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皇城最流行的一句話是什麼?
你竟然不知道?這句話可是上至八十老翁下至黃口小兒都知道的。
你還是不知道?好吧,我勉爲其難地告訴你好了,這句話就是——
“噗——”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四葉驚瞠雙目道,“你說什麼?”
綠兒一臉無奈地重複道:“四葉姐你說的那句話現在已經被皇城所有的男人奉爲經典了。”
“哪句話?”
“就是那句‘昡說當正妃太累人,我身子骨不好,他不願我多操心’,而且現在已經衍生出了各式各樣的版本,全城的女子都栽在了這句話上。”綠兒給四葉倒了一杯茶並儘量遠離。
“也就是說,這句話成了男人娶妾的藉口了?”
綠兒點頭,四葉哀呼一聲道:“天啊,那我不是作孽了?”
“不怪四葉姐,即使沒這句話,那些女子照樣也會嫁,只不過這樣一來嫁得更歡喜罷了。”綠兒替她寬心道。
但深感罪惡深重的四葉懊惱道:“我隨口說的,真有人當真了?”
“其實……”綠兒湊近道,“這裡面王爺出了不少力。”
“怎麼說?”四葉眯眼,心說可別是她想的那樣。
“是這樣的……”
綠兒簡要說了一下發生的事,大概意思就是史家大小姐不堪被羞辱,夥同她的爹爹以及她爹爹的一干老友來個碧月昡施加壓力,潛臺詞就是:你不娶我家女兒,我們就不支持你!
而我們的王爺大人義憤填膺道,我答應過娘子不娶正妃!
衆人譁然,遂炒至琰帝那兒,誰知琰帝淡淡一句,我兒子娶正妃,我這個老子還沒有發話,你們急什麼?於是,這羣老人家含恨離去……
當然原版肯定沒有如此通俗易懂,官家人打官腔理解太費勁,所以我們適當地簡化一下。
大致瞭解經過的四葉端起茶杯淺抿一口道:“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綠兒點頭,奇怪啊,四葉姐怎麼這麼淡定?
表面上平靜的四葉內裡卻已是翻江倒海,好你個碧月昡,這麼一來,她就成了衆矢之的了,每個想嫁進王府的女子都將視她爲眼中釘,看來短時間內是不會太平了……
想到這兒,四葉對着綠兒勾勾手指,笑得不懷好意道,“來,過來!”
綠兒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卻被四葉一把抓了過來,在她耳旁嘀咕了一陣後才心滿意足地放開她。
“四葉姐,你說的不是真的吧?”綠兒苦着一張臉道,四葉姐讓她做的事情未免太……
四葉冷笑道:“只准他州官放火,就不需我百姓點燈?”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出了什麼事我在後面頂着。”
無奈,綠兒只能認命地出門。
看着綠兒不甘不願的身影,四葉心底笑道:你要亂,我就讓你亂到底!
……
女人是種很神奇的東西,她們在乎自己的容貌卻又不允許男人只在乎自己的容貌,所以她們一方面想盡辦法保持她們的美貌,一方面又絞盡腦汁地學各種各樣的東西來拴住男人。無論哪個時代的女人都有這樣的煩惱,生在古代就只能靠“美貌”以及“自己的老爸”來鞏固自己的婚姻,當然久而久之這種婚姻是有弊端的,從而衍生出一羣名爲“怨婦”的生物,她們空有正妻的派頭卻得不到丈夫的寵愛,她們時不時聚在一起發發牢騷以示慰藉……而四葉讓綠兒辦的事便是找到她們的聚集處。
等綠兒打聽清楚返回時,四葉已裝扮妥當,一襲嫩粉繪荷的綺羅裙,一頭青絲挽成寶髻,上簪金絲團花嵌玉釵,腳上的繡鞋更是以銀線繡了錦繡牡丹……總之,這一身裝扮從頭到腳都體現了一個詞“花枝招展”,在妝容方面四葉更是不吝嗇,將能用的全用上了,一張慘白的臉上突兀着兩片紅。
見綠兒眼都直了,四葉嬌笑道:“怎麼?漂亮嗎?”
她一說話,臉上的□□就撲撲往下掉,綠兒臉都綠了,“四葉姐,你這是做什麼?”
四葉捂嘴一笑,“別管那麼多,我讓你打聽的事打聽好了?”
綠兒點點頭,視線儘可能不接觸那張“驚世駭俗”的臉,每個女人都把自己往漂亮打扮,就她家四葉姐盡往醜裡打扮,也不知王爺見了會有什麼反應……
四葉用一方香帕遮着悄悄出了王府坐上車向目的地——榮福樓行進。
四葉剛出了門,就有人向碧月昡通報,他聽了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們在暗中保護,不到必要不準現身。”
坐在碧月昡旁邊的一個男子笑道:“我倒是頭一次見你對一個女子這麼上心?”
“五哥還不是爲了一個女的放棄了帝位?”
瑋王碧月曨笑笑道:“看來我們兄弟倆還是相像的。”
“五哥這話可就說錯了,”碧月昡把玩着手中的摺扇,挑眉道,“我們還是不一樣的。”
“此話怎講?”碧月曨斂去笑意,一雙黑眸盯着碧月昡。
“我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帝位!”碧月昡一字一句道。
“你還是沒有放棄?”碧月曨嘆氣道。
“五哥,我只要你一句話。”
“老五,有些話不要說太早。”一聲戲謔傳來,碧月昡擡頭看清來人後,微微蹙眉,“我泰王府不歡迎你!”
