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打開汽車後備箱,把那張裹着棉布的古琴抱了出來。
傻大個從他手中接了過去,好奇的問道:“小王爺,這就是那古琴?”
“嗯!”楊康點點頭,帶着他向着廣陵琴舍走去。
廣陵琴舍內佈置的古色古香,擺放着各種七絃琴以及古箏,二胡,琵琶等玉器,一個穿着旗袍,梳着復古髮髻的女子,面帶微笑的迎了上來,微微躬身問道:“先生,您要看點什麼?琴,還是箏?”
“我找錢老,有一張古琴,想要找他看看。”楊康微笑道。
“哦?”女子一愣,隨即笑道,“先生貴姓?”
“免貴,我姓楊,楊康!”楊康說道,“你對錢老說一聲,二年前我在貴捨出售過綠蘿古琴。”
“啊?”女子似乎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忙着說道,“先生,你請稍等!”說着,招呼過另外一個服務員招待楊康等人,自己去轉身急急去了後面裡間房裡。
不過片刻功夫,那女子再次出來,含笑道:“楊先生,錢老請你二樓坐坐。”
“好的,多謝!”楊康點點頭,跟着那女子走到後面,上了樓,跟着雕花木門,就聽得裡面傳來雅緻的琴音。
琴音輕快雅緻,顯示着撫琴之人心情很好。
那女子推開門,只是請楊康和傻大個進去,自己卻是沒有進去,等着楊康兩人進去了,她就順手關上門。
錢老已經上了年紀了,如今就端坐在琴臺前,慢慢的撫琴,而他彈奏的曲子,也不是什麼古曲,而是時下流行歌曲,被他改成了古琴曲。
讓楊康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錢老今天居然有客人,而那個客人,他還認識,正是秦正簡。
秦教授背對他,並沒有看到楊康,聽得有人開門,他也沒有回頭,只是對錢老說道:“我說老錢,我是讓你請我喝茶的,沒讓你對着我彈琴,你每次對着我彈琴,我就感覺,你在嘲笑我是牛。”
楊康聽了這麼一句話,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秦教授就是秦教授,總是如此風趣。
“啊?”秦教授聽得聲音,轉身一看,頓時也樂了,笑道,“小王爺,怎麼是你?剛纔有人說,老錢有客人,我還以爲,這老頭找藉口,又不想請我老人家喝茶了!”
錢老收了手,衝着楊康笑笑,然後微微的頷首示意,算是打過招呼,對秦教授說道:“老秦,這茶嘛——一杯爲品,二杯就是解渴的蠢物了,三杯就是牛飲,如今,你自己說,你喝了多少了,我都彈了半天的琴,就讓你不要糟蹋我的好茶,可你就是不走。”
“感情你彈琴,就是爲着趕我走?”秦教授回過神來,愣然問道,“我真是白認識你這麼多年了。”
“難道你還懂琴了?”錢老笑眯眯的問道。
“你以後別求着我老人家給你辦事。”提到這個,秦教授頗爲受傷,目光一轉,正好看到傻大個手中抱着的東西,他立馬就來了精神,忙着湊過來問道,“小王爺,這是什麼?”
“一張古琴。”楊康笑道。
“什麼古琴?號鍾、繞樑還是綠綺?”秦教授很是認真的問道。
“你做什麼不說是焦尾?”錢老沒好氣的說道。
“我這不是正在想着,還有什麼古琴嗎?”秦教授白了錢老一眼,不滿的說道,“你這是賣弄你有學問,你說你,姓了這麼一個庸俗的姓,你還玩什麼風雅啊?你怎麼玩琴,也擺脫不了你的俗氣。”
看着他們兩個鬥嘴,楊康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笑着。
“小王爺,什麼古琴?”秦教授眼見錢老不做聲了,忙着問道。
“焦尾!”楊康笑道,反正,錢老都彈了半天的琴,也沒有能夠把秦教授趕走,這琴——他是必須要看的。
以秦教授對於古董的鑑賞水準,只怕看過一眼之後就會起疑,他倒還不如爽爽快快的直接說了。
“我就知道不會是號鍾……”秦教授撫掌笑道,隨即,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然後他如同是看怪物一樣的看着楊康,愣愣然的問道,“小王爺,你說這是什麼琴?”
“焦尾,你耳背了?”錢老只當楊康開玩笑,當即故意說道。這焦尾古琴從明代時期就已經失傳,很多人都說,有可能是毀於戰亂之中,還有人說,不管焦尾古琴如何名貴,但終究是木質所做,年代久遠,只怕早就腐朽。
所以,錢老聽得楊康說的焦尾,他壓根就沒有在意。
秦教授沒有理會錢老,只是看着楊康,問道:“真是焦尾?”
