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種,黃玉令藩王,白玉令省院臺!”才朋璽答道,“黃玉用的是河磨玉,白玉用的是和田玉。”
所謂省院臺,是元朝的三大中央機構:中書省、樞密院、御史臺。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一點兒史料都沒看到過?”餘耀有些吃驚。
“因爲這兩種聖旨玉牌,頒的聖旨不是調兵令,而是皇儲大事!元代是一個很特殊的朝代,比如皇陵的隱秘,比如部分史料的缺失;還比如,皇位繼承的混亂!”
才朋璽繼而解釋道,“這聖旨玉牌,應該只有少數元代皇帝用過,而且都是秘密傳旨,所以纔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正爲這樣,才特別珍稀,也不僅僅是在古玩價值上!”
餘耀心想,元代皇位繼承混亂,確實是史實,特別是忽必烈之後。元代的政治經濟文化制度,是落後於漢人朝代的,比之末代滿清封建王朝也不如。
元代的皇位繼承,既沒有“嫡長子”的說法,也沒有滿清那樣的八旗會議和先皇密旨;皇儲的資格,可以擴大到所有成吉思汗的直系後裔。
元代皇族內部,以及與四大汗國之間,爭奪皇位一直很激烈,元代曾有過不到三十年換了八個“皇帝”的時期。
所以,如才朋璽所說,只有少數皇帝用過,也是和史實相輔相成的;這東西要是能成爲定製,也不會這麼亂了。
“那您是如何考證出來的?”餘耀接着問道。
才朋璽擺擺手,“我也是拾了家師郎公的牙慧。”
“郎公告訴過我,他在早年間,曾經有機會得到一塊聖旨白玉牌,可惜,被謝流齋搶了先。郎公因此覈對過大量文物和各種史料,從而推斷出了這個結論;而有些所謂的史料,其實可能只是隻言片語或者文物刻字。所以,對於聖旨玉牌,即便是古玩圈的高手,聞所未聞也很正常。”
“怪不得。”餘耀不由拿起了才朋璽放下的玉牌,此時在指間摩挲,恍然有了別樣的感覺——這是明白了出處,心理的自然昇華反應。
這就是古玩的魅力。書畫爲什麼最容易出高價?因爲往往能留下作者和歷代收藏者的印記,更容易產生一種“和古人對話”的代入感。
“那這塊聖旨白玉牌,最終流向何處?好似一直也沒露頭啊。”餘耀轉而又問。
“不得而知!或許出手了,收藏者秘而不宣,或許一直秘密私藏。”才朋璽搖搖頭,轉而又鄭重說道,“你從這顆鴿血紅上,已然能大賺一筆;這塊聖旨黃玉牌,可不能再出手了啊!”
“老爺子,我就是沒有鴿血紅,也不會出手這塊玉牌的。”餘耀應道。
此時,才持璜忽然嘆了口氣,“爺爺,這個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今天一聽,真有種孤陋寡聞的感覺。”
“之前沒有話機,故而不曾提起。”才朋璽看了一眼才持璜,“不光是你,就算是當年的郎公,也會有自感孤陋寡聞的時候!古玩一道,關聯甚廣,所需學識浩如煙海,學海無涯啊!”
才持璜彷彿受到了觸動,陷入了沉思。
······
餘耀和才持璜商定了一些關於鴿血紅的事宜之後,便就告辭離去了。
餘耀又聯繫了上官雨,一起去取走了貼片。傍晚時分,餘耀、上官雨、楊銳和林豐草碰頭,飯後,便來到了林豐草的住處。
林豐草的住處,距離學校不遠,是一處普通的封閉式小區,兩室一廳,傢俱也很普通。不過,書房裡還是擺了幾件古玩的。
餘耀也沒細看,因爲一對燈架已經擺到了書房正中。
因爲上官雨的貼片尺寸差得大,所以先安了一下試試,燈罩上下的梳齒,本來是卡住貼片的,但是上官雨的貼片,只能在下面卡住,上面就夠不到了,而且還偏短,燈罩上空出了一條兩釐米左右的空隙。
再試餘耀的貼片,環繞一週後正合適,沒有空隙,上下的梳齒也能卡住;只不過還是稍嫌短了一些,完全卡住了下面,上面只是勉強卡住。
實際上,本來要是一對月影燈,貼片也應該是一對,相互映襯;但現在的情況,只能先試一個。
自然是先試更爲合適的餘耀的貼片。
林豐草早就備好了無煙蠟燭,點了蠟燭,合上了燈罩。厚厚的兩層窗簾已被拉死,就連書房的門都被林豐草加了封條。整個房間裡,只有燈罩內的燭光。
十幾秒沒有反應。
不過這四個人也都能沉住氣。
燭光越來越亮······
“轉了!”楊銳忽而忍不住叫了起來。
此時的燈罩,確實微微抖動了一下,但並不是明顯的旋轉。
“許是時間太久,需要個預熱過程。”上官雨應道。
又過了一分多種,燈罩終於開始緩緩旋轉起來,速度比較慢,而且時有卡頓。
四周並未出現什麼影像。
燈罩的轉動越來越快。當然,這個快只是相對一開始來說的,實際速度還是比較慢的。最後,達到了勻速,也是一個比較沉緩的節奏。
燈罩勻速轉動了大約半分鐘之後,四周真的開始出現了光影!
一開始是斑駁的,後來逐漸擴大,逐漸融合,逐漸清晰!
有點兒像幻燈片。
四人恍若被環繞在一片河山景色之間,高山嵯峨綿延,密林隨山勢起伏。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
因爲貼片隨着燈罩旋轉,如果只定格看一個地方,畫面是動的;如果隨着燈罩旋轉的速度頻率來看,又好像有一種立體的感覺。
這樣的東西,在現代科技面前,其實本不值一哂。但這是幾百年前的東西,靠的僅是一燈一紙一燭而已!
“太神奇了!”餘耀忍不住嘆道。
而正在此時,餘耀發現,畫面之中,還出現了貼片上看不到的景象!
那條大河,在貼片上有入海的遠景,但是在小小的貼片上,這部分景緻看不太清楚,而且是在貼片兩側的末端,是“分開”的。
現在貼片在燈罩上合攏,這部分景緻被放大了,只見海邊一塊高聳且相對平滑的崖壁之上,豎着刻了四個字。
字在光影中,並不算很大;而且,光影閃爍,也不算很清晰;但仔細看,還是能認出來的:
還我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