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花驚瀾還坐在山巔之上遙望遠方。
桑不歸把酒遞給她,道:“喝點暖暖。”
“謝了。”花驚瀾拿着酒囊仰頭灌了一口,衝喉一陣嗆辣,她猛地把酒咳了出去,捂着嘴瞪着桑不歸,半晌說不出話來。
桑不歸被她的動靜嚇了一跳,“怎麼了?酒有問題?”
花驚瀾只覺得胸口發悶,擺着手狠狠喘了兩口氣才道:“這酒好辣!”
桑不歸一笑,“這是山野鄉民自家釀的,喝的就是辣味,專門用來暖身體的。”
他說着大喝一口,又道:“你沒喝過這樣的酒?”
花驚瀾搖頭,她喝的酒倒是不少,不過是固定在一兩種。
桑不歸卻彷彿捧着人間美味,津津有味地喝着,“我從小喝這酒長大的,驅寒氣很實在。”
花驚瀾神色寧靜,偏頭看着遠方,淳于燕的大軍怎麼還沒到……?
“公子不必心急,逍遙王抵達紅楓谷最快也是晌午,不如你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桑不歸指了指自己的臉。
花驚瀾不由撫上自己的臉,“我看起來很狼狽?”
“你只是有些疲勞。”桑不歸將酒囊放在地上,起身道:“我去獵些食物來。”
花驚瀾一個人待了一會兒,閉上眼睛卻難以入睡,在草叢裡翻了兩轉,她終於又忍不住坐起來,轉眼看到地上的烈酒,拿起來灌了兩口,一股火從喉嚨直燒到胃裡,仰頭哈出兩口熱氣,心裡這才爽快了些,甩手扔下酒囊倒地而眠。
這番竟然睡過去了,醒過來時飢腸轆轆,鼻邊又傳來野味的香,她拍拍手往桑不歸靠攏,“烤什麼,好香啊!”
“兔子。”桑不歸撕下一隻兔腿給她,“剛剛熟了。”
花驚瀾道了聲謝接過來,邊吃着邊擡頭看天,“時間快到了。”
桑不歸擡頭看了她,三兩下將兔肉分好,包起一塊起身道:“我到前面去看看。”
花驚瀾微笑着點頭,心中卻給桑不歸打了個滿分,只做不說的人總讓人很容易放心。
桑不歸大約去了一盞茶功夫又急匆匆返回,他急道:“有人來了!”
“誰?”花驚瀾下意識問道,看他的臉色,應該不是淳于燕纔對。
“瓊玉國大將連荊的先鋒營!”桑不歸皺眉道:“果然奇速,他們竟然能繞遠路趕超逍遙王的軍隊!”
“先鋒營與主軍不會間隔太遠,瓊玉國難道是想前後包抄?”花驚瀾掃一眼谷下,“但是先鋒營只有百餘人,怎麼可能擋住淳于燕的去路?”
“紅楓谷的前方就是赤水城,這座城池易守難攻,如果逍遙王的人馬過了赤水城,瓊玉國就不能再深入,但是……”
花驚瀾心沉了下去,“但如果赤水城與瓊玉國勾結,淳于燕就只能被動挨打。”
桑不歸正色凝視着她,“公子,現在怎麼辦?”
“如果瓊玉國想和赤水城守將搭上線就一定會帶着淳于莊的信物前去,”花驚瀾想了片刻道:“後越國皇帝絕不可能求助瓊玉國,所以這次瓊玉國出兵名不正言不順,只要拿到淳于莊的信物,淳于燕舉兵勤王的理由就成了!”
先鋒營已經進入花驚瀾的聽力範圍,速度果然很快,直到這百餘人接近紅楓谷,花驚瀾才道:“他們果然不打算在紅楓谷停留,我們先走一步,去赤水城等他們!”
話落音兩人便反向朝赤水城方向掠去。
赤水城還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雖然也劃在邊關之界,但這個方向的確不是一般行軍要走的路線,所以赤水城絲毫沒有大戰前線的緊張感。
進了城,桑不歸才道:“我們何不直接去找赤水城守將?”
花驚瀾擺手否決,“我們不能證明自己,去了反而弄巧成拙,就守在城門口,等瓊玉國的先鋒營來人!”
就在城門口找了個小茶寮坐着,花驚瀾與桑不歸沒有一刻放鬆,雙目緊緊鎖在城樓下的守城士兵身上。
“來了!”桑不歸突然壓低聲音道。
花驚瀾轉過眼去,只見一個舉止閃爍的人在副將面前遮遮掩掩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那副將與他言語兩句便起身帶路。
花驚瀾拋下茶錢,與桑不歸尾隨上去。
兩人似乎可以避開了人多眼雜的大街,專門挑小巷子走,七彎八拐之後來到一座院落的後門。
“這就是守將的宅邸。”桑不歸低道。
兩人從後門鬼祟進去之後,花驚瀾也躍上房頂,居高臨下看着兩人繞過後院去到主院。
副將向書房裡的人稟報了一聲就退下了,只那從城外來的人進了書房。
“瓊玉國先鋒營先鋒兵劉志拜見王將軍!”那人單膝一拜,從袖中拿出一方小印來,道:“王將軍請過目,這是賢王的信物!”
底下有匆匆的腳步聲,守將走過去接過小印仔細端詳片刻,連連點頭,“這果然是賢王之印!”
“王將軍,瓊玉國應後越國皇帝之請,出兵呼應賢王與司徒大將軍,追擊叛王淳于燕,先下叛王已經到了紅楓谷外,請王將軍出兵襄助我等,這是瓊玉連將軍書信!”
花驚瀾眉眼一亮,當即從房頂躍下,踢門而入,一腳放倒了瓊玉國來的小兵,又將劍搭在守將王將軍的頸子上,沉聲呵斥道:“赤水城守將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與瓊玉國裡應外合謀朝篡位!”