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凌立刻從思緒中驚醒過來,瞪着楚行雲不高興的樣子,心裡越發的生氣,見到本殿下就這般不樂意嗎?若是見到皇叔呢……一想到昨日的事,他就更氣了,嘴裡陰陽怪氣的就道:“那裡,如今該是本殿下見後忠勇侯吧,那裡敢承侯爺這般一禮。”
愛受不受。
楚行雲也懶得理會這突然跑來擡槓的人,一扭身,就直接從軒轅凌的身邊,就擠了過去。
猝不及防,軒轅凌還被擠倒了幾步,面上立刻大怒,“楚行雲……”
楚行雲已經走遠。
“行雲……”
這時,容慧公主也不知從那裡拐了出來,一臉親熱的就拉住了楚行雲的手,上上下下,好生的打量了起來,讚道:“就是不一樣了,我長這麼大,還有頭次見女子穿上了我們北燕的朝服,當真是不同凡響……咦,五弟也在啊,怎麼臉色不太好?”
被容慧公主突然這麼看着,軒轅凌登時有種掛不住的感覺,匆忙別過頭去,就道:“無事。”
容慧想起昨日楚行雲主動提出退婚之事,在看她此刻出挑風華的模樣,還有軒轅凌剛纔的表心,一時心中很是不屑。
但自從上次之事後,無疑令楚行雲跟容慧公主的關係,更加親和了起來,此刻她緊緊拉住楚行雲的手,笑道:“昨日,你這女侯爺的名聲可是傳遍了北燕,快走,永壽宮內,指不定多少人還等着瞧你的風采呢。”
楚行雲一愣,鬧半天,自己今天是要被當猴子一樣的被人觀賞了,老實說,她真想扭頭走人。
奈何,容慧公主卻是直接拉着她,就上了永壽宮的臺階,“我知道你不想去,但既然站在了這個位置,有些人和事都是必須要應承的。”
聞言,楚行雲愕然擡頭,卻見容慧公主依舊在笑,笑的端莊,好似,剛纔的警醒之言,壓根就不是出自她的口。
“微臣見過太后,見過諸位娘娘……”
楚行雲站在殿內,恭敬的行了一禮,但這次不同的是,一些品級較低的妃嬪,紛紛起身,回了一禮,“見過忠勇侯。”
反倒叫楚行雲不大適應起來。
“瞧瞧,幾日不見,那諸事不懂的小丫頭,竟是搖身一變成了我北燕第一的女侯爺,昨日哀家得了消息,還不信呢,就衝你這通體的氣派,哀家今日也要好好的賞賞你,”就聽太后一聲慈祥的一笑。
面對這位因個人原因,給自己做過一回主的太后,楚行雲覺的還是很順眼的,當即欠身笑道:“微臣無功不受,怎敢擔太后如此厚待。”
“太后娘娘賞你,是給你臉子,忠勇侯這般推拒,是看不上太后不成?”就聽一聲極具尖酸的聲音響起。
楚行雲擡眸看去,正是那日壽宴,從清心堂解救出來的舒貴妃,不,現在還是得叫她舒妃,因爲文成帝還未恢復她的位份,這讓她這昔日傲氣凌人的貴妃,這段日子,過的很是憋缺。
而這一切,都是拜楚行雲所賜,她決不能放過這個小賤人。
“好像剛纔沒見舒妃姐姐跟忠勇侯行禮哦,這可不對,陛下可是時常教導我們,禮不可廢,”又是一個幽幽的女音,明顯的不懷好意。
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八皇子的生母,玲貴妃。
是啊,妃位以下,包括妃位的,剛纔可都是向楚行雲行過禮的,唯獨舒妃,還自持着身份,不肯折腰,卻被眼尖的玲貴妃,一語道破。
一時間,周圍目光,皆下意識的望向了舒妃所在的位置。
舒妃聞言,面色就更是難看到了極點,雙肩僵直而緊繃,憤怒隱忍的目光,直直的盯住了自己放在膝頭的手,瑰紅色的蔻丹,在她的眼底,倒影出了一道嗜血般的恨意。
而這一幕,正好就被隨後進門的軒轅凌看到,他憤怒的瞪了冷笑的玲貴妃一眼,又瞪了場中楚行雲一眼,彷彿在警告她,休要爲難他的母親。
楚行雲嗤笑,也不吱聲,就那麼那目光看向了舒妃。
當事人不說話,氣氛當然還得僵着,但太后最終還是看在了軒轅凌的份上,調和了一下道:“舒妃雖位份不足,但孕有五皇子,身份也是貴重的,這禮就罷了吧。”
楚行雲一愣,趕忙恭敬的道:“太后所言極是,只是剛纔微臣以爲要受舒妃一禮,一時也是驚慌失措,才失了語,讓舒妃爲難了。”
什麼驚慌失措失了語,分明是看了本宮的笑話,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了吧。
舒妃絲毫沒有因爲太后的出言解圍,而感到慶幸,反而是一種更大的屈辱與怨恨,今日之仇,她不能不報。
還有玲貴妃這個賤人。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給忠勇侯還有五皇子看座。”
坐下來幹嘛?楚行雲嘴上掛着笑,心裡卻是發苦,女人的話題似乎永遠就沒個玩,而且還問東問西的,而她卻又不得不陪着笑臉。
還是容慧公主有良心,聊了一會兒,就嘻嘻笑道:“今日行雲走馬上任第一天,不用到四方軍營去看看嗎?”
