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的手指摁在他那隻被紮了一針的大拇指上,微微用力,小寒頓時就痛的“呀”的一聲叫了出來。
“很痛是吧?”木易冷笑道,“我要是再扎幾針,你這隻手,短時間之內只怕就動不得了——不過,反正也你也不需要做事,對吧?”
木易說着,竟然當真拿着針,就要對着他的食指扎進去,這次,他的速度不快,針尖已經刺入小寒的食指指甲。
“家父十月來魔都……”小寒突然低聲說道。
“什麼?”木易一愣,然後陡然把他手指甲裡面的針拔了出來,揚手就是一把巴掌,對着他臉上甩了過去。
小寒摸着半邊火燒火燎的臉,只是看着他。
木易看着他已經紅腫起來的臉,半晌,才問道:“他回來做什麼?”
“提前祭祖,然後帶我去流金灣過年。”小寒說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低聲說道,“指甲扎傷了,一個月長不好。”
木易一把扯過他的衣服,看着他道:“你在威脅我?提醒我最近這段時間,最好夾着尾巴做人,免得被他知道了,對吧?”
“早些年,華夏是他的禁區,但現在他在東南亞也有偌大的生意,早晚有一天,他會知道,我瞞不了多久。”小寒低聲說道。
“好吧,把東西給我,我領你的情。”木易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清單,說道。
“沒有!”小寒搖頭道。
“沒有?”木易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怒氣,嗖的一下子再次冒了起來,他四處看了看,難道一邊的高几上,放着一隻大方口瓶子,瓶子裡面插着雞毛撣子。
木易直接走過去,拿過那雞毛撣子,看着他問道:“我再問你一遍,有沒有?”
“木老先生……”郭胖子嚇了一跳,忙着擋在小寒面前,說道,“你別亂來。”
木易直接繞開他,手中的雞毛撣子重重的抽打在小寒身上,說道:“我看你就幾年就是過得太好了,忘掉鞭子的滋味了。”
郭胖子一把抱着木易,叫道:“木老先生,別衝動。”說話的同時,他衝着小寒連連使眼色,示意他叫人上來,擋住木易,否則,這老頭真有暴力衝動,一言不合就動手,而小寒又任由他打,一聲不吭。
這裡是小寒的地盤啊,只要他叫上一聲,下面一溜兒的保鏢衝上來,足夠把木易和他一起丟出去。
“郭先生,謝謝你的好意。”小寒抹去嘴角的一抹血跡,擡頭看着木易道,“他是我爺爺,從小把我養大,就算我所有的保鏢都在,做爺爺的要教訓教訓孫子,別人也不能夠說什麼。”
“爺爺?”木易冷笑,“你什麼時候把我當過爺爺?”
“你是我爺爺,這是抹不掉的事實。”小寒苦澀的笑,這不是他拿不拿他當爺爺,這就是事實。
如果他不把他當爺爺,他以爲,他能夠在他的地盤,把他當奴隸或者是犯人一般的毒打?
“成成成,我不和你廢話,就一句話,你把東西給我,我這就走。”木易說道,“我真弄不明白,爲什麼我見到你,我就想要揍你?是不是你天生就犯賤,欠揍?”
“你打順手了!”小寒說道,“你要的東西,我沒有!”
木易手中的雞毛撣子再次重重的落在他身上,小寒和很多年前一樣,只是雙手抱着頭,護着頭臉要害,至於別的地方,就任由他打。
郭胖子看着小寒身上那件米白色的衣服上面,已經浮現斑斑點點的血跡,當即忙着叫道:“喂——你別打了,你會把他打死的。”
“沒事,他命硬得很,我打了他這麼多年,他不都是沒有死?”木易冷笑道。
小寒整個人都蜷縮在沙發上,木易拿着雞毛撣子,看着他問道:“有沒有?”
“沒有!”小寒堅定的說道。
“你——”木易手中的雞毛撣子再次落在他身上。
“木老先生,你要什麼,我幫你找。”郭胖子真有些着急了,忙着勸阻,他瞄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清單,他承認,東西確實不好找,但想來一般的博物館都有備用,實在不成,讓楊康找找王其英,高價從博物館購買就成了,何必非要逼迫小寒?
“他就是找個藉口打我而已。”小寒扶着沙發,艱難的想要爬起來。
“別動!”木易伸手,把竹杖摁在他臉上,然後,他從茶几上拿起那根針。
“別——別扎。”小寒嚇了一跳,這用針扎指甲,真不是那麼好忍的。
木易沒有說話,細細的輸液管纏在他手腕上,然後,他就用那根針對着小寒的咽喉,樓下,傳來腳步聲。
“小寒,你今天好點了嗎?”一個聲音大聲嚷嚷,“你今天要吃什麼,醫生可是關照,感冒不能夠吃魚蝦,否則,會引起發熱。”
隨着話音,一個人蹬蹬蹬的向着樓上走來。
小寒微微皺眉,他真的不想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被他看到,在他心目中,他是高貴的、溫雅的,俊美的。
或者,他一直都認爲,他是完美無缺的人物——但是,這世上哪裡有無缺的人?
“胖子,你別上來,我換了衣服就下樓吃飯。”小寒忙着叫道。
“怎麼了?”隨着聲音,一個和郭胖子一樣魁梧的胖子,已經走上樓來。
當然,這個胖子和郭胖子是截然不同的,用黃堂的話說,郭胖子那是一身匪氣,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而這個胖子,雖然胖一點,可是他卻生了一幅福相,具體的說,這人帶着一種貴氣。
而在下一刻,那個胖子臉上的笑容已經凝固,他呆呆的看着蜷縮在沙發上的小寒。
“呵呵!”木易看到那人,忍不住輕聲笑了笑,說道,“馬先生,久違了。”
“是你?”馬先生的臉色很不好看。
“幫我找點東西。”木易的目光落在那張清單上,說道,“找到了,我立刻把人給你。”
“別——”小寒叫道,但隨即,他就忍不住痛叫出聲。
木易手中的那根針,再次狠狠的紮在他的手臂上,然後木易冷笑道:“我說了,讓你不要亂動,怎麼了,這纔多久,你就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馬先生終於出離憤怒了,當即忍不住吼道:“你個死老頭,你折磨了小寒這麼多年,你還要怎樣?”
“一句話,東西給我!”木易一邊說着,一邊扯過小寒的頭髮,說道,“我給你半的小時,半個小時東西不送過來,我就把他帶走。”
“別!”馬先生急急說道,“什麼東西,我這就給你找。”
木易示意,讓郭胖子把清單給他,郭胖子也不說什麼,拿起那張清單,遞給了馬先生。
那個馬先生接了過去,也不及細看,就摸出手機打電話。
“金陵博物館就有,讓姓許的給我調過來就成。”木易冷冷的說道。
馬先生打了電話,然後沉着臉走了回來。
“東西馬上給你送過來,你先把小寒給我。”馬先生看着木易,說道。
“呵呵!”木易輕聲笑道,“我把小寒給你,你不給我東西怎麼辦?再說了,這點傷,他死不了的,他命硬得很,我盼着他死很多年了,他這不還是活的好好的?”
小寒終於被他這句話氣怒了,顫聲問道:“我有什麼不好?”
“你什麼都不好!”木易哼了一聲,說道,“基因不良!懂不?”
“如果我基因不良,那你呢?”小寒說道,“從小到大,你把我當畜生一樣對待,你讓我穿破舊的衣服,吃人家不要的剩飯,甚至,你讓我去乞討,去做花童賣花,我都認了,我小心翼翼的討好你,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因爲你不應該存在。”木易冷冷的說道。
“如果我不應該存在,那麼,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給你生的孩子,那些子嗣,更不應該存在這個骯髒的世界上。”小寒咬牙說道,“我至少還比楊康名正言順。”
木易揚手就個一個耳光,對着他臉上抽了過去。
“木老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我會很生氣。”馬先生終於再也忍耐不住,走到木易身邊,說道,“如果你敢在碰小寒一指頭,我不在乎今夜就在金陵城裡,找找楊康的麻煩。另外,我口水南邊的地盤很久了,但南邊一直都是湯辰把持,你現在是在給我找一個藉口?”
“呵呵,似乎十多年前,你也威脅過我類似的話。”木易倒是不在意,說道,“但是,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我想,他不會讓別人插手的。”
“爺爺,如果今日我和楊康易位處之,你會這麼對他嗎?”小寒擡起頭來,看着他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木易幾乎連着想都沒有想,直接搖頭道:“不會,他不是我養大的,我沒有權利對他做任何事情,他也沒有一個讓我討厭的爹。”
“好吧!”小寒閉上眼睛,半晌,這才睜開,說道,“胖子,我動不了,你去裡面房間,牀頭櫃上面那個抽屜裡面,把那個白金鑲嵌紅鑽的首飾盒,給我拿出來。”
他知道,木易要的不是清單上的東西,而是那個——但是,那東西是他母親送給他的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