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衣濃看着絕塵而去的人,一張老臉上的兩條眉毛簡直要皺到一塊兒去了,她怒不可遏地跺着柺杖,指着從客棧裡跑出來的素歡等人,大喝道:“抓住他們,他們和花驚瀾是一夥兒的!”
月威當下站出來,高聲道:“入兇階之人是雪月公子,我武林中人何須拿人質威逼這樣下三濫手段?!老夫人這樣做未免失態了吧!”
緋衣濃冷哼一聲,“花驚瀾方纔已當着武林人的面殺了我緋家的人,手段狠毒不輸當年桑不離,極早抓住她才最重要,大丈夫不拘小節,況且我緋家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定然不會遷怒於他人,還是說,月家爲袒護月妝,故意放走花驚瀾?!”
月威咬牙,他若再行阻攔,定然會被江湖中人孤立,到時候別說是幫素歡等人,恐怕就連月家也寸步難行!
緋衣濃見他沉默,揚手一揮,“拿下他們!”
素歡一行人迅速靠攏在一起,沉着應對虎視眈眈的江湖人士。
皎月與出雲被他們護在中間,前者低聲問道:“素歡姐姐,我們應該怎麼做啊?”
“殺出去就是!”想容冷麪道:“這一幫道貌岸然的江湖人士,說的是一套做的是一套,道貌岸然,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想容,不可胡說!”梅二呵斥一聲,現在說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緋衣濃巴不得花驚瀾的人再狂一些,她高聲道:“各位江湖同仁都聽清楚了?!”
“拿下他們!”人羣相應不絕。
“嗒嗒嗒嗒……!”一份紛亂且急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一行披衣夜行之人飛奔而來,又在破爛的客棧前勒了馬。
十來個人紛紛從馬上跳下,爲首之人大步走進人羣來,舉手將頭上衣帽推落,面色沉肅,冷道:“誰要與九霄山莊的朋友爲難?!”
“尉遲莊主。”素歡迎了上去微微福了福身。
黑色披風裹身,尉遲珏虛扶她一把,又看着周圍的人,最後將目光落在緋衣濃身上,“緋老夫人這是做什麼?江湖人,都是以多欺少,以老欺少嗎?!”
緋衣濃面上冷硬,“此事與九霄山莊無關,老身勸尉遲莊主不要插手。”
尉遲珏冷笑一聲,“若我偏要插手呢?”
緋衣濃未料尉遲珏竟然如此堅決,一時有些難堪,與九霄山莊作對,恐怕就不如聲討花驚瀾那樣簡單了,尉遲家在江湖上威望不低。
“尉遲莊主,這趟渾水,你何必要插一腳?”容衡遠上前勸道:“花驚瀾不但入了兇階,還殺死張海,擄走月家三小姐,她現在已經成爲江湖公敵,又何必惹九霄山莊一身腥?”
尉遲珏面色無改,絲毫不爲所動,“江湖規矩,凡入兇階者少年必須關入抑天塔,入兇階之人是花驚瀾,與他們何干?殺張海之人是花驚瀾,又與他們何干?擄走月家三小姐之人是花驚瀾,更與他們何干?!”
“一人做事一人當,江湖人,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連番質問,讓衆人紛紛噤了聲,緋衣濃老臉也是陣青陣白,幾度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尉遲珏轉向素歡道:“我們走吧!”
想容等人收起武器,跟着素歡走出去,人羣分出一條道來,竟無人再攔,尉遲珏帶着人揚長而去。
路上,素歡忍不住問道:“尉遲莊主可是見過公子?”
“下山的路上正碰到了她,”尉遲珏頓了頓道:“她並沒有多說,只是將一切事推到她身上,保你們平安。”
素歡聽得心一沉,連忙問道:“公子可有交代她去了哪兒?”
尉遲珏搖頭,末了又寬慰她,“花驚瀾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她就一定有了對策,你們暫且在九霄山莊安置下來,靜心等她消息吧。”
素歡嘆了口氣,眉間憂慮揮之不去。
*
其實花驚瀾根本沒有對策,不過卻有個一個決定,待她將月妝安置好了以後第一件事就去毀了那什麼破爛抑天塔!
“花姐姐,我們要去哪兒啊?”月妝跟在她身後,慼慼然問道。
花驚瀾舒了口氣,擡頭望了望天,想了想道:“我也沒有什麼好去處,不如去找老頭兒吧!”
“老頭兒是誰?”月妝好奇問道。
“老頭兒就是老頭,”花驚瀾岔開話題道:“我瞧你的武功,是不是有問題?”
月妝點了點頭,道:“本來入神階之後,習武之人便可自行控制獸形階位,但我從躍階之後,便無法控制內力,氣牆雖出,但獸形不穩,過於巨大的內力稍微控制不住便會殃及無辜……父親怕我因此惹來禍端,便不讓我在外人面前露出武功。”
花驚瀾輕笑了聲,幽幽道:“如此一來,你便要躲一輩子?”
“也不用一輩子,再過二十幾年……”月妝口氣苦澀,想必這話也是當初月威對她說的。
“關入抑天塔這一說法都是荒謬,可笑江湖人竟然馬首是瞻!”
月妝難過地看着她,眼圈發紅,“不然又能怎麼辦?難道我永遠都不能回家嗎?”
花驚瀾摸摸她的頭,笑道:“才這點事就要掉眼淚了?”
“我一定會讓你回家的,不過現在先要解決你控制不了內力這個問題。”她正了正色道:“我保證,等你學會如何控制內力之後,江湖上入兇階者關於抑天塔這一規矩,必然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