楚行雲立刻做恍然之狀,趕緊道:“瞧我,與太后娘娘說了一會子話,就沒了邊際,竟把正事給望了,若讓陛下知道,可沒我好果子吃。”
“那還不快去,”太后也不怪罪,呵呵笑的催促。
楚行雲這才解脫了出來,可誰知她前腳剛一離開永壽宮,後腳,就有一名宮女欠身上前,恭敬的道:“忠勇侯,玲貴妃有事相請。”
玲貴妃就在不遠處的涼亭內等候,周圍綠草茵茵,身側的硃紅高牆上,串下一道道粗壯鴛鴦藤,鴛鴦花已經開過了數茬,嫩黃色的細碎花瓣,此刻落了一地。
當楚行雲踏着遍地的黃花,站在涼亭前時,發現,其實這位玲貴妃還是個極難得的美人,粉白色的鵝蛋臉,細眉鳳眼,脣紅齒瑩,最難得的是她孤身一人站在那裡的氣韻,彷彿遺世獨立。
聽說,在容貴妃進宮之前,玲貴妃是這宮裡最得寵的一位后妃,只是後來她小產了一個孩子,整個人就也跟着變了,變的極淡,就算又孕育的八皇子軒轅勳,她也在不復當年的盛氣,平日裡看似好言好語,但只要與舒妃對到一塊,明裡暗裡都不安寧。
楚行雲可是領教過兩次。
“微臣見過貴妃娘娘。”
玲貴妃聞聲回頭,淡笑了一下,道:“忠勇侯不必多禮,你救了本宮的勳兒,當是本宮對你相謝
纔對。”
說着,她竟朝着楚行雲躬身下拜了一下,當日之事,雖然說是和順王軒轅永夜救的軒轅勳,但她的勳兒一回去,就一口咬定的說,是楚行雲救了他的命。
“娘娘這是作何?微臣擔受不起,”楚行雲匆忙將玲貴妃扶起。
玲貴妃也不做作,直接起身道:“你受得起,勳兒是本宮的命根子,亦是本宮這輩子的指望,你救了他,急等同是救了本宮。”
見玲貴妃如此篤定,楚行雲一時也不好在說什麼。
而玲貴妃,就當她是默認了,擡手就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翠玉,遞到了楚行雲的面前,“這是本宮在母族的信物,忠勇侯若日後有什麼難處,大可憑此信物到上官家尋本宮的哥哥,哥哥看在本宮的份上,必然會全力幫助侯爺。”
上官家?
北燕最有錢的世家,雖說士農工商,商排在最後,但上官家每年所繳納的大筆稅金,和每逢國家遇災,所作出的各種募捐,也足以叫歷代帝王,對上官這個姓氏,禮遇有加。
想不到,玲貴妃,竟是出自這個家族。
“這……”
明白了這些,在面對玲貴妃所遞上來信物時,她就更不敢收了,因爲這小小的信物,背後可能就是一諾千金,她自問,沒立那麼大的功。
而玲貴妃又是何等的冰雪聰明,立刻便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忠勇侯是聰明人,不必爲難,說不定哪天,本宮還要有求於你的時候,這信物,便算寄存在侯爺那,可好?”
寄存?
楚行雲愕然,她可以理解爲,玲貴妃是在向她示好嗎?因爲人只有互相欠一點,才更容易促進關係。
“那便多謝貴妃娘娘了,”最終,楚行雲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因爲在這個北燕貴族的大染缸裡,她需要盟友。
而這個富可敵國的上官家,還是很不錯的。
玲貴妃展顏一笑,幽幽與楚行雲對視了一眼,許多意思,自在不言中。
楚行雲心中猜測,定是因上次壽宴之事,八皇子軒轅勳險些喪命,算是徹底刺激到了這位不好爭權的玲貴妃,也計恨上了合謀的容貴妃與相府,今日纔會做出這般舉動。
想來,自此之後,這後宮恐又要掀起不少的風浪,但這還不是楚行雲能關心的了的。
目送着楚行雲離開的背影,暗處小心觀望的舒妃,眼底已然是一片森然的怒火,“賤人,想不到還有如此氣運,但是本宮覺不讓你好過,凌兒,你要儘快想法子把這個賤人除掉,最好碎屍萬段。”
立身在舒妃身後的軒轅凌,聞聲,他只覺的自己記憶中,那個端莊秀麗的母妃,何時變的如此猙獰,微微斂下眉峰道:“母妃,其實楚行雲之事,當初也是我們太過激進,到底還是沒站住理,如今她正是吹風得意,與其把主意都放到他的身上,何不把太子那邊更多盯緊一些呢。”
舒妃握了握袖中的拳掌,強自壓下心中的惱火,恨恨:“太子那個蠢貨怎能跟我兒比,不過是仗着榮國公與恆國公罷了……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賤人風光一日,母妃就難受一日,陛下想必心中也是不喜這忠勇女侯的,你見機行事便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