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道至簡
“得道必脫俗,脫俗如赤子,割棄後天的不良習性,方能證得混然天成的性靈……”
那姬水尹老人的情緒,好像有些不穩定,說過一段話後,又來了一段,貌似總結性的話語。
他說;“總之,修行在赤子,悟道在自然,修道在天性,得道在絕俗。道不遠人,人自遠,天機錯過了,就難有所成……”
話到盡頭,餘音未散。
聽到最後,饒是王寶山如何的懵懂無知,也能從中所有感觸,他似乎在那一瞬間,有了一種醍醐灌頂的明悟。
具體是什麼的明悟,他暫時還無法理解,或許需要一些時日,仔細揣摩,慢慢吸收裡面的意思,方有透徹的時候。
而那姬水尹老人,在一番斷斷續續,雜亂無章的酒話後,居然迷迷糊糊糊地閉上了眼睛,靠着山崖下的巖壁,打起了呼嚕。
等王寶山從感悟中,清醒過來,發現他老人家,已然睡着了。
雖不知這突然出現的姬水尹老人,有什麼企圖;但他老人家說的話語,卻是非常的不簡單。
王寶山自知記憶力不怎麼好,當下並從清靈戒中,取出了筆墨紙張,把姬水尹老人的酒話,一字一句地整理了出來。
至此那次江邊鎮之行後,他就一直備着筆墨紙張等物,預備着不時之需。
現在聽了姬水尹老人的話,他雖不解其意,但也能聽出話外的深意,於是,他並記錄起來,方便日後,去揣摩感悟。
待他整理記錄完畢,已到了日落西山的傍晚時分。
眼看天色暗淡,山裡也開始轉涼了起來。
忙活了大半天,王寶山見那姬水尹老人,仍然熟睡未醒,不好打擾了他老人家的清夢,就在一旁生了一堆火。
眼下,這名不相熟的老人家,突然地造訪,算是打亂了他的清修,使得他不得不暫停修行,應付一下不清不白的後續事態。
通過整理記錄,他從字面的意思上,發現姬水尹老人的話裡,似乎深藏着某些天機。
那些關於修行感悟方面的天機,對於目前的他來說,意義非凡。
就拿那段偈語來說,修行在於清明,自然而天成;悟道在真,是天性的使然;修道在明悟,柔弱也可大成;得道在於杜絕外界的干擾,必能混然而天成……
所謂大道至簡,直指人心。
當一個人,放下了自己的私心雜念,超出了自我慾望的牢籠,做到真正忘記了自己的思想,忘記了自己的意識。
猶如新生的嬰兒般,無知無覺,無識無感,不受外界的干擾,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到那時,或許能真正地做到忘乎所有,進入一種忘我忘物的狀態,就能溝通天地間的超常靈力,達到天地在心中,萬物皆可明。
而人的身軀,又存於天地之中,與天地同源同體,息息相通,和虛無縹緲的靈力,交流共振共鳴……
當這樣的一個人,處於這種狀態裡,他所有的功法,都可以不要;所有修行領悟,也都可以忘記。
因爲,大道至簡,大道無形,大道無法……等等,這些都是一種大道自然,返樸歸真的高級功態。
在這種清靜無爲、忘我無私、天人合一的狀態中,人若不求長功,功力自然上長;不求治病,身心自然調整;不求法術,道法自然顯現;不求運功大小週天,體內的奇經百脈,自然暢通……
王寶山揣摩至此,感悟頗深,似乎在這明悟的一刻,他不僅在心境上,還是在領悟之道上,都有了不小的收穫。
從根本上來看,他理解到修行之事,原來講究個自然天成,需保持心境清明,靜思平怡。
做到隔絕外界的干擾因素,摒棄一切的雜念慾念,方能靜心修持,感悟自然大法。
在想通了這些後,他也算理解了姬水尹老人,先前所說的修行之事:分爲有可爲,和不可爲……這句話的真正意義。
至於姬水尹老人,修行三百載,所感悟的那些至理名言,也讓王寶山的身心,由裡而外,有了一種超然地開悟之感。
幾乎在那開悟的剎那,他突然有了一種剝開雲霧、見天明的頓悟,使得以往懵懂無知的他,那晦暗莫名的領悟能力,也在那一刻,變得是無比地清晰,如同明鏡止水,透析而靈動了起來。
似乎是爲了應徵這一點,王寶山還有意做了一下實驗。
他在不運功,驅動體內靈力的情況下,僅憑肉眼,和自身的感應能力,去觀察周圍的一切事物後,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似乎他的感應能力,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變得清靈了不少。
不說別的,就拿離他約有一里以外,在一處隱蔽的崖壁下,此時正有一隻約有巴掌大小的山鼠,悄無聲息地出了自己的地洞。
現在的時辰,已經入夜,天色黑透,無星無月。
那隻山鼠興許是腹中飢餓,夜裡出來覓食,好尋找可供果腹的東西。
“沙沙……”
不時,枯葉婆娑,山風飄零。
在一陣地尋尋覓覓後,山鼠來到了一顆倒地的朽木旁,發現了幾株黑色的木耳。
“吱吱……”
於是,這小傢伙鼻子抖動,歡快地衝了上去,是好一陣地亂啃。
“嘶嘶……”
可就在這時,一條形如枯槁,色如萎木的大蛇,猛然地竄出,張口並咬住了山鼠。
“吱吱……”
山鼠被咬,慘叫不已。
而那條孩臂般粗細的大蛇,似乎帶有致命的毒液,頃刻之間,並毒死了那隻可憐的小山鼠……
這場生死狙擊,確實是出乎意料,讓一里之外的王寶山,看得是心驚肉跳。
當然,像這樣驚心動魄的生死決鬥,在這片蠻荒的雨林之中,是數不勝數,多如牛毛。
特別是夜晚時分,就更加地讓見者,驚悚而懼然。
王寶山小試身手,卻不曾想會有如此的妙處,連那一里之外的細小之事,也能查看得仔仔細細,當真是明察秋毫啊!
那蛇鼠相爭,無非是生存所致,都是爲了果腹的口糧。
前去覓食的山鼠,萬萬也沒想到,它會成爲其他動物的食物,被一直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輕易地撲殺在了茫然地不知不覺之中。
王寶山如今已然開悟,看了那血腥的一幕,他縱觀自的過往遭遇,又結合了一些以往,耳聽來的教誨,不禁是略有所悟,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那隻可憐的山鼠,或許是經常性地懵懂無知,所以沒有認識危險的智慧之光。
又或許,它經常出沒在黑暗之中,使它忘了自身以外的危機,變成了盲目及愚癡,對自身以及外在的環境,也都盲無所知。
結果,弱小的它,盡其一生,多半是在黑暗中,摸索前進,跌跌撞撞,一直被自己黑暗無明的生存慾望,所牽引或驅策,顛撲而進。
而那條毒蛇,爲了自己的利益,或獵捕、或殺戮、或存活,一再地傷害弱小,而以自肥。
它在不斷地積壓自私的動機,去造作求生,不也是一種茫然地本能反應。
小處如此,大處也是如此。
茫茫紅塵中,芸芸的衆生,不也是這般,多數人盡其一生,一直是生活在,被自己禁錮的囚牢之中,念念之間,一直都在不斷地爲自己計劃、盤算、設計、運籌惟幄,至死不息,永無盡期。
今世未完,來世繼續……
他們爲何會這樣呢?
或許這是因爲所謂的利益,矇蔽了心智,纔會一直如那山鼠一般,一輩子地盲目追求,受盡無數的失敗、挫折、打擊與苦楚。
或許也因被無明的心態,驅使地關係,讓人不明所以,同時也身不由己,一直重複無盡地盲目追求。
往外追逐,顛撲再起,輪轉不息,永無悔悟之期……
如何破解這種惡性循環呢?
王寶山對此,也有自己的一點看法,他覺得若要斷此無盡的煩惱、苦痛,唯一的方法:那就是要令自己心明斷欲。
也就是讓智慧之光,照射進內心的陰霾;而欲達此目的,則修行者必須把心扉打開,從而能自明已過,反思自己行爲上的錯誤之處。
於是,進而能自明,自知自己的一切行爲、言語與思維,真正進入了知自我,了知自心。
乃至是他,幡然省悟:覺悟當下,都因過去的是非,所使然!
甚至,頓悟後的王寶山,到達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明心,他覺知到了自己的從前,做了許許多多的傻事,而完全茫然地不知不覺,不知有過,也從不知慚愧、和悔改。
如今的他,因爲心中已有了些許的開悟,而能以此智慧的思覺感悟,去自照、自見、自知、和悔悟,改過自新,向上提升。
這也因而,令他自身的智慧、德行與人格,都增進了不少。
他自我的膨脹心理,和懵懂無知的理解能力,也是漸漸地縮小;連着他以往執著的己見,更是跟着減少了很多,讓他的自心,是越來越清淨明朗了起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這種心境變化,卻是領悟之道中,屬於開悟境界上的一絲能力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