不請自來的碧月昀旁若無然地坐下,笑道:“本王來看看親弟弟有何不可?”
碧月曨看着唯恐天下不亂的碧月昀,頭疼道:“你們兄弟倆的事,我不參與,但有一句話我要說,父皇病重的事似乎已傳至關外,那些番邦都有些蠢蠢欲動。”
碧月昡斂眉道:“消息可靠?”
碧月曨點點頭,“冷笙已派人打探,估計就快有回信了。”
此時,碧月昀亦道:“據我的探子回報,他們以準備動身入城了。”
碧月昡擡眸看碧月昀,“你會這麼好心告訴我消息,你又有什麼企圖?”
碧月昀一臉受傷道:“本王好心好意,你卻不領情,罷了,本王也不自找苦吃了。”
說完,他起身就走,碧月曨看了看神色複雜的碧月昡隨後跟上。
“你爲什麼不跟他說?”碧月曨追上碧月昀低聲道。
碧月昀一愣,隨即輕笑道:“老五,你說的我不明白。”
“你騙的了他卻騙不了我,此次藩王入城的消息你告訴他無非是讓他有個準備。”
“老五,我這個人無利不起早,別把我說的太偉大。”碧月昀笑眯眯道。
碧月曨無奈,這倆兄弟表達感情的方式都這般奇怪。
……
一輛精緻的馬車停在了榮福樓門前,引得路上行人紛紛觀望,車上燙金的“泰王府”三個字讓他們望而生畏,同時又懷着三分好奇。
“聽說泰王新娶了側妃,這裡面會不會就是……”路人甲向路人乙悄聲道。
路人乙點點頭,“我看是八九不離十,這榮福樓出了名是貴婦人的聚集地。”
衆人正猜測着,只見車門緩緩打開,跳出一個身穿綠衣長相討喜的小姑娘,她好奇地看了一眼氣派的柔福樓轉身對着車內道:“夫人,我們到了。”
於是衆人的脖子又紛紛伸長了幾寸眼巴巴盼着,不負衆望,車門再次打開,一隻纖細嫩白的小手緩緩伸出……搭上綠衣姑娘的手,緊接着半個身子探了出來……等車內人的身影完整展現在衆人面前時,衆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綠兒,瞧這些人的模樣,八成沒見過你家主子這樣美貌的。”四葉媚眼一拋,嬌笑吟吟。
綠兒點頭稱是,再一看,偷偷摸摸觀看的人羣霎時退去,其速度堪比潮水回落。
第一時間撤退的衆人心有餘悸,心說這新王妃的模樣太……驚人了!
在綠兒的攙扶下,四葉一扭三擺地向樓上走去,一路上噴水聲和嘔吐聲連綿起伏,直到她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各位姐姐安好,這麼有趣的聚會怎麼都不叫上妹妹?”推開門,四葉妖嬈地扭進來。
二樓雅間的貴婦人一致回頭,看清楚四葉的扮相後,各個面容扭曲地轉回頭直拍胸脯壓驚。其中一個看起來頗爲鎮定的貴婦人開口道:“你是何人?”
綠兒代爲答道:“我家主子是泰王新迎娶的側王妃。”
四葉十分不客氣地坐下,拿起桌上的點心一口吞了下去,末了擦擦嘴道:“各位姐姐不會嫌棄妹妹吧。”
離她最近的一個貴婦人挪挪身子,對旁邊人低聲道:“怎麼這麼沒教養?”
雖然聲音低微但四葉還是聽見了,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衝着那名貴婦人就潑了下去,嘴上冷笑:“憑你也敢對本夫人指手畫腳?”
被潑了一身水的貴婦人尖叫一聲,她身後的丫鬟連忙上前替她擦臉,其餘的貴婦人指着四葉怒道:“你憑什麼?”
“憑什麼?”四葉將一律頭髮勾着耳後,嬌媚道,“就憑王爺對我的寵愛,你們不過是些棄婦!”
一屋子的貴婦人臉都氣綠了,這個女人竟敢說出“棄婦”這個詞,別說她只是個側妃,就是正妃憑她這模樣,泰王遲早將這個女人休了。但現在她正得寵,她們也不敢硬拼,於是幾個貴婦人臉色不善地相攜離開。
當整個屋子只剩下她們兩人時,四葉呼了一口氣,坐下來用手帕擦掉臉上的粉,雖然是純天然的,但抹多了滋味也不好受。
見左右無人,綠兒猶豫道:“四葉姐,你這是做什麼?”
將臉上的粉全部擦完,頓感輕鬆的四葉笑道:“這可都是爲了你們家王爺。”
綠兒歪頭,表示不解。
四葉笑而不答,轉而看向窗外,底下人流涌動但她還是眼尖地發現剛纔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已不在原地,她笑笑地轉回目光看向兀自糾結的小丫頭,“走吧,你家主子我快餓壞了。”
過了這一天,大概所有人都會認爲泰王娶了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側王妃,有心人的警戒心應該就會減少一點,唉,這場戰爭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如果到了那一天,她希望買個一畝三分地,安穩地等待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