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小寒說這麼一句話，木易忍不住說道：“小寒，我也七老八十了，是不是也可以買點耗子藥吃吃了？對了，老歐說過，上吊投河都太過痛苦，還死的拖拖拉拉，像我們這種人，應該吃藥，尊貴？要不，我也買點安眠藥什麼的吃吃？”
“你喜歡吃，我不攔着。”小寒淡淡的說道，“但我沒有讓你吃。”
“如果我留個遺書，說是你逼着我吃的，你說——會如何？”木易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小寒想了想，然後他皺起眉頭，說道：“發到網絡上去，很多人會罵我忤逆不孝，然後，估計警方也會介入調查一下子，但是，似乎我沒有非要逼你吃的理由，所以，最後還是會不了了之……
嗯，開始的時候，我可能會去國外躲躲風頭，免得出門一些憤青中二的年輕人亂轉砸死。”
“分析的倒是很合情合理。”木易笑道。
“你總不會就是跑來找我討論，自殺是投河上吊還是吃藥？”小寒問道，“上吊投河都是屌絲才做的事情，嗯……有錢人應該吃藥。”
“有事實依據嗎？”木易呆呆的問道，這難道還有區別？
“有！”小寒點頭道，“藥也需要花錢買，投河雖然會污染環境，但那是另外的事情了。至於上吊？隨便找個地方掛個繩子就好了，我就找過。”
“小寒，你說什麼？”木易愣然問道，隨即，他就着急了，一把抓過小寒。用力的搖了一下子，說道，“小寒，你——”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那一年。你跟我說了什麼？”小寒看着木易，低聲說道。
木易搖頭，他酒量不太好，加上還有一些別的事情，那次喝多了，他只記得。他打了小寒……
至於他跟他說了什麼，他是一點也記不得。
“該說的，不該說的，你都說了……所以，等着你睡着了，我就跑了出去。找了一個地方。準備一死了之。如果我活着的作用，只是讓疼愛我的父親受顛沛流離之苦，我還活着做什麼？我死了，他也不用受你們任何人的要挾，所以，我選擇死。但是，就在那天晚上。我碰到了烏姥爺。”小寒低聲說道。
小寒看了看木易，繼續說道：“我想我爸爸，我也渴望我能夠回到從前做那個人人都喜歡的小寒殿下，而不是活在別人的憐憫、厭惡以及欺辱之後，做個卑微的、無父無母的孤兒，靠着別人的接濟過日子。
爸爸回來了，我也有錢了，可是，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小寒說完這麼一句話，目光越過木易。再次落在窗外，毫無焦距。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木易低聲嘆氣。
“你每次打了我，都會向我道歉。”小寒說道，“如果你是來道歉的。那麼，你已經道歉了，你可以走了，我要午睡了。”
“可以談點別的嗎？”木易問道。
“請說！”小寒收回目光，淡然的開口，他就知道，他是爲着他而來。
“你……已經猜到了？”木易試探性的問道。
“嗯！”小寒點點頭，說道，“胡清？”
“是！”木易點頭道，“答應我，你不能夠殺他，無論什麼情況，無論他做了什麼，你都不能夠動手殺他。”
“爺爺，我要午睡了！”小寒看着木易，淡淡的說道，“你請吧！”
“小寒……”木易皺眉，問道，“怎樣纔可以讓你答應？”
這一次，小寒連着話都沒有說，只是看着他。
木易有些挫敗，說道：“小寒，抱抱？”說着，他張開手……
這次，小寒竟然被他逗笑了，他真以爲他今年還是五歲，會哭着求着讓他抱他？哦……他五歲的時候，他哭着他也沒有抱過他，那時候，他那麼厭惡他，恨不得把他凌虐致死。
“我已經長大了，不要人抱抱了！”小寒搖搖頭。
“有什麼條件可以讓你答應？”木易皺眉問道。
“就算我答應了，我也不會遵守，我從小就是一個會撒謊的孩子。”小寒說道。
“我要你現在答應我。”木易咬牙說道。
“如果我說不呢？”小寒問道。
木易一直蹲在地上，聽得他說這麼一句話，他就扶着小寒的手臂，然後跪在地上，說道：“求你成不成？”
“你可真夠無恥！”小寒冷笑道，“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在金陵要了兩年飯，這臉皮自然夠厚的。”木易淡然的笑道，“你看，我都求你了。”