“我看着是!”楊康笑道。
“給我——給我看看!”秦教授頓時就激動起來,如果這話是別人說,他根本就不在意,但是,自從知道郭胖子那些人是做什麼的,他就感覺,楊康拿出什麼東西來,他都不會驚訝,他手中有任何稀世珍寶,他也不會感覺奇怪。
秦教授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就去接傻大個手中抱着的古琴。
傻大個忙着退後一步,只是看着楊康,剛纔楊康可是說過,古玩之物,價值不菲,動輒數百萬甚至千萬計價,可是一點都損失不起的。
“沒事,給秦教授看看!”楊康笑道。
“嗯!”傻大個聽得他這麼說,這才小心的把那張古琴遞給秦教授。
秦教授小心翼翼的接了,走到一邊的八仙桌前,小心的把那張琴放在桌子上,然後解開棉布包裹,隨即,他就從口袋裡面摸出來放大鏡,手電筒……
楊康看的好笑,忍不住問道:“教授,你什麼時候都帶着放大鏡,手電筒?”
“隨身工具,自然要隨身攜帶,否則,你說——如果碰到了這樣的好東西,我如何鑑賞?”秦教授說道。
這個時候,錢老也錯過來看。
“小楊,這琴怎麼弄成這樣了?”錢老一見之下,頓時微微皺眉,說道,“看着材質不錯,但琴絃竟然一根也沒有了?你也是愛琴、懂琴之人,怎麼能夠像那等莽夫一樣,把好好的琴弄成這等模樣?”
“老錢,你懂個屁!”秦教授一邊看着,一邊忍不住罵道,“你別在我旁邊唧唧歪歪,你讓我看看。”
“看什麼?”如果是別的事情,錢老絕對不會和秦教授計較什麼,但提到琴,那是他的專長,當即忍不住罵道,“這琴雖然破舊一點,但是並沒有損壞,等下我修復一下子,配上琴絃就可以彈奏了,你一個五音不全的人,你懂得琴?”
“我是無音不全,但我卻知道,這可能是真的焦尾,我靠,老錢,你祖墳冒青煙了,這輩子能夠見到這樣的寶貝,你值了!”秦教授一邊說着,一邊把琴翻了一個身,手指撫摸着那四個篆文,吶吶唸叨道,“桐薪鳴竈,桐薪鳴竈,他媽的,這真是焦尾……焦尾古琴啊……”
秦教授說這麼一句話的時候,連着手指都有些顫抖,這非常有可能就是真正的焦尾古琴啊!
“等等……”錢老這個時候回過神來,愣愣然的問道,“老秦,你說什麼,這是焦尾古琴?當年蔡邕製作的那張焦尾古琴?”
“對!”秦教授小心的把那張古琴放好,說道,“雖然我不敢確定,但是,八九不離十。”
“真的還是假的?”錢老一把抓過秦教授的手,急急問道。
“真的!”秦教授指着前面上美麗的花紋說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錢老雖然對於古董不太懂,但是,他畢竟玩了一輩子的琴,當即說道:“古漆斷紋?”
“對,這就是古漆斷紋,對於木器的鑑定,古漆斷紋起着重要的斷代標準,而只有千年以上的古漆斷紋,纔會形成這種龜背斷紋。”秦教授伸手撫摸着古琴上面的斷紋,一臉的癡迷。
錢老撲到一邊的桌子邊,摸出一小瓶藥來,倒出一口,吞下,半晌,他才似乎緩過一口氣來,說道:“老秦,你別給我開玩笑,我真有高血壓……我剛纔差點就一口氣沒有吸得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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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楊康忙着扶了他一把,問道,“您老沒事吧?”
“沒事,沒事!”錢老搖搖頭,在一般的椅子上坐下來,問道,“小楊,我知道你一向誠實,你跟我說,這琴——真是焦尾古琴?”
“我前幾天淘來的,應該是吧!”楊康說道,“不過我說了可做不了準。”
錢老這個時候倒是鎮定了下來,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是假的?現在不是有專門仿古漆斷紋的?”
“老錢,你可以質疑我的人品,但請不要質疑我的鑑定。”秦教授昂着腦袋,不滿的說道,“雖然我現在還不敢就斷言這張琴就是焦尾古琴,但是,我卻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這古漆斷紋不是造假的,雖然木器類不是我的專長,但是,我好歹做鑑定這麼多年,見過的仿品不計其數,還真的從來沒有斷錯過古漆斷紋。”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扣了一下子琴面,頓時就發出宛如金石一般的聲音。
“錢老,我這次來有二件事情要求你。”楊康說道,“第一是想要麻煩你幫我修復這張古琴。”
“這個好說,我這就動手!”錢老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取出老花鏡戴上,然後從一邊拿出幾樣藥液,以及乾淨的毛巾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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