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城門上雕刻着“樓蘭城”三個大字,錦兒從馬車簾子下探出頭去,道:“到樓蘭城了!”
素歡從窗戶裡看出去,不由道:“樓蘭城果然以女人居多,就連體力活兒,也都是由女人做。”
“你看那些女人,生的腕大腰粗,像男人一樣,一點兒也不美。”皎月撇撇嘴道。
“小丫頭,這話可不能亂說,”溫如玉彎腰看着她,“被人聽到了可是要割舌頭的!”
皎月眼珠子一瞪,連忙縮回馬車裡,心有怯怯道:“公子,這不是真的吧?”
錦兒從外面鑽進來,白她一眼道:“怎麼可能有這麼野蠻的人,樓蘭國的子民性情溫和,我從這裡過路的時候,每個人都塞包子給我呢!”
“那是因爲你是男人。”皎月捏着他的臉頰道:“樓蘭城缺的就是男人,你就是留這兒當個小叫花子也絕對能活的好好的!”
正掀着簾子偷偷往外面看的出雲突然縮回了馬車,拍拍胸口道:“那些女人好凶,淨瞪着我看!”
花驚瀾一笑,摸摸他的臉蛋道:“那是因爲出雲生的俏。”
出雲臉一紅,連忙躲開她的手縮回角落裡。
“公子,到了。”梅二拉了馬車說道:“西城門上已經開始比試了,現在要去看看嗎?”
花驚瀾柔柔痠麻的手臂道:“今天不去了,先休息一晚上。”
“喵嗚!”桃花突然竄上馬車,衝着花驚瀾直叫。
伸手把它抱過來,花驚瀾順勢下了馬車,看了眼由唐汾引去的那家酒樓,果然二樓靠窗有個紅色的身影正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公子……”素歡同樣盯着那個身影,靠了過來。
花驚瀾並未多放在心上,她一路從後越國跟到樓蘭城,可不僅僅是爲了看樓蘭國四天女選婿,天宮閣,素歡所在的殺手組織,既然他們主動找上了門來,她沒有不應戰的道理,爲了永絕後患,滅了天宮閣又何嘗不可!
“你可認識那個紅衣男子?”走進酒樓,花驚瀾低聲問素歡。
素歡搖頭,“這個公子不過二十歲左右,十年前他還是十歲大的孩子,不過他身邊跟有紅衣侍女,想來地位不低。”
剛上了樓,紅衣侍女便如鬼魅一樣出現在他們面前,微微福身道:“我家主人請公子一敘。”
花驚瀾眯起眼睛,笑得別樣冷冽,“有沒有人教過你家主人,請客的時候要親自上門才顯得有誠意……?”
“如果沒人教他的話,我不介意教教他。”
她說完便錯過紅女侍女徑直走了,梅二轉頭看了眼臉色難看的女子,又垂下眼去,跟在花驚瀾身後。
“我不明白,我們跟在這裡,不就是爲了找他嗎,爲什麼反而不見他?”溫濯衣爲花驚瀾倒了熱茶才坐下來問道。
花驚瀾淡淡道:“殺他一人有何難,難的是將天宮閣剷草除根。”
素歡一時竟懷疑自己聽錯了,梅二與溫如玉也紛紛擡頭來,目光中帶着震驚、詫異。
花驚瀾擡眸,清澈的眼瞳一掃衆人,“不行?”
衆人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紛紛搖頭。
剷除天宮閣,簡直是以卵擊石,但這話從她口中說出,卻彷彿成了箴言,她要做的,遲早是要做成的。
“當然可以,”門外一道聲音傳來,紅衣男子便出現在門口,含笑睨着花驚瀾,“雪月公子說行,自然是行的。”
溫濯衣與素歡繃緊身體:這人竟然說來就來了!
“你們出去吧,”花驚瀾對上紅衣男子的目光,忽而綻出一個笑容,“請進。”
素歡一行人猶豫了一下才魚貫退出,又將門拉上,連同兩個紅衣侍女一同關在門外。
紅衣男子顧自倒出一杯熱茶,骨節分明的手指將茶杯往自己跟前一攬,道:“雪月公子要爲寅時出頭。”
“跟了你一路,我以爲你已經很清楚了。”花驚瀾挑眉說道。
紅衣男子妖嬈地看着她,單手撐着桌面,扶住好看的下顎,另一手食指敲打着茶杯的杯沿,道:“就算雪月公子親自動手,要剷除天宮閣在五國的分舵也需要至少三年時間,而這三年時間,天宮閣的殺手可能都會領命來剷除叛徒,一天十二個時辰,天宮閣的殺手數不勝數,雪月公子可能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花驚瀾不爲所懼,笑睇着他,“那你有什麼好的提議?”
紅衣男子從袖中拿出一冊書,翻到其中一頁,道:“這裡記載着寅時的真實身份、掩飾身份,最後一次出現在哪裡,身體特徵以及武功路數,只要這個記錄在,寅時到死都是天宮閣的殺手。”
他說着撕下那一頁,提起那一頁薄薄的紙道:“我想用這個,換雪月公子身上那塊玉佩。”
眸底暗光掠過,花驚瀾垂眸掩飾眼底的詫異,道:“我如何才能知道你所說的是真?”
“如果我沒有誠意,就不會讓你一路跟到樓蘭城來。”紅衣男子笑着將那一頁記載着素歡資料的紙推到她面前,道:“我也不想平添麻煩。”
“消去寅時在天宮閣的文書記載之後,她就能重獲自由,天宮閣從今以後也不會記得有這個人的存在。”他挑眉看着她,笑容挑逗:“如何?”
“這倒是個不錯的交易,”花驚瀾不再多想,將腰上的玉佩取下來拋給他,又將紙放在燭前燒得一乾二淨,這才擡眸凝着對面的人,“你可仔細照看好了,這玉,我是會取回來的。”
紅衣男子起身,竟在眨眼之間來到她身後,俯身輕靠在她而側,低聲道:“我等着你。”
花驚瀾匕首一揮,他已然退開幾步,含着笑轉身拉開了房門,揚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