣卻是出乎異常的自信。
真的,除了郭胖子等人,楊康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面對古董的時候,還是如此有底氣。
“老人家,楊城博物館有個鎮館之寶,我非常有興趣。”楊康直截了當的說道。
“霽藍釉?”老頭愣了一下子,說道,“你喜歡瓷器?”
“對,我喜歡瓷器!”楊康點頭笑道,“但我對普通瓷器沒興趣——當然,如果是金陵博物館的鎮館之寶,雖然不算漂亮,我也喜歡。”
“我手裡沒有元代的東西。”老頭直接搖頭道,“不過,如果你喜歡瓷器,倒也不值什麼?”
“哦?”楊康不解的問道,“你手裡有什麼瓷器?”他還真好奇了。
“傾城釉色。”老頭擡頭看着楊康,吐出煙霧道,“你不覺得,它比霽藍釉更加好看?”
所謂的傾城釉色,楊康自然是知道的,那是鼎鼎大名的汝瓷。
宋徽宗命汝州官窯燒製青瓷,以供皇族所用——於是,汝窯青瓷從此登上歷史的舞臺,靖康之變後,徽宗帝被虜去金國。
而汝窯青瓷,在歷史上驚鴻一現,從此被淹沒在滾滾黃河水之下,再不復現。
它就像是那夏天傍晚暴雨過後,雨過天晴後的一抹青光,清澈,閃亮,明麗而嫵媚,卻又短暫。
唐三彩,宋汝瓷,元青花……都代表着那個時代瓷器的巔峰之作。
“更加好看談不上吧!”楊康搖搖頭,說道,“如果你真有傾城釉色,我收!”
如果之前沒有見過清麗明亮的元代霽藍釉,如果沒有見過那隻富麗堂皇的清代乾隆年間的珊瑚紅釉,他或許會驚歎,但現在,對於瓷器,他真的很淡定。
“這幾年,明清瓷器大行其道,在國際市場上甚至隱隱要蓋過元青花,你又何必執著?”老頭說道,“瓷器易碎,並非是容易保存的物件,也談不上有什麼好玩。”
“那什麼好玩?”楊康順着他的話題,問道。
“玉器!”老頭說道,“小巧,精緻,花樣或者古樸,或者華美,重點就是,容易保存,方便攜帶,也好出手。就瓷器來說,市面上仿品太多,魚目混雜,真假難辨。”
“玉器也一樣,你老剛纔不是拿着有機玻璃忽悠我是和田碧玉?”楊康苦笑道。
“那是騙人的,正常古玉,落在行家眼中,想要作假不是那麼容易的。”老頭說道。
楊康點點頭,雖然古玉作假也非常多,但相比較瓷器,卻又略微要好一點,畢竟,普通石頭作假冒充古玉,只能夠騙騙外行,忽悠着玩玩。
如果是上佳美玉,那麼,美玉本身就價值不菲,何必作古,弄得破破爛爛的?
“你老人家手裡有什麼古玉?”楊康好奇的問道。
“玉器,你得見了,才能夠知道它的好!”老頭說道。
“好吧,那你什麼時候能夠讓我見見你的玉器?”楊康笑道,“這次可不要拿着有機玻璃忽悠我說是和田碧玉了。”
“不會的!”老頭說道,“你爲什麼就這麼不相信我?你爸爸真的沒有說起過我?”
“沒有!”楊康搖頭道,“對了,還沒有請教你老人家貴姓?”
“免貴,我姓海,道上都稱呼我老海。”老海淡淡的說道,“阿康,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要搞清楚,你爸爸死的是在不明不白啊!”
提到這個,楊康點點頭,他自然也知道他父親確實死的不明不白,他要報仇,他要找到那個兇手。
但是,問題是他找誰啊?
因爲郭胖子他們的緣故,連累自家老父被人盯上?但是,如果自家老父並非是單純從吳白那邊拿貨,還另外有貨源……這其中的關係就相當複雜了。
“海老先生——我爸爸除了你,可有從別人手中拿貨?”楊康略略一遲疑,還是準備問問。
“這不可能。”老海搖頭道,“有我給你爸爸提供貨物,他沒有必要冒險從別人手中拿貨了。別的不說,我們的東西,好歹都有保證,老仿的可能性都不大,不要說是膺品了。他又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何必冒險從別人手中拿?我就是奇怪,他如果要個古畫,爲什麼不和我們說,而和外面那些不明來歷的人交易?這完全不合理的。”
“你手中有上好古畫?”楊康皺眉問道。
“有!”老海點點頭,說道,“如果當年你爸爸要,完全可以通知我一聲,讓我想法子給他送過來,沒必要買別人的——而且,我價錢比外面要便宜的多。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買了人家字畫打眼了,這麼一點錢,他找我們賙濟一下子也就是了,何必弄得這等地步?”
楊康搖搖頭,滿腹狐疑,郭胖子讓他有了先入爲主的概念,而這個老海,又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把你電話號碼給我。”老海說道。
楊康摸出手機,問道:“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你也給我留一下子。”
“好!”老海也不說什麼,當即報出一組數字,楊康照着輸入手機裡面,然後點了一下子綠色的電話標誌,頓時就把號碼撥了出去。
沒多久,就聽得老海身上傳來叮叮咚咚的電話鈴聲。
老海摸出一部舊款的諾基亞手機看了看,說道:“就這個號碼?”
“就這個號碼,我都開機的。”楊康看了看他那款老舊的諾基亞手機,故意說道,“海老先生,你也應該換個手機了。”
“這手機實用,不怕砸,現在很多手機都不成。”老海搖搖頭,站起來,在口袋裡面摸索了一下子,摸出來一樣東西,遞給楊康道,“這些年常常和你爸爸唸叨着,說是如果來金陵,給你帶個辟邪的好東西,可惜我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這次倒是帶來了,可你爸爸卻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