“嗯，好！”小寒很是順從的點點頭。
“你同意了？”木易大出意料之外。
“是呀！”小寒的語氣中，帶着一股江南特有的酥軟。
木易呆了呆，他知道他會撒嬌，會賣萌，但是這麼多年，小寒還是第一次對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我都同意了呀！”小寒偏着頭，嘴角帶着笑意，露出一顆酒窩。
“小寒，我們說真經的。”木易有些挫敗感，伸手摸摸他的臉。
“爺爺，我一直都很正經呀，是你老是欺負我呀！”小寒就這麼偏着腦袋，輕輕的笑着。
這一刻，木易感覺，小寒真的溫潤如玉。
“那好，你發個誓，從此以後，爺爺都不在欺負你了。”木易說道。
“嗯……怎麼發誓呀？”小寒問道。
“將來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不能夠動手或者設計殺你胡叔叔，也不能夠逼迫他自盡，如果違背誓言，木秀車禍而死，屍骨不全。”木易說道，“你照着說就是。”
小寒揚手，重重的一巴掌，對着木易臉上抽了過去。
“小寒，你如果不做，就不會有這種事情。”木易只感覺左邊臉上火燒火燎的痛，上次在玉珍齋，小寒也甩了他一巴掌，但是，那次小寒應該就是打了一下子，甚至，他都感覺，這孩子就是表示一下子他生氣了。
但這次，他……應該真的憤怒了。
小寒沒有等他把話說完，揚手又是一巴掌，對着他臉上狠狠的打了過去。
“只要你答應我，你怎麼打我都不要緊。”木易抓住他的手，伸手摸了摸，嘆氣道，“這麼用力，你不痛？”
小寒一言不發，站起來死勁的抓着他的手臂，扯着他走到樓梯口，罵道：“滾！”
但是，緊接着，小寒就看到胡清站在樓梯的轉角處，背靠在牆壁上——他應該來了好長一會子了。
一瞬間，小寒原本還控制着的火氣，再也忍不住，他順着樓梯向着下面走去，走到胡清面前，揚手直接就是一巴掌，對着他臉上打去。
“小寒！”胡清沒有動，任由他甩了一巴掌，然後他向木易一樣抓住他的手，說道：“我……我是來告訴你，黃靖來京城了，你要見他嗎？”
“滾！”小寒一邊說着，一邊直接就向着外面走去。
“小寒——”胡清看着他就這麼穿着一件襯衣，腳上穿着一雙拖鞋，向着門口走去，今天雖然天氣很好，但京城還是很冷，他很是擔心，他這個樣子走出去，會不會凍死？
“你……你站在這裡偷聽我和小寒說話？”木易看到胡清的瞬間，也是一肚子火氣。
“我……”胡清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他來的時候，就有人告訴他，老爺子也在……
好吧，他以爲木易就是打了小寒，心裡過意不去，跑來找小寒說說話而已，反正，他每次打了小寒都會道歉的，事實上，他打過就後悔了。
但是，胡清真不知道，他居然是爲着這種事情跑來找小寒，就在一瞬間，他就呆住了。
“你……你什麼你，你還不給我去把小寒哄回來？”木易跺腳罵道，“你就讓他這個樣子跑出去？”
“我……”胡清很想說，你已經把人徹底得罪了，我還怎麼哄啊，這事情，能夠哄嗎？
“父親，我已經長大了。”胡清感覺，他有必要給木易說清楚，當即說道，“我不需要你逼迫小寒答應你認識問題，這是我和木秀之間的事，我不希望你再插手。”
“你別多說什麼，你先去給我哄小寒。”木易說着，當即出門，直接就坐車而去。
胡清無奈，只能夠出門去尋找小寒，事實上，小寒就是步行，出了門，冷風一吹，他就遍體生寒，也在一瞬間，他就回過神來，鬧什麼脾氣啊？一早的時候，不就一直如此？對於他那位爺爺來說，木秀——死了就死了，他這些年都詛咒他車禍而死。
反正，木秀就是手殘黨。
“想要車禍撞死我爸爸，那得多不容易啊？”小寒心中想着，嘴角浮起一絲諷刺的笑意。
然後，他就看到木易出來，開車離開了……
再然後，胡清抱着一件紫貂皮大衣就向着外面跑去，木易就這麼跑了，他卻還要去哄小寒。
幸好，他走出門就看到小寒了，然後忙着把衣服裹在小寒身上，今天天氣預報說是氣溫零下五度還是六度的？他居然就這麼跑出來？
小寒本能的瑟縮了一下子，然後把手伸進衣袖裡面。
“小寒，不生氣啊！”胡清陪着笑，說道，“我們到裡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