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鳶尾有些心疼的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慕瑾的面容,想要將他皺起的眉頭撫平,然而她手撫過的地方依舊是一片褶皺。
一年,整整一年,她不知道當慕瑾從懸崖下醒過來時,是怎麼熬過最艱難的時段,又是如何養好身受重傷的身體,又是什麼時候來到了棲霞鎮,成爲了一個乞丐……
衛鳶尾想到這些,都有些恨自己,爲什麼她不早點兒發現呢?如果她早點兒發現的話,慕瑾就不會受這麼多的苦,身上不會到處都是傷,舊傷好了卻又添新傷。
她在幫他清洗身子的時候,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傷痕,讓她的淚水如決堤一般,傾瀉而下。
尤其是腹部的那一道猶如蜈蚣長般的傷口,猙獰的可怕!
她都不敢想象,這麼長又這麼深的一個傷口,慕瑾究竟是怎麼活過來了,而看那褶皺的傷口,顯然沒有敷任何的草藥,更是沒有經過人簡單的清水清洗和消毒,傷口完完全全是自己長好的。
所以這傷疤纔會看得如此的可怖,比他身上任何的一個傷疤都要來得恐怖。
只不過是一年沒見,他身上竟然多出了這麼的傷痕,似乎每看到他身上多一條疤痕,她鮮血淋淋的心就會被鋒利的刀劍割開一個小口般。
щшш● Tтkan● ¢ ○
幾乎是一整夜,衛鳶尾都沒有入睡,她不敢睡,也不敢閉眼,她怕她一覺醒來,一睜眼,慕瑾又不見了。
一大早,衛鳶尾便從鎮上請來了最好的大夫。
大夫撥開慕瑾墨染的長髮,看到扎入慕瑾腦中的長針時,臉上露出詫異之色,接着便直搖頭:“姑娘,這長針扎入腦袋還能活着的,我可是頭一次見到,你要我將這長針在取出來,我可是沒這個膽子,誰知道我取出來的時候,人會不會死啊!”
大夫說得極爲慎重,衛鳶尾也清楚其中的要害,這長針扎入腦袋沒死的可能性便是因爲這長針沒有扎到腦部神經,但是若是想要取出來,卻是極爲的難,因爲這長針幾乎完全都沒入了腦袋中,只餘一個針頭凸在外面,想要將長針取出來。
衛鳶尾的方法自然是割開長針附近的肌膚,可是沒有現代的機器設備,她是絕對不可能動手術的。
所以她只得希望古代的大夫能夠有什麼好的辦法!
“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嗎?”衛鳶尾有些無望的說着。
大夫卻是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或許你去找找神醫晏大夫或許有辦法!”
晏大夫?衛鳶尾一下來了精神,慕瑾交情與晏大夫甚好,當初她在王府的時候,有什麼事情,都是晏大夫親自替她診斷的。
“可是,晏大夫這人云遊四海,想要找到他有點兒困難啊!”大夫不由摸了摸花白的鬍鬚,擔憂的說着。
晏大夫現在在哪裡,她想寧折顏一定能夠幫她找到晏大夫的。
衛鳶尾立刻收拾包袱,買了一輛馬車帶着慕瑾朝青城趕去。
隱秘的山寨
玄離和唐玉兩人都有些不安的守在門外,面色都十分的焦急。
直到晏大夫略有些疲憊的從房間中走出來時,兩個人便立刻圍了上去,追問王爺的情況:“王爺怎麼樣了?醒了嗎?”
晏大夫點點頭:“老夫已經打通了王爺身上全部脈絡,待會兒王爺就會甦醒過來的!”
玄離和唐玉兩個人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是欣喜若狂,他們在懸崖下找到王爺的時候,王爺身體僵硬,臉色發白,因爲長時間浸泡在水裡的原因,身體一片浮腫。
趕來的晏大夫在替王爺診斷時說,幸好王爺的身體浸泡在水中,將王爺體內的毒素淨去了一大半,否則王爺是必死無疑。
然而王爺的命是保住了,可是猶如植物人一般沒有意識,如同活死人一般躺在牀上整整一年了。
這期間他和唐玉兩人分頭蒐集晏大夫所需要的名貴珍世藥材,就在昨日他們終於將晏大夫說的藥材全部找到了,晏大夫將銀針浸泡在藥材中文火煮了十二個時辰,這纔將王爺的全身經脈打通,讓王爺身體有了意識。
橘黃色的燭光照耀在慕瑾濯淨的臉上,薄如蟬翼的睫羽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一雙烏黑烏黑的眼睛緩緩的睜開,略帶着些涼意的空氣侵入黑溜溜的眼中,讓慕瑾有些不適,復又重新眯上了眼睛。
玄離看到牀上的慕瑾睜開了眼睛,便立刻走到牀旁欣喜的道:“王爺?王爺?”
王爺?他叫王爺嗎?王爺又是什麼東西。
慕瑾清濯的面容露出一一抹讓人感到陌生的迷惑和茫然,那雙漆黑如元宛若重瞳的雙眸此刻乾淨無辜,空洞得如同一個純黑的玻璃球。
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孩,第一次睜開眼,看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般,眸中乾淨的就如同一張白紙,完全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認知力。
玄離看到慕瑾這雙眸光,心底是一片頓涼!
“王爺是我?”慕瑾轉過頭,像個迷失的孩童有些固執的看着玄離,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更加迷惑,垂下修長濃密的睫毛,復又擡起,小心翼翼的問着。
完了,完了,王爺這是失憶了,還是這只是暫時的?
玄離看了一眼身旁的晏大夫,晏大夫走上前,扒開慕瑾的雙眼,仔細瞧了瞧,面色有些凝重:“王爺之前中的毒,可能侵入大腦,讓王爺失去了二十幾年的記憶,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嬰孩一樣,恐怕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玄離身子猛得一怔,猶如被雷劈了一般,失憶也就罷了,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這以後他們是不是還要跟哄小孩子一樣哄着王爺,還要給王爺餵飯,甚至王爺上茅房他們也還得跟着啊?
“王爺,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嗎?”玄離坐着最後的一絲掙扎。
慕瑾縮在被窩中,無辜的眸孔認真的打量了一番玄離,隨後搖搖頭。
“那殤離呢?”玄離繼續不死心的問着,王爺不會真的什麼記憶都沒有了吧?
依舊是搖搖頭,那縮在被窩中有些害怕又有迷茫,同時又透露出些許無辜的神情,真的是讓玄離額角的冷汗是一滴